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孽》第61章


,这猫儿定也是这宫里哪个人的爱物,打死了也叫人怪伤心的。何况今日是婕妤的生辰,杀生恐怕不吉利,以后好生管着就是了。”说完又转头看向方灵舒,见她身上的衣裙被茶水泼湿了一大片,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正拿着手巾给方灵舒擦衣服的苏凰道:“你也太会办差事了!竟还是御前下来的人,连杯茶都伺候不好吗?”
一番教训,苏凰继续擦也不是,跪下请罪也不是,尴尬得满脸通红。顾行珮脸上也过不去,便摆了摆手道:“充仪的衣裳湿了,如何擦得好?内室里正好有我原本给自己预备下的衣裳,虽不及充仪的好,却比湿漉漉地穿在身上强一些,你快扶充仪过去更衣吧。”
内室是苏凰早就走熟了的,只是方灵舒已经醉得全身无力,走路不成样子,一路过去都是倚在苏凰身上,也颇费力气。不过好在衣裳并不难找,一进内室,苏凰就看见了铺在黄花梨木衣架子上的胭脂红海棠春睡纹云锦广袖流仙裙,云锦的质地坚实细密,海棠铺在胭脂红的底色上,既鲜艳又隐秘,加之衣上浓厚的鲜花蜜香也实在令人陶醉,连一向挑剔的方灵舒也没有拒绝让苏凰为她更衣。
等两人走出来,顾行珮便笑道:“充仪面若桃花,身上穿的又是海棠春睡,真真是把这么好的阳春景色都揽到身上了!”她低头沉吟片刻,又笑起来,提议道:“趁着今日天气晴好,咱们又都在一块儿,不如去御花园走走,看一看春景,如何?”
方灵舒酒兴正浓,哪里放得过热闹,立时就应声:“好!我正想去晒晒太阳呢!”
郭明嫣笑道:“都醉成什么样儿了,还想出去晃呢!仔细碰着陛下,我看你的酒还醒不醒!”
这样玩笑几句,一众人便又乘着肩舆往御花园走过去。御花园的花又密又繁,花香扑鼻,各种各样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产生的香味倒无法言说了。因着春色正浓,蝴蝶和蜜蜂也都出来在花丛间翩翩起舞,方灵舒一进园中,便乘兴钻进花丛里与花共舞,其他人也都兴致勃勃,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走进了御花园。
过了好一会儿,郭明嫣不见方灵舒的影子,不由疑道:“充仪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便有尖叫声传来,众人连忙四下里查看,还是顾行珮眼尖,指着芍药花丛最深处一个胭脂色的人影道:“那可是充仪?”
众人闻声顺着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一边向空中乱抓,一边飞奔过来的人影,只是头上乌压压的一大片,看不清是什么,郭明嫣连忙过去,等近一些,突然有太监大叫:“不好,是蜜蜂!”
☆、90蜂祸
宫妃宫女哪里受得这种惊吓,闻言立时四散奔逃,只剩了郭明嫣呆立在那里。南春念及先前她为自己说话的好处,转身又回去拉她:“娘娘快走吧,被蛰一口就不好了!”
郭明嫣也被吓得手足无措,眼看密密麻麻一大片蜜蜂飞过来,可是方灵舒还没得救,不由又急又为难:“可是充仪还被蜜蜂追着,我怎么能走?”
已经有“嗡嗡”声传来,时高时低,搅得人心里发毛。南春没办法,叫来两个宫女把郭明嫣拉走,一边请罪道:“妾身无意冒犯娘娘,只是充仪自有侍卫与公公们去救,万望娘娘保重自身!”
说话间已有人叫了禁军来,又有强壮些的太监将方灵舒背着跑出蜜蜂密集的地方,安置到宫嫔躲避的凉亭里。郭明嫣稍稍放心,上前看望时却见她脸上被蛰出好多大包,却不忍明说,只一边让人传了太医到长定宫等着,一边连忙让人把方灵舒抬到肩舆上送回去。
方灵舒的脸被蛰得面目全非,虽然不会留下疤痕,但往日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忽然变成这副可怖的模样,连郭明嫣也不能不为她伤心。纵是这样,郭明嫣还是忍住了,只赌气似的问她:“你怎么走到花丛里头去了?喝得醉醺醺的,谁的话也不听,只顾疯闹,现在可醒了酒了?”
方灵舒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到地上摔成几块的玻璃镜子,哭哭啼啼的,连说话都喘不过气来,捂着脸道:“我不信!我的脸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抓过郭明嫣的手,却仍低着头,几乎要把脸埋到被子里去,低声问:“我只信你……你快告诉我,我的脸不是这样的,好不好?”
郭明嫣沉默半晌,终究只能安慰她:“李太医说了,只要按时涂药,不出半月就能好的……你不要太过伤心。”
“我怎么能不伤心!”方灵舒的声音有些嘶哑,甚至带了一丝苍白的绝望,“没有了容貌,像个怪物一样躺在这宫里,半个月……哈哈哈哈哈……半个月!”她疯了一般嘶吼,像一只落入陷阱中眼睁睁看着利箭刺进自己身体却无法自救的困兽,“哪怕是一天……这样的日子你敢想象吗?”
琉璃沙漏悄悄地站在那里,沙子细细地流下来,看不见时光,只有“沙沙”的声响,一室唯有寂静,连窗外向来热闹的画眉也默默无言了。顾行珮忽然抽泣起来,她跪到绣床前,豆大的泪珠不断线地落到面前的衣襟上,言语间满是痛苦与自责:“都怪妾身拿花薰衣裳,要不然也不会引来蜜蜂……充仪若有气,便只责罚妾身,妾身愿意领罪!”
“当然要罚你!”方灵舒恶狠狠地瞪着她,“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以为你能躲得掉么?”
顾行珮愈发楚楚可怜,并不辩解,只伏身请罪道:“妾身自知罪孽深重,请充仪责罚!”
方灵舒的面容扭曲而恐怖,连声音也阴森森的,如从地底传来:“我的脸成了这个样子,你若是真心请罪,便也去蜂群走一遭,如何?”
顾行珮不意她会说这样的话,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又不敢临时开脱,只能任由眼泪簌簌地落下去。郭明嫣忙拉住方灵舒的手,低声劝道:“婕妤并非有意,你何必说这样重的话?传到陛下那里,倒教人说你面硬心狠,实在不上算!”
方灵舒气得两眼发红,又不肯在人前落泪,只梗着脖子道:“那我的脸又该找谁去?人人都非有意,我便是活该么!这半月的光景,我要怎么熬下去?嫣儿,你怎么不想一想我的苦处!”
“人人都非有意……或许并不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太医忽然接话:“微臣冒死斗胆请求查看娘娘方才被蜜蜂所蛰时所穿衣裙。”
郭明嫣横了他一眼,骂道:“大胆!宫妃的衣裙也是你想碰就能碰的?仔细你的脑袋!”
李太医连连磕头,却不请罪,只辩解道:“娘娘息怒,微臣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方才婕妤娘娘说曾用鲜花熏染过衣裙,但据微臣平生所知,一般用鲜花熏染的衣裳并不会招来蜜蜂……自然,一切全凭娘娘的意思。”
方灵舒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同意了。李太医查验半晌,忽然皱眉道:“不像是单纯的花香,仿佛有些蜜味。”他向方灵舒深深一揖,询问道:“微臣斗胆问娘娘一句,那些蜜蜂是否一开始就想要蛰人?”
方灵舒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一会儿,道:“如此想来,似乎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要蜇人……只是,那么多蜜蜂在我耳边嗡嗡飞着,实在让人害怕,哪里顾得了这些。”
“那这样说来,并没有人包藏祸心了?”顾行珮神色松快许多,微有些喜色:“我就说嘛,咱们宫里都是姐妹,怎么会有人这样蛇蝎心肠,原来都是误会一场!”她又抬头,略略疑惑地看向太医:“只是我记得只吩咐了用鲜花熏染,李太医为何说有蜜味?花香再浓,总不至于有了蜜味啊!”
李太医冷笑道:“这便是意图不轨之人的高明之处了,蜜味混在花香里,轻易不能发觉,反倒会增加香甜之气,若不是刚才婕妤偶然提起,只怕为祸之人就会逃脱过去。”他肃然站立,恭敬道:“微臣幼年曾居乡间,见养蜂人以巢脾加蜜用火熏烤,其味往往引来大批蜜蜂,这衣裳的味道若去了花香,正与此类似。且充仪说蜜蜂并非一开始就蜇人,正是因为这种气味只会吸引蜜蜂前来而非使蜜蜂发怒,但常人被蜜蜂所围,必定惊慌失措用手驱赶,那时蜜蜂自然就要蜇人了。”
顾行珮极不相信似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李太医,一下子瘫坐到桌边的圈椅上:“这衣裳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若充仪不是无故泼湿了衣裳,被蛰的人就是……不,怎么可能,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方灵舒打个激灵,厉声道:“是谁?到底是谁!”
顾行珮仍犹犹豫豫不肯说,云惠才半是愤恨半是疑惑地道:“回娘娘:薰衣裳的事,向来只有苏凰一人在做,若说嫌疑,也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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