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第440章


行出正门,康熙明黄威严的仪仗已恭候在门前,怀袖和康熙双双搬鞍跨马,走在高高举起的仪仗伞最前端。
与月牙大婚时候一样,众朝臣和妃嫔位列两侧,唯一与月牙不同的是,正前端一行排开,由左右翼统领八旗护军统领率领的三万亲卫兵在午门前呈燕翅列整齐排。
后边分别候着八旗都统,左右翼总兵。
銮仪使骑马行在最前端,当行至午门中门前一处红色高台时,勒住马手一抬,一行人马皆停了下来。
康熙先下了马,怀袖等随行的众臣也跟着下了马。
康熙独自想着红色高台走去,高台之上,太皇太后孝庄正端着盛满御酒的金樽等候。
怀袖站在原地,知道此时康熙要照例将些面子上的话了,听也甚感无趣,便偷眼打量两边来送行的嫔妃和大臣。
新选上来的秀女前阵子虽然来宫里给她问过安,可怀袖那时正忙着料理选秀善后事宜,匆匆见面了事,也没顾上仔细瞧瞧这次新选上来的秀女模样如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生瞧瞧。
前面站着自然是宝兰,惠妃,勤嫔此类宫内的老人儿,新选上来的秀女都站在靠后的位置,怀袖一一挨个瞧过去,一眼就看见卫贵人站在首位第一个。
彼时卫贵人眼巴巴望着已走上高台,洒酒祭天的康熙,那目光热切又沉寂,哀伤又欢愉,让怀袖不得不将目光也转向高台之上。
此时的康熙,却是一副庄严宝像,白皙俊逸的脸虔诚沉静,丝毫感受不到台下卫贵人切切的目光。
怀袖心里不禁暗叹,可怜美人心思错付,偏生她此番痴然投在巍巍帝王的身上,帝王的心里,江山永远比美人儿漂亮。
怀袖心里暗暗感慨的时候,眼角无意一瞄,却发现站在惠妃身后的勤嫔,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呃?
怀袖心下疑惑,不知勤嫔究竟何意,再顺着勤嫔的眼神儿望过去,怀袖顿时惊地两眼发直。
她那只宝贝的雪额猛虎,不知中了什么邪,此刻正悄无声息地朝美丽的卫贵人走了过去……
雪额随行本是康熙和孝庄都允了的,仪仗开始之前,怀袖也曾与康熙商议是否暂将雪额关入笼内,以免它到处乱跑吓着宫人,因康熙素来喜欢雪额的端庄威仪,便没让关着。
其实怀袖心里对雪额也是极放心的,带着它出去多次,不论大小场合,雪额皆乖巧地伏在自己脚边,从不乱跑,可谁想今日它竟突然生变。
怀袖低声冲着雪额唤了几声,或是声音太小,雪额根本就没回头瞧她一眼,仍径自向着卫贵人行去。
卫贵人此刻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高台上的康熙身上,根本就没注意有只雄健的白虎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康熙已经撒完了酒,祭完了天,最后一个字讲完,就在下面众将士山呼万岁尾声刚落的时候,偌大的午门场前,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女子惨叫。
怀袖的心一沉,闭上眼不敢去看雪额。
果然,这一声凄厉的叫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卫贵人已经吓的晕倒在青砖上不省人事,而肇事者雪额,好像也发现自己闯了祸,悻悻然往怀袖处跑。
怀袖只觉自己的腿被毛茸茸的东西蹭了几下,睁开眼低头一看,见雪额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下意识地侧眸看向卫贵人,此刻已经被几个宫人七手八脚地抬走了,隐约还能瞧见那张惨淡灰白的脸。
怀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高台之上,目光对上康熙沉冷的眸子,也正凝着自己。
他是在怀疑她么?
此刻,怀袖的心头突然生出一份久违的倔强,抬着眸子迎上去,毫不避讳。
孝庄站在康熙身侧,暗暗瞧了他一眼,有看了眼台下的怀袖,淡淡道:“不过一只圆毛畜生,万岁爷是要带兵出征的人,犯不着为此事动容,赶着吉时要紧!”
康熙侧身对孝庄行了礼,跨步行下高台,向着自己的马走过来。
怀袖随着康熙一同上了马,双腿一磕马腹,流风迈着挺括的步子向前走去。
怀袖侧眸看了眼旁侧,只见勤嫔偷偷掩着唇笑个没完。
收回目光,怀袖心下慨叹,看来这一次连勤嫔的打算也彻底落空了,还没出宫就演了这么一出,吓坏了人家的宝贝,还能指望康熙路上对她有好颜色么?
默默地低头看了眼身后跟着若无其事的雪额,怀袖突然颖悟,这一切或许就是命定的,要不佛经中怎么有一毒名为“求不得”呢!
第600章 同帐而寝
怀袖随在康熙身侧骑着马出了宫,一眼望见眼前雄雄数十万铁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连带血液里涌动着的原始情感也被激了出来。
没错,这样的场面,在幼年的怀袖眼里便不陌生。
记得她还尚未换牙的时候,便同阿玛一同坐上了马背,检阅边关即将出征的将士。
阿玛雄浑的声音从胸腔中迸发出来,在怀袖耳边回响,众将士的豪迈呼应,更让小小的怀袖,心中对万里沙场有种说不出的向往。
唯最深憾便是她为女儿身,注定长大后只能在闺阁中,侧耳倾听那醉人的金戈铁马踏碎月光。
回神的时候,康熙已然在吩咐一众随驾出征的将领了,她从二姐的信中早已得知身为兵部尚书的二姐夫马尔汗,也在随行之列。
怀袖放眼寻过去,在寻到马尔汗的时候,居然还看到了官千翔,看他背后的旗子,居然还是元帅先锋官,这倒令怀袖颇感惊诧。
颇尔喷爵爷戎马一生,只得了这么一个独子,宝贝的跟什么似得,怎忍心送上战场?
怀袖心下生疑,不禁又多瞧了他一眼。
战马上的官千翔,一身银甲映衬着那张精致的五官更显白皙清俊,银盔的护额正垂在额心,朗眉下那双丹凤眼全然没了平日的慵懒,炯炯的眸光专注地望着前方,竟与平日的纨绔气质颇有些不同。
怀袖瞧的出神,心中一时思绪翻涌,竟然忘了收回目光,直至耳侧响起康熙低声的提醒:“你准备在这里站多久?”时方才回过神来。
怀袖轻轻磕了下马腹,赶紧跟在康熙的马屁股后面,向已经开拔的队伍行去。
康熙见怀袖跟上来,便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方才她愣神的方向,却一时想不起来刚才那地方站着的是谁。
几个宫人簇拥着康熙和怀袖的两匹马行至中军帐车前。
金顶的中军帐车是专程为康熙预备的,前后由二十四匹马拉着,中断有四组巨大的木轮支撑,从外面看上去宛若一座可以移动的小型宫殿。
康熙下了马,登上台阶准备进入帐车内,却没听见怀袖的脚步声,转身一看,却见怀袖跪在阶下。
“你不进来么?”康熙淡淡地问了一句,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臣妾恭送万岁爷回帐后,再回臣妾的厢车。”
怀袖话刚说完,旁边的李德全踌躇着,小声提醒道:“娘娘有所不知,为节省军费开销,也为着娘娘的安全着想,万岁爷只命预备了这一座帐殿车,并未给娘娘单独预备厢车,娘娘还是同主子同入帐内歇息吧。”
怀袖神情一滞,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康熙见她又发呆,蹙眉沉声道:“你今儿是怎么了?魂儿落在宫里忘带出来么?”说完,没再理会怀袖,径自向帐内行去。
见康熙行入帐内,李德全将怀袖由地上挽扶起来,温和道:“娘娘快进去吧,这一路上,您都得同万岁爷同帐而居了。”
听着李德全这句话,怀袖颇有几分认命的意思,站起身掸了掸膝上的土,抬步跨上金帐的木台阶。
车帐门前有宫人守侍,见怀袖走上来,立刻打起帘笼,怀袖跨步走了进去。
行至帐内,怀袖有些讶然,眼前的大帐中纱幔重叠,罗帐曳地,层层叠叠间掩映出最里端一张雕龙刻凤的大秀床。
床幔半遮蔽间,清晰可见一床锦缎鸳被叠的整齐。
原本坐在窗边看书饮茶的康熙,抬起眸子时,看到的便是怀袖红着脸,目光落在最里端的大床上。
唇角微勾出一弯浅月弧,却又在瞬间收敛,康熙重又垂下眼帘淡淡说了句:“斟茶”
怀袖恍神回眸,见康熙杯中已空,低身跪在其脚边的波斯地毯上,小心翼翼地举起提梁壶。
斟了茶,康熙望着旁侧的一处蒲团道:“你也坐吧,如今出征在外,不比宫内,在这大帐内唤人进出不便,今日起便由你伺候朕的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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