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第557章


是你们自己来得我房中,又自己倒茶给我,凭什么我就要跟你们走?凭什么就非要给你们看病?
你就是绑了我,我也还是那句话,不会!正好我这穷老头子没地方养老呢,你们绑了我去,正好给我养老送终!”
“嘿,你个不识好歹的老怪物,真真儿是敬酒不吃专吃罚酒!”银铃儿气地银牙搓碎,平日隐忍的好性儿再按耐不住,就要令张保进来捆人。
却被怀袖凤目一瞪,低嗔道:“银铃儿,不得无礼!”
银铃儿眼珠子瞪得通红,却无奈怀袖开了口,只得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却仍狠狠剜着老药怪。
“老人家既有旧习,还当早些休息保养身子,咱们无端叨扰一日实在过意不去,这茶就暂且留下,礼薄不成敬意,怀袖改日再来拜望。”
怀袖说完,浅浅行了一礼,转身便向外走,银铃儿无奈,也只得跟了出来,直坐进车子里,银铃儿仍气鼓着粉腮。
“主子好生大方,那只景泰蓝的茶叶罐子万岁爷统共才得了四个,两个留着自己用,两个送了主子,上头的珐琅彩全是纯金贴绘,千金难得,主子一句话就送了人,弄不好那不识货的糟老头还当是普通的罐子,装了咸盐呢,早知如此,今日出宫,奴婢随便用个什么罐子装茶……”
银铃儿越说生越小,虽然不敢牢骚太过,可想起那漂亮的罐子这么就送了人,还是觉着肉疼的紧。
出宫一整日,手炉和脚炉中的炭火全都熄了,怀袖的手缩在厚厚的紫狐狸皮袖筒子里,仍觉十指冰凉,听见银铃儿絮叨,只浅声说了句:“既已送了人,拿来装什么,便是那罐子的造化……”
银铃儿一时没听明白怀袖话里的意思,但见她闭着眸子,纤长好看的眼睫如蝶翼轻阖,安稳平静的玉颜似带着几分倦意,便默了声。
车角的铜铃一路叮当脆响,将街上繁华嘈杂的声音与车内隔绝,待马车行入紫禁城,停在坤宁宫东门前时,天空已如薄墨晕染,渐黑下来。
怀袖回至内殿,涣秋和月荷伺候换装时,月荷不经意碰触着怀袖的手,只觉一片冰凉,惊道:“主子的手怎冷成这样,今儿出门,张保没带着炭么?”
银铃儿今日出门本就憋了一肚子闷气儿,先前回房换下出门的衣裳,此刻才行至门前,咋闻月荷问炭,转眼正瞧见张保由旁边的回廊里经过,便道:“张保,你站着,今日主子出门的炭短了,可是你小猴儿崽子偷着点火暖手了!”
怀袖坐在窗边正由涣秋伺候着卸下头上簪环,听见外厢银铃儿的声音,皱心微蹙道:“青梅,你出去传我的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甭问了,传进万岁爷耳朵又凭添许多质问。”
怀袖的话刚落,外厢果然就传来李德全的声音:“万岁爷才由南书房回来,方才听人说娘娘凉着了,差奴才过来问候娘娘的凤体。”
青梅立刻将李德全引入内殿中,怀袖已换好了常服,由屏风内转出来,李德全立刻过来磕头请安。
怀袖笑道:“几个丫头说笑玩呢,本宫不过在院子里站了站,不碍事,烦安达传与万岁,本宫身子无恙,多谢万岁惦记。”
说话时,亲手向条桌上的镂空木匣中抓了些金瓜子赏给李德全,又叫人将银铃儿新进调制的鹅帐香封了一份给康熙带回去。
打发走李德全,怀袖并未令传膳,向榻上歪着闭目养神,涣秋向炉中换了宁神百合香,走至榻前为怀袖添茶时,轻声道:“今日晌午刚过时,十二来给主子请安了。”
第761章 亲聘怪才4
怀袖本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听闻涣秋的话,霍然睁开眸子。问:“裪儿来可说什么了?”
涣秋轻轻摇头:“十二贝勒并没说什么,本是来给主子请安的,听闻主子出宫去了,便逗着清华公主玩了一会子,只临走时说了一句……”
怀袖见涣秋低敛了眉睫,便问:“裪儿他临走时说什么了?”
涣秋踌躇片刻,轻声道:“十二贝勒说……说幸而主子又生了妹妹……”
怀袖心口一窒,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攥住似得闷疼,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涣秋眼见怀袖脸色霎时血色尽退,吓地立刻挽扶住将其缓缓扶着靠回锦榻上。
自从上一次在景华宫呕血晕厥,过后怀袖就落下这么个毛病,逢生气伤感的厉害时,胸口就闷闷地疼,需躺一躺才能渐渐好转。
头枕在锦榻上,怀袖清澈的眸子望着殿顶上繁复精致的彩绘天花,眼角渐渐泛出红晕,半晌,口中淡淡道:“我的裪儿,怕是连他自己也放弃了才说这样宽慰人心的话,咱们看他平日里跟没事人似得,内里不知已疼得怎样……”
说至此,怀袖缓缓闭上眼,泪沿着眼角静静地滑落入鬓间,涣秋瞧着不忍,赶紧转回脸,也湿了眼圈。
“这孩子与万岁的性子一样,都是打碎牙合血吞的硬骨头,可越是如此,越叫人疼的紧……”怀袖这一句说完,再忍不住将脸转向榻内,虽默不作声,肩膀却仍瑟瑟颤抖。
原本已行至坤宁宫内殿门前的康熙,走在窗棂下时,无意间听见怀袖这一句话,不待侍女挑起锦帘却先顿住脚步,默地站了少时,终究没进去,转而沿着原路折回昭仁殿。
李德全小心跟在后头往回返,待出了坤宁宫,终于忍不住低声询问:“万岁爷可是哪儿觉着不适?”
康熙垂着眸子缓慢踱步,听见李德全问,淡淡道:“怀儿正伤心难过,朕进去了,她便需将满腹的心疼都收拾起来,咽泪装欢,朕瞧着更不忍,不如让她发泄出来,也省得忍在内里憋出病来。”
李德全默默点了点头:“万岁爷顾虑周详,等寻着了好大夫,娘娘便可宽慰了。”
康熙顿住脚步,问:“新发的皇榜,可又贴出去了?”
李德全立刻道:“回万岁爷的话,按照万岁爷的吩咐,今儿已经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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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灯芯如豆,散发出温暖的橘色光晕,门开时,冷风吹进来火苗晃了几晃,映出墙上一坐一立两个人影。
刚从外头进来的殷掌柜,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将腋下夹着的一个纸卷轻轻放在茶桌上,打眼瞧见茶桌上那只景泰蓝的茶叶罐子,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这,这是宫里头御用的东西吧?好生精巧的工艺,我长这大,还是头一回瞧见景泰蓝的东西烧制的这么细致完美呢,还有这釉色上的,嘿,绝了!”
殷掌柜说话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小心翼翼将茶叶罐放在了桌面上。
老药怪笑道:“呵,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点见识,我还以为你光认得药呢!”
殷掌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跟师父比差远了,我不过是每日在药房里头,见得人多了,各种稀罕东西瞧见的机会多些罢了。”
说话时,执起炉上熬的药茶给老药怪斟了一杯,低声道:“师父,那皇榜又贴出来了,店里的启小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我特地带来给师父你瞧瞧!”
说话时,拿起他方才搁在桌上的那个纸卷儿缓缓展开,毕恭毕敬呈在老药怪面前。
老药怪眼皮子都没瞭那皇榜,抬手在殷掌柜头顶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我把你个贼精贼精的猴儿崽子,哼!启小子弄来的,分明就是你想方设法弄来的!甭当我老糊涂,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弯弯绕?
你不就想我入宫给那个小阿哥诊病,好一举成名,到时候你那个和正堂的招牌也好跟着在京华扬名立万,再好生风光一把,哼!我劝你趁早消了这个念头,想出名,你自己揭皇榜去!”
殷掌柜性子素来温和本分,被老药怪这一番话抢白的脸皮儿红一阵白一阵,小心陪着笑脸说好话:“徒弟知道,我这点儿心思,必定瞒不过师父您,虽然被师父说中了心思,可徒弟这心里头,却还存着另一个缘故……”
老药怪听他这么说便没开口,端起杯子,默默地往嘴里送了口药茶。
殷掌柜悄悄打量老药怪的脸色,见他沉默,便低声继续道:“徒弟至今仍记得师娘的眼睛……哎,当年不就因他德盛堂里供着块御赐的金牌,才硬生生将师父的名头折了。
十几年了,年师父忍气吞声隐在这小院子里头,当年多少听闻过师父名号的人,都以为……以为师父早死了!”
说至此,殷掌柜手撑着额,颤抖着声线不忍再言。
老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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