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第565章


孙道庭花白的须髯贴在冰凉的金砖上,身子或因太过激动的缘故仍瑟瑟发抖,听见康熙问话,孙道庭沉吟半晌,低声道:“回万岁的话,方才那些话……句句属实!”
殿内除了苏麻喇姑之外,连平日极镇静的李德全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张谦等人早已惊地表情凝固在脸上半天忘了换。
跪在当廷的钱崇敏脸上得意之色更甚,向上叩道:“这样一个在逃朝廷重犯,其言必不可信,还请万岁彻底除掉前朝余孽,为后世永绝后患!”
康熙沉吟半晌,正欲开口,怀袖突然由榻上站起来,款步行至康熙身前,双膝跪在青砖上。
怀袖面色沉静向上叩头道:“万岁决断之前,请容臣妾说几句,先前臣妾对万岁说出宫访一位旧友,臣妾所访之人,正是这位孙先生,臣妾与他此前也并未旧友,还请万岁恕臣妾欺君之罪!”
康熙听怀袖这么说,略顿了一顿,继而神情温和道:“朕知你是为裪儿眼疾焦虑,舐犊之情亦是人之常情,朕不怪你,地上凉先起来说话。”
怀袖听康熙这么说,心中温暖,却并依言起身,跟着又磕了一个头,继续道:“臣妾感念万岁的信任和垂怜,只是臣妾以为,孙先生虽系前朝罪族遗孤,却并无加害十二贝勒之嫌。”
康熙听她这么说,轻挑剑眉问:“他心中所想,你又如何知晓呢?”
怀袖继续道:“臣妾这么说,理由有二。其一,臣妾数次请他入宫,若他想加害十二贝勒,大可随本宫入宫后亲手为之,何必费此周折,这于理不通。
再者,万岁爷先后两次张榜天下,孙先生皆无揭榜入宫之念,皆是本宫主动登门叨扰,就连今夜,也是本宫先将这药方送去给孙先生的徒弟,和正堂大掌柜殷玉堂看,才引出这些事。
由始至此,孙先生从未动过入宫的念头,臣妾以为他无加害任何人之心,只凭借一颗医者仁心才冒死入宫谏言,臣妾望万岁爷明断!”
一直跪在地上半晌无言的孙道庭,听见怀袖这番话,只觉胸中百感交集,额头深深抵在冰凉的金砖上,沉沉道:“草民谢娘娘信任,往日,皆是草民行事糊涂……”
康熙沉思片刻,微微点头道:“朕觉怀儿所言有理。”说罢,向怀袖伸出手:“跪了这久,快起来吧,当心着凉。”
怀袖向上盈盈一笑,将手交在康熙的手上,康熙将她牵起来,仍在自己身侧坐下,银铃儿重新将雀裘薄被裹在怀袖身上,薄被遮掩之下,康熙已握住怀袖冰凉的小手暖在掌中。
原本得意的钱崇敏见事态突然骤变,惊地立刻道:“万岁,孙道庭他自己都承认是前朝遗犯……”
康熙却打断他的话:“朕当下只就事论事,他是前朝遗犯这件事,朕需再详细查明,而药方一事,朕觉孙道庭所言有理,十二贝勒千金贵体,服药之事断草率不得,就先寻畜生试一试药,既然钱大夫对那方子信誓旦旦,姑且一试也无妨!”
话落时,钱崇敏仍欲开口,康熙已对旁边的张谦吩咐道:“试药这件事就交给张大人去办,试药这几日,选的畜生以及所投药物食饵,皆务必由你亲手料理,不得假他人之手,务必确保所验属实!”
“万岁放心,微臣必定亲力亲为!”张谦躬身应道。
康熙揉了揉眉心,脸上显出倦意,道:“折腾了这半宿,朕也睡不成了,约莫再过个把时辰,便该上朝,娘娘也跟着熬了一夜,该歇了,你们都散了吧。”
张谦自请辞去了,苏麻喇姑仍引着钱崇敏仍回景华宫,临走时康熙交代,试药结果未出来之前,不得再令裪儿服药。
最后地上只剩下孙道庭一人,怀袖向康熙笑道:“孙先生这大的年纪,又深夜入宫,身子骨折腾的也够呛,不如就安顿其在交泰殿侧厢空着的围房中暂留歇一宿,臣妾请万岁爷的示下。”
康熙闻言,对跪在地上的孙道庭道:“难得皇贵妃如此看重你,就依她的意思,你今夜就住在交泰殿围房吧!”
怀袖笑盈盈谢了恩,立刻命银铃儿遣宫人去收拾屋子,顺带将孙道庭引去歇息。
注:1清世祖:顺治皇帝。
第772章 药圣开窍
怀袖看过了时辰,还有两个时辰才上朝,便命人仍将寝殿的地笼烧热,劝康熙回内殿略歇一歇。
康熙随着怀袖回至内殿,在床内躺下,怀袖亲手为其盖好锦被,又重新添换了安神香,回至床榻前,见康熙睁着眼望床幔上的玉珠璎珞,似毫无睡意。
怀袖褪去外衫,仅着了柔软的苏绣中衣也跟着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顺势枕在康熙的手臂上,鼻尖抵着康熙的侧颊猫儿一样蹭了蹭,娇声道:“万岁爷今儿可是给足了臣妾面子!”
康熙收紧手臂,抬手捏住怀袖的下巴便吻了上去,等吻够才放开她道:“哼!你也晓得朕给你留着面子?”
怀袖虽被吻的双颊飞霞,却仍笑得很讨好:“臣妾已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既然无以言表,不如脆干点实在事儿!”说话时,灵巧的手指已经在被子下面解开了怀袖衣上的两颗缎带。
怀袖立刻捉住康熙的手,笑嗔:“都快要上朝了还不好生歇会子,当心被外头檐下的小太监们听见了,笑话万岁也如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没经见过人事一样!”
康熙剑眉微蹙:“朕召临妃嫔几时轮得着他们笑话?谁敢笑,朕将他的嘴缝起来……”说话时,把锦被一扯,将两个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房事过后,怀袖不好意思唤银铃儿进来,便亲自伺候康熙喝了半盏茶,见他仍无睡意,便陪着他闲聊。
“依万岁看,钱崇敏的那方子可是当真有疑?”怀袖终忍不住问道。
康熙蹙眉:“朕心里希望那方子没事儿,可……”
康熙后半句虽没说出口,可怀袖心里清楚,此间已牵涉到大阿哥,便又是令康熙头痛的一件事,眼见康熙前阵子因胤礽犯事儿,茶饭不思许久,这几日才好些,怀袖担心他的身子,便未再开口。
康熙却问:“朕总觉着那孙道庭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怀袖笑道:“难得万岁爷日理万机,还这样好的记性,这孙道庭万岁爷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当年我随你微服出宫查探铁舟禅师一事,那个解开含着龙葵符偈迷局的老人。”
经怀袖这么一提,康熙顿时恍然,当年孙道庭给康熙留下的印象很深,此时听她说起,康熙不禁道了声:“怪不得,朕当日瞧他便不一般。”
两人默了片刻,康熙道:“当年之事,朕虽小,于孙家被抄斩一事,后来也略有些耳闻,若这孙道庭果真是孙家后人,那他倒还真有几分不小的来历呢!”
怀袖闻言,挑眉问:“万岁爷知道这事?”
康熙轻轻点头,深潭般的眸光幽深宁远,轻叹道:“当年之事……孙家确实是挺惨的……”
怀袖听康熙似话里有话,不禁问:“我就是想不明白,孙家那位入宫的嫡传世子为何要害孝靖皇后?左右想都是与他百无一利的事儿,且当年世祖皇帝那么宠爱孝靖皇后。”
康熙缓缓闭上眼,淡淡道:“世祖却是太宠孝敬皇后了,长信宫中,三千第一。昭阳殿里,八百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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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康熙仍早早上朝去了,怀袖因凌晨才睡着,故起的比往日迟了些,梳洗毕怜碧摆上早膳,怀袖看了眼桌上的丰盛餐食,抬头问银铃儿:“你去瞧过孙先生了么?顺带给他送去些餐食。”
银铃儿笑道:“奴婢知道主子一贯如此,餐食早送过去了,不过今儿这怪老头倒是突然开悟了,大清早起来就说要见主子。”
怀袖听闻此言,立刻道:“那还不快请进来!”
银铃儿向门口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去了时间不久,果然将孙道庭引了进来,行入殿中,孙道庭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怀袖磕头:“罪民孙道庭给皇贵妃娘娘行礼!”
怀袖立刻让宫人小心挽扶起来,赐了坐,笑道:“本宫不管先生以前是什么身份,在怀袖这儿便是座上宾,先生往后在本宫面前不必这样自称。”
孙道庭拱了拱手,却也没虚言客套,面色肃然对怀袖道:“昨日钱崇敏的那药方虽然有异,但他有句话说的却在理,十二贝勒已中毒多日,毒在体内随静脉血液而走,不能久拖,草民想即刻看看十二阿哥的状况。”
怀袖闻言自然喜不能禁,原还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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