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已倾城(湖坨)》第89章


众人全怔住了,包括先前那个老人。
“说起来岳老还是我们的恩人呢。收下吧,给老头子我一个面子。”
“不,不,喻老生先,刚才这位老人家已经很便宜给我了,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岳青平急了。
“你见过随右吧?我这里属于坤门。孩子,拿着吧,再多的珍宝都抵不上岳老的大恩。早年见过你一回,没想到模样没怎么变化。这么乖巧的孙女,岳老没福啊,舍得撤手。”喻建中感叹。
岳青平在脑中搜索这位老人的影子,好一会儿,她才有些模糊的印象,不确定地问:“老人家是不是在我爷爷住院时去医院看望过?”
喻建中含笑点头。可不是?当时他进去,就见这小姑娘眼泪汪汪地坐在岳老的床前,一双手紧紧握着那双苍老的手,像只生怕被人抛弃的小狗狗,不久后,岳老辞世,她真的成了那只被抛弃的小狗狗,好在,这么只可爱的小狗狗活得够坚强,够宽容,这倒真出乎他的意料,特别是随开,更是赞不绝口,总说,若不是她早年已拜在梅门下,定要收了这小姑娘做个关门弟子。他们这些人,一把年纪,平时不问世事,闲云野鹤,能对一小姑娘如此青眼,想来这小姑娘必定不错。
岳青平立马想到随右说过的八卦门。没想到喻家的珠宝行也属于八门之一。她诚恳地说:“老人家,都像您这么做生意,只怕早关门了,这样吧,这手镯我给个本,绝不能让您吃亏,不然,断不能受。”
喻建中见她说得如此决绝,只得点头:“好,好,你象征性给点就行,算是打发这老头。”他用手指指看店铺的老人。
所有人都笑了,他们真的只是象征的收了点钱,其余的说什么也不收了,岳青平没办法,只得作罢。三人告辞两位老人出来,金正山悄悄地说:“八卦门?”见岳青平点头,他感慨万分,“岳老真正是恩泽了同城一代人。”难怪当日他爷爷那么放心她。
这天,岳青平午睡刚醒,金正山过来了。他说今天闲着,不如一起去T大逛逛。岳青平眼睛一亮,T大,好久没去了,她好想念莫伤河的那些柳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青青翠翠,柔柔软软。于是立即跟着金正山出门。
莫伤河边,一群两群的学生们在柳树下坐着或者躺着,一付惬意舒适的模样。河水静流,杨柳倒映在水里,水动柳枝动,风动柳枝动,心里装着柳枝的人,心一动,柳枝也动。岳青平心动了,满眼碧柳徐徐而动,仿若女人的腰枝,纤细柔软,纤巧地踩着舞步,又若丝绸,薄如蝉翼,在风里飞扬。
“我觉得啊,这杨柳像美女,婀娜多姿,韵味十足。”金正山看见与柳枝相互衬托的岳青平,由衷感慨。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把杨柳比作女人的,前有古人,后有师兄。”岳青平笑嘻嘻地说道。
“是啊,古人最喜对花草树木寄托情怀,比拟也是千思万巧,我们今天再多的比喻,都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金正山笑。“特别是唐诗宋词中,借树木为依托寄情抒怀、隐喻‘比’‘兴’者,随处可见,比比皆是。张九龄《感遇》: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就以赞美丹橘的耐寒本性,来以示自己坚忍不拔的节操,古人都含蓄,寄思不说思,怀志不诉志,愁不说愁,爱不说爱。”
“却道天凉好个秋,欲语泪先流。”岳青平觉得师兄说得太对了,想起辛弃疾那句,“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又想起李清照那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大多是顾左右而言它,偏偏又能知道他们到底要言什么。
“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杏花憔悴杜鹃啼,无奈春归。柳外画楼独上,凭阑手捻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金正山眼睛看着岳青平,轻轻念道。
岳青平听出是刘长卿《寻盛禅师兰若》,有些疑惑金正山的表情。
“我以前常常倚在那里,念这首诗。”金正山向后一指。后面正是他当年住的老师宿舍楼。柳树下,岳青平静静站着,若一棵垂柳。他一个人,柳外画楼独上,凭阑手捻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如今终于抱得美人归,总算圆了“此恨”。也不枉他一恨多年。
岳青平顺着金正山手指的方向,看见那座大楼,再联想他的话,慢慢地,慢慢地,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睁大了,脸红了,看见金正山微笑对她点头,她眼眸躲闪,头低了。她一下子想到了当年贾笑笑为了泡帅哥出卖她的事,现在想起来,不是她要“卖”她,而是眼前这个人,要“买”她。他,怎么藏得这么深!这么多年居然不动声色!
岳青平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只觉得耳朵发烫,内心难以平静。金正山知道她不好意思,也不再说话,拉着她的手,“我们走吧。”岳青平不敢抬头,挣脱了他的手,往回走。金正山见有学生正在向他们这里张望,笑了。这么多人,还指望能牵着她的小手?
☆、寿宴
80
走出学校大门;岳青平记得对面那条巷子里有个好去处;拉着金正山直奔她记忆中的苍蝇馆子。馆子果然还在;却比从前漂亮多了,里面装修一新;最主要的是;进门的墙壁上;显眼地挂着经营证;卫生许可证。看来,从前的“奸夫□”已经合法,正式从地下转到阳光下,不再见头戴大盖帽的就心虚;见手臂上带袖章的就闪人。心宽必体胖,原来身体精瘦的老板时隔几年不见,居然长得肥肥胖胖的了,挺着个大肚子,老远就在招呼客人。原本肥胖的老板娘倒没再长胖,却比原来漂亮了。没有女人不爱惜容貌,手里有钱了,也会打扮了。她如今挺有派头地坐在柜台前收钱,店里请了一个帮手,不必再她满店忙来忙去。
金正山一来到这里,心里明白,这正是贾笑笑给他说的岳青平常来地方。在贾笑笑的鼓动下,他曾经来过几回,每种小吃都试过,确实还不错。店里人不多,毕竟不到饭时间,两人在一张桌子边坐下,金正山要了一份炒饭,岳青平要了一份云吞,金正山又招手要点一盘田螺,岳青平一听大急,脱口而出:“不要!”感觉有汗密密地渗出,要被贾笑笑傻妞那暧昧的言论害死!到底曝了她多少!
金正山见她紧张,还以为她在为柳树下的事发窘,笑笑摆摆手,没要了。他哪知道岳青平想的是更窘的事。
没有了一地白茫茫的廉价卫生纸,没有了一地油腻腻的田螺壳,没有一拨一拨的人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没有了那份喧嚣和杂乱,也没有那种苍凉和庸俗,岳青平再也感觉不到从前的气氛。她想,有些东西是真的回不去,也找不到了。
她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倒是金正山,吃完那份炒饭,见她碗里剩下一半,手一抬,拿过去吃起来。又将桌子上的几样凉菜,几下几下都吃光了。岳青平微张着口,一愣一愣,她居然从来没发现金正山这么能吃,在她印象中,最能吃的就是任之丰,家里只要有他上桌,她煮饭时米得多加一碗,菜要多加几样,别人吃完了,他一个人从从容容地,将桌上的菜碗清空,清道夫似的。她吃不完的东西,有两人完全不嫌弃地接过,岳君来和任之丰。现在看金正山流畅麻利的动作,一点也不在意她吃过,日后也会是一个。岳青平脸又红了。
金老夫人六十大寿的前一天晚上,金正山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进门就说:“清儿睡了没有?宝华楼又换了厨师,我带了几个凉菜给你们试试。”
一样一样将菜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到桌子上。岳青平看看针,都快十点了,清儿九点准时睡的。只看菜的色和香,味就跑出来了,她喜滋滋地拿起筷子,首先挟了只香辣虾仁递进嘴里,满口生津,味道真不错。其它几样也都是她和清儿喜欢吃的,尤其那道水晶猪蹄,不油不腻有嚼劲,她最喜欢这个了,一边一吃问:“今天怎么去了宝华楼了?”
“跟几个客户去的。”金正山满足地看见她吃,她吃得开心,比他自己吃还要开心。他没告诉她,在宝华楼,他居然看见候力城带着一个女人在那儿吃饭,开始时,他还以为是岳青平,那身材,那低头时的温柔。正在奇怪时,那女人抬头了,面容清秀,跟岳青平有一分神似,当然远不及她。候力城专心吃喝,那女人专心给他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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