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栏玉砌应犹在》第55章


桑枝没说话,捧了铜镜过来,裴洛洛自己看了也吓了一跳,说:“可能是昨晚熬了半宿的缘故吧。”
严礼轻轻地咳了一声,说:“倒不如说是您昨晚上哭了得有半宿的缘故。”
付少成听了这话,说:“洛洛过来,我看看。”
严礼挑了挑眉,说:“桑枝,走,跟我端药去,咱啊,别在这儿碍眼。”
桑枝抿着嘴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裴洛洛,就低头走了出去。
裴洛洛走到付少成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果然温度降了很多。她坐在他身边,说:“别听严礼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
付少成没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昨天晚上,他曾经醒过来一次,裴洛洛一下一下地哄着他的事,他知道,只是还没等说些什么,就又睡了过去。
赵秀得到消息,也从安仁殿赶了过来,休息了一夜,她的脸色还是没有恢复得太好,付少成安慰了她几句,就让她先回安仁殿了。
赵秀倒是没客气,谢过付少成就走了,她觉得,命更重要一点。
裴洛洛倒是在甘露殿陪了付少成几日,见他好了,才回了承恩殿。付少成一直不知道自己当晚的梦话,只是认为裴洛洛担心自己,才哭得厉害。
付少成休息了几日才好,他上朝以后,太子却又跟着病倒了,吓得严礼并众御医以为宫里闹时疫,着实忙活了一番,后来见付景瑜只是普通风寒,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付景瑜哪里是风寒,分明就是心病。这几日,他处理政事,却发现付少成过于铁血。如果我是皇帝,他不由自主地想道。可是,这个念头一出,付景瑜就被自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父亲正值壮年,他作为太子却有了这个年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他日思夜想,深觉得自己这样很是不孝。
付少成见付景瑜病了,还以为他是因为处理政事累的,特意去东宫看了他一回,弄得付景瑜更加内疚,他更加觉得萌生出的那个念头是有愧于自己父亲的,一场风寒,绵延了半个月才好。等他病好了,正月都快过去了。
可是,一个人的念头犹如一颗的种子,种了下去,就基本上不会枯萎,它只会慢慢地生根发芽,越长越大,最终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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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听闻裴洛洛得了个公主, 鲁妈妈等到出了正月,又进宫来瞧瞧她。宫外的日子想来过得极好,鲁妈妈比先前又胖了一圈, 半夏这次到没跟着, 她新得了一个儿子, 得在家看孩子。
鲁妈妈年岁大了, 记性又不好,很多东西记不下来, 裴洛洛见她使了个眼色,就挥退了众人,只留桑枝在身边。
裴洛洛接过鲁妈妈递过来的纸条,飞快地看了一遍,就扔进了手边烹茶的炉子。裴家后人在豫州这事, 她听付少成提过,所以, 这个消息不让人惊讶,真正让人惊讶的,是后面那一条。晋国公贪财,朝廷上下人尽皆知, 她万没想到, 这钱,却是全都进了太子的口袋。要么说晋国公跟魏国公是拜把子兄弟,脾气秉性都一样,专爱扶姑爷上位。不过, 也难怪, 这两家都是家主极其聪明,儿子呢, 领兵打仗是把好手,至于其他,不提也罢。
“老身那小子前几日去豫州,好像看见了陆将军。”鲁妈妈低声说道,“陆将军,好像也见着他了。”
裴洛洛听完这话,沉默了一会儿,说:“看见就看见吧。”
鲁妈妈闻言惊讶地抬头看着她,说:“您这是?”
“蛮蛮今年就该开蒙了。我手里的人,早晚要交给他,衬着太子式微,过了明路,总比等太子势壮以后,被两边提防要好。”裴洛洛说,“当然,他不问,我也是不会说的。
这时,阿鸾睡醒了,乳母严氏把小姑娘抱了过来,鲁妈妈伸手接了过来,看着她,说:“这娃娃,跟您小时候一模一样。”
裴洛洛仔细端详了一番,说:“真的?我小时候有这么好看。”
鲁妈妈点点头,裴洛洛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像极了她娘。
初春,天黑得早,鲁妈妈用过午饭就回去了,蛮蛮跟阿鸾被抱到偏殿午睡,只留下裴洛洛一个人,坐在书案前,琢磨着鲁妈妈带过来的消息。
付少成生病的时候,她带着蛮蛮跟阿鸾在甘露殿住了几日,跟太子也是见过几面。他眼神里的戒备,藏都藏不住。付景瑜生病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裴洛洛就知道太子的心,已经产生了变化,他哪里是累病的,纯粹是被自己吓病的。尝过权利滋味的人,想收手,是不可能的。
裴洛洛笑了起来,如果她没猜错,三月末,陆柯从凉州回来之后,最迟明年,付少成就要去打西夏。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把西夏占着的旧土,收回来,当年在凉州,他就说了无数次。裴洛洛想,这一仗,他肯定是要赢的。付少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把兵权都收回来了。
今日,是赵秀生辰,付少成应该留在安仁殿,裴洛洛也就没等他,反正有蛮蛮陪她,也不寂寞。阿鸾还小,只能吃几口蛋羹尝尝味儿。小姑娘却是个极贪嘴的人儿,在旁边咿咿呀呀闹个不停,逗得裴洛洛一直在笑。
安仁殿,赵秀破天荒备了一壶酒,付少成看得惊奇,心说皇后这是要干什么,鸿门宴吗?
赵秀给付少成又到了一杯,又给自己到了一杯。她举起酒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下,就直接一口干了。付少成举着酒杯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愣了一下,也一口干了。
赵秀极少喝酒,一杯下去,脸就红了,她看着付少成,说:“我今年三十一了。”
付少成点点头,是啊,岁月荏苒,当年那个羞涩拘谨的小姑娘长成了端庄娴雅的皇后。
安仁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赵秀伸手给付少成夹了一块羊肉,说:“多年以前,谁会想到现在的日子。”
这话倒是说道付少成的心里,是啊,多年以前,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能成为皇帝。
赵秀又给付少成斟满了酒,自己喝干了一杯之后,眼睛看着他,付少成只得又陪着她喝了一杯。
付少成有点摸不透赵秀的想法,难不成她想给自己灌醉了,然后?很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了解赵秀的为人,这种事情,她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赵秀量小,一会儿就有些醉了,她看着付少成,说:“付少成,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付少成被这话问傻了,他沉默了很久,说:“没有。”
“为什么?”赵秀不甘愿地追问。
付少成看着她,说:“你说呢?”
赵秀坐在那儿,愣愣地看着付少成,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当年,付家为了赵家的手里的兵权,而赵家,又贪图从龙之功,才把赵秀嫁给付少成,如果当年付少成的大哥没有娶亲,她嫁的,就会是他大哥。所以,赵秀嫁的,根本就是不付少成这个人,而是付家。
“裴洛洛的父亲,杀了你付家一十五口。”赵秀说道,“你为什么还这么喜欢她?”
付少成听了这话,站起来看着赵秀,说:“我娘亲去世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是付家人。”
这几年,付少成一直对当年的事情念念不忘,他派人明里暗里的追查,才知道付家大夫人,当年收买了稳婆,拖延时间,才使得他娘亲难产去世,而他的父亲,付家大爷,是知道的,只不过,碍于付家夫人娘家的势力,默默地认了。
“就算是这样,可是付少成,你别忘了,你当年破了紫宸宫,逼得成平帝自尽,他,可是裴洛洛的父亲。”赵秀的声音有些嘶哑。
付少成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秀,忽然间就笑了。
“当年,魏国公早我一步进了紫宸殿,成平帝并众皇子是否自尽而亡,裴洛洛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付少成笑着对赵秀说道。
赵秀听了这话,猛地站了起来,又颓然地坐了下去。
“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瑜哥儿现在是太子,还是一个入朝的太子。赵秀,你还想干什么?”付少成问道,“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但是该给你的荣华富贵,少了吗?”
赵秀看着付少成,是啊,这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她一样不缺,可是,她就仿佛住在金屋里一般,冷冰冰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你啊,嘴上说喜欢我,实际上,你最喜欢的还是你自己。”付少成说,“刚进了这太极宫的时候,我没少往你这儿来,结果呢,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就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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