《闺孽》第10章


可算盼来一个嫂嫂了,嫂嫂可愿意陪我在府里随意逛逛?”
清仪正不知如何告退,尴尬中苏凰给她解了围,心里很是感激,只是她仍看向姑翁,想听他们发话后再走。
苏文德仿佛很高兴,捋着颔上的胡须,点头道:“清仪甫入门,是该有人陪着在府里逛逛。礼也成了,你们便去吧。”
苏昕早就拘束得连手也不知往哪里放,连忙抢着说道:“既然如此,儿子也先告退了。”
苏夫人闻声看向他,脸色一沉:“凰儿与清仪先去玩吧,苏昕,你留下。”
苏夫人从没有这样叫过苏昕的名字,连刚踏出门的苏凰心里也是一紧,为免清仪多想,故意加快了步子,玩笑着道:“别看哥哥平时很神气,一到了娘面前,就吓得魂都飞了!”说罢,又笑嘻嘻地看向她:“嫂嫂,要是我哥哥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娘去,娘肯定罚他的跪!”
清仪听了,想起前一晚的事,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并不说什么。苏凰见她像被一团湿冷的雾罩着,神情总不能舒展开来,看似恬淡闲静,却总是带着几分疏离,让人看了也为她难过。便想让她把心事抒一些:“嫂嫂,你会骑马吗?我有一匹叫‘点墨’的马,又好看又听话,据说能日行千里呢!可是我从来没试过日行千里,也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清仪正折了一枝杜鹃在手中玩着,歉然道:“闺中时,爹娘一向只教我针黼女红之类,不曾骑过马。”
苏凰看她站在怒放欲燃的杜鹃花丛旁,迎微风立着,堕马髻上的一只弹翅蝴蝶簪微微晃动几欲飞走,湘妃色齐腰襦裙外罩着的竹梅纹纱衣与丝质的披帛被风吹起,像谪仙一般,就是一幅现成的仕女图,不由半痴着问道:“嫂嫂还没去过我的院子,可愿意到我那里坐一坐?我院子里有许多上好的云母熟宣,正好能给嫂嫂画一幅像。”
两人在苏凰的院子里伴了一整天,只觉得一转眼月亮就升了起来。清仪与欢杏一同回去,手里拿着刚画好的画像,觉得怎么也看不够,或许是因为一心只看着画,连不知不觉进了新房也没有察觉。
欢杏转身将清仪夜路上防风的月白流云纹库缎披风挂到了架子上,一边吩咐了小丫鬟准备热水侍候清仪沐浴,一边向清仪道:“小姐这样高兴的时候,除了大婚那日,便是今日了。果然古话说‘女生外向’一点儿不错,一出嫁就连笑也多了不少!”
清仪小心地卷起画像,自己去找了个喜欢的锦盒把画像放了进去,才慢慢回答:“我只是觉得凰儿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喜欢和她在一处罢了。”
欢杏还欲说些什么,忽听见外室的丫鬟走动喧闹的声音,她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欢喜道:“小姐,姑爷回来了,还带了好多东西呢,肯定是送给你的!”
☆、17试摒巫山
清仪不置可否,神情也淡淡的:“左右是他的东西,他愿意怎样处置也也与我无关系。你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有,我累了,还是早点沐浴歇息的好。”欢杏虽诧异,也只得听命,在内室门口正遇见苏昕,便匆匆行了礼出去。
苏昕大步跨进内室,一眼看见清仪正坐在桌边摆弄着一只锦盒,便说道:“看来有人比我早了一步,是谁竟抢在我的前面给你送了礼?”清仪听他语气温和,甚至带了几分调笑的味道,全不似昨晚的冷漠无礼,心中的别扭也淡了大半,只看向他:“怎么堂堂男儿连自己妹妹送的礼也要计较吗?”
苏昕一笑:“凰儿心思最细腻不过,她的礼自然是让人喜欢的,我不过是怕——”他停下话头,从怀里拿出一支金累丝镶羊脂白玉嵌红蓝宝石簪递到清仪面前:“不过是怕你见了最合心意的礼,旁人再送什么,都只是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罢了。”
清仪接过簪子仔细看了看,只见大块羊脂玉雕成了祥云的形状,云纹清晰细腻、一丝不乱,祥云之上是金丝编的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身上恰到好处地点缀了几粒宝石,让凤凰在金光之外又添了别的色彩,成了一只彩凤,的确是用了心思的东西。
她手指抚过上头的羊脂玉,连心头也生了温:“妾身虽不曾读过多少书,但《列女》多少也懂一些,出阁时爹娘亦教导我‘出嫁从夫’,妾身不敢忘记。既已为君妻,自然夫君的是最好,何况从没有看过沧海的人,又何谈巫山呢?”
苏昕有些疑惑,可看清仪一脸恬静,并不像知晓了什么,便暗笑自己多心,一边起身将凤簪拿过来斜插到清仪的发髻里:“外面还有许多衣料首饰,权当是为昨夜的事向你赔罪,我知道那些都不值个什么。然而这支步摇是家传的,祖母传给了娘,娘把它交给我,是让我给我的妻子——你愿意保管它吗?”
清仪羞得满脸通红,正巧欢杏看了热水回来,一进门就问:“小姐,沐浴的热水准备好了,是现在就梳洗吗?”清仪抬眼看了一下苏昕,目含春波:“你让她们把寝衣和热水准备好了便出去,我服侍公子沐浴就够了。”
苏昕促狭一笑,看着欢杏出了门,便伏在清仪肩上低低说道:“有劳娘子。”
今夜的红烛并没有精雕细刻的龙凤花纹,却反而烧得快了不少。苏昕一睁眼就看见了将要燃尽的烛光,便唤道:“今晚上是谁守夜?蜡烛要燃尽了,快换一支来。”
进来的小丫鬟忍住笑,回道:“公子,天已经亮了,还要换蜡烛吗?”
苏昕环视了一下屋子:“胡说,屋子里黑漆漆的,哪里是天亮了?”
小丫鬟委屈道:“公子忘了?昨晚您让我们把遮光的帘子都拉上了。”说着,便把窗边的帘子拉开,果然一下子天色就漏了进来。
清仪也醒了过来,看见窗外亮堂堂的,忙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少夫人,刚到卯时了。”
苏昕一拍头,向清仪道:“今日是你归宁的日子,可不能迟了!”说完,便吩咐道:“让她们都进来侍候梳洗,要快。”
和苏昕的好梦不同,苏凰从四更天开始,心里就焦躁得很,在床上翻来覆去几回,更加没了睡意,便索性披衣起来随便拣了本书看。看着看着,时间也就过得快了,她读着一句“信而安之,阴以图之。”正在疑惑,忽然听到远处钟楼上撞钟的声音,才知道天已经亮了。便放下书,让人伺候着梳洗过,就散着步往母亲的院子里过去。
☆、18罹祸
到凝香堂时正遇见哥嫂出来,哥哥在前头走,嫂嫂拉着哥哥的手在右边稍后的地方小步跟着,她见两人的关系一夜之间竟变得这样亲密,俨然是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惊讶得连嘴也合不拢了。还是南春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回过神来向他们行了礼。
一进母亲的房门,苏凰就叫道:“娘,您看见没有?哥哥像变了个人似的!”苏夫人正在看丫鬟布置碗筷,看到她进来,便先让她洗了手好吃早饭,并不答她的话。等丫鬟把早饭撤下去,才望向她:“你看见了?”
苏凰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进来之前在门口看见的。哥哥与嫂嫂执手同行,一点都不像之前的样子。”
苏夫人起身在上首的高榻上坐下,叹了一口气:“昕儿还算听话……到底也是苦了他,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怀柳早晚要另嫁人家,如果昕儿还不放下,只怕到时会更加伤心,何况清仪的确是个好儿媳,平白让她受冷落也不应该。”
苏凰跟过去在西面的位上坐了,想起清仪的样子,是那样的安静温婉。其实若不论感情深浅,她来做自己的嫂嫂,实在是不输给怀柳分毫的,便安慰道:“嫂嫂自有她的好处,哥哥既然肯听娘的劝,慢慢过下来,一定会喜欢她的。”
苏夫人虽依旧忧心,也只得默然。
苏凰突然想起早上看的那句不能理解的话,便问:“娘,您知道‘信而安之,阴以图之’是什么意思吗?”
苏夫人讶异地看她一眼:“好好儿的,你问这句话做什么?”
“我闲来无事,看《三十六计》时看到的。虽然知道是笑里藏刀之计,可是总想不明白——娘,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苏夫人淡淡一笑:“这是兵法,姑娘家不明白也罢。只要你不行恶事,你便看不到这样的恶行,既看不到,不如就当没有这样的人……”
话音未落,管家慌慌张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夫人,不好了!大人回来了!”他连礼数也顾不得,直扑到榻前跪下,连苏凰也不相信一向持重的管家竟带着哭腔:“夫人!禁军押着大人回来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