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三戒)》第496章


赵宗实面上浮现一丝恨意……当然不是对他父亲的……终是颓然点头道:“是的。”
“不过不要紧,老夫研究了赵祯几十年,对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赵允让缓缓道:“这次我拼上老命,一定会让他的松口的!”说着他面现不正常的腮红,一字一句道:“看不到你板上钉钉,老夫死不瞑目!”
“父亲……”赵宗实紧紧握住老爹冰凉的手,眼泪刷刷淌下来:“若父亲为我而死,孩儿会内疚一辈子的。”
“傻话。”赵允让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些真情实意,有些欣慰的放缓语气道:“为父再苟延残喘几个月,无非就是多遭几天罪。老夫早解脱几日,能换得我儿登上太子之位,值了!”
顿一下,他又劝慰道:“你也不要内疚,因为为父也是为了自己,我活着当不上皇帝,死了能进太庙,足以含笑九泉了。”这是他让赵宗实答应他,未来要做到的事情。
“是……”赵宗实泪流满面,赵宗懿也不停的抹泪。
“赵家父子摒退了左右,只留两个太医在内寝说话。”半天之后,陈恪的书房中,赵宗绩沉声道:“但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
“八成是要发动了。”陈恪轻声道。
“那我们呢?”赵宗绩道。
“也发动吧。”陈恪缓缓道:“最快何时?”
“明日下午。”
“应该还来得及吧。”陈恪沉吟道。
“我们还能做点什么?”赵宗绩的脸色很不好看。
“下棋吧。”陈恪道。
“哪还有心思下棋?”赵宗绩摇头道:“生死存亡之际,竟只能束手旁观?”
“……”陈恪点点头,他们能做的,只有祷告了:“全看官家怎么想了……”
“唉。”赵宗绩叹气道:“这种滋味,实在太煎熬了。”
“命运不在自己手中,是难免的。”陈恪说着,将一枚棋子点入棋盘:“归根结底,你我终究还只是棋子而已……”
赵宗绩应一手,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正在漫不经心的对弈,陈义进来,面色怪异的禀报道:“门外有个化缘的和尚。”
“给点饭打发走了就是。”陈恪皱眉道。
“弟兄们认出,那和尚是大相国寺的那个叫……佛印的。”
“他来干什么?”陈恪更加奇怪了。
“佛印是谁?”赵宗绩的心思,全不在棋盘上,遂出声问道。
“是个神神叨叨的疯和尚。”陈恪便简单讲了讲,那日游相国寺,遇到佛印的事情。
赵宗绩大感兴趣道:“此人甚是有趣,闲着也是闲着,把他叫进来,解解闷也好。”
陈恪想一想,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不一时,佛印满面笑容进来,他身上袈裟虽破,但丰神俊朗,双目神采湛然,看上去颇有高僧范儿。
赵宗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和尚,听陈恪开腔道:“大和尚,想不到又见面了。”
“有缘自能相见。”佛印笑道:“这说明贫僧和施主有缘。”说着朝赵宗绩行礼道:“这位施主有礼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大师有礼了,”赵宗绩笑道:“在下姓肖,字凌云。”
“原来是肖公子。”佛印稽首道。
“大师不必多礼,听闻你善于相面。请给我兄弟看看相。”赵宗绩正色道:“若是说得好,必有厚赐。”
“厚赐就不必了,贫僧只求一饭而已。”佛印笑道:“其实,陈公子的相,上次就看过了。”
“可惜你上次不饿。”陈恪对看相,其实很抵触,总觉着徒乱人意,但这明摆着是赵宗实借他来寻求安慰,也只能顺着说下去道:“不知这次饿不饿?”
“不饿谁出来化缘?”佛印笑眯眯道。
“哈哈哈……”赵宗绩发现,这佛印至少是个妙人,大笑道:“大师快请看看,他最近的吉凶如何?”
“那请陈公子随便写个字吧。”
“木,木头的木。”陈恪懒得提笔,随口道。
“看来公子最近麻烦缠身啊。”佛印微一寻思道。
“哦,怎么讲?”赵宗绩大奇道。
“陈公子的‘木’字,不用笔写,而用口说。”佛印淡淡道:“木在口中,不就是个‘困’字么?”
“那该怎么破?”赵宗绩追问道。
“顺其自然就好,”佛印笑道:“困者,十八口也。但此问不是他本人提出来的,因此旁边再有一人,便是个‘保’字。所以陈公子虽然一时困顿,但终究有贵人相保,可保无虞。”
这时候,赵宗绩已经知道赵祯保下陈恪的消息,心里不禁暗叫‘神了’!遂终按捺不住道:“大师再看看我呢?”
“请写字一试。”佛印淡淡道。
赵宗绩便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土’字,道:“请大师明查。”
佛印看了一眼‘土’字,又望向赵宗绩道:“以此字看,你的身份贵不可言。”
“何以见得?”赵宗绩笑问道。
“‘土’字上边加一横是什么?”佛印笑问道。
第三四零章迟暮美人悲(中)
“是王。”赵宗绩道。
“五色土属黄,五方土中央。”佛印笑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没有戴冠的王,应该是某位王子吧。”
“呵呵……”赵宗绩不置可否的笑笑。
佛印又看桌上的字迹一眼,摇摇头道:“这水写的‘土’字,这么快就模糊不清,看来你这王子也当不了多久了。”
“哦。”赵宗绩一看,自己写的字,果然只剩个淡淡的痕迹。不当王子又能当什么?他的表情不禁有些怪异。沈吟片刻,方缓缓问道:“我眼前有个坎,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你用茶水写就这个‘土’字,一切缘起,皆因这个‘茶’字。茶字拆开就是‘三十八人’,解铃还须系铃人,檀越还需找到这个‘三十八人’,才好过关。”佛印越说越玄乎道。
“三十八人?”赵宗绩瞪大眼道:“是什么?”
“贫僧不过就字论字,”佛印摇头道:“如何晓得内情?”
“我该去哪里找他?”赵宗绩换个问法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佛印笑道:“檀越好自为之。”说着便问陈义道:“酒肉可备好了?”
“备好了。”陈义点头道。
“那贫僧便告辞了。”佛印说着起身,深深看一眼赵宗绩道:“好漂亮的白帽子啊……”说完双手合十,朝两人宣个佛号‘阿弥陀佛’,便大步走了出去。只听他且行且歌道:
“惟天生水,顺天应人。
刚中柔外,土乃生金。”
陈恪和赵宗绩都是学识庞杂之人,知道这是诸葛亮《马前课》上的谶语,其‘惟天生水、顺天应人’之句,向来被赵家用来证明自己得国之必然性,因此宋朝又有天水一朝之称。
而今日赵宗绩无心写下一个‘土’字。正应了后一句中的‘刚中柔外。土乃生金’,遑论这句话是何意,难道自己真是应天命之人?
苦苦寻思了半晌,赵宗绩还是想不明白‘三十八人’是个什么东东,看看陈恪才意识到,自己是守着金山要饭。有大宋数一数二的猜谜高手,何苦要自己瞎琢磨?
“你怎么看?”便问他道。
“这应该是个人名,”陈恪缓缓道:“从字面上没法猜,我正在把脑海中的人名。一个个倒推。”
“可有所得?”
“别急,让我想想。”陈恪微微皱眉道:“让我想想……”
赵宗绩便闭上嘴,等盏茶功夫,突然见陈恪眼前一亮,道:“刘天王!”
“刘华?”赵宗绩问道:“他怎么是三十八人?”
“天王者,三十二人也,‘刘’通‘六’,加起来。正是三十八人。”陈恪道。
赵宗绩登时激动道:“错不了。一定是他!”‘借种生子’的宫闱案发后,皇城司全力缉拿刘天王,但那厮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时间一久,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被灭口,便不再寻找。
但听这佛印的意思,那刘天王竟还活着!
“若能找到此人、揭开那件案子背后的真相。”赵宗绩激动得直搓手道:“必然可以一举定乾坤!”说着又不禁苦笑道:“可是汴京城人口岂止百万,如何在两天内把他找出来?”
“那和尚说过,之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现在则‘得来全不费工夫’。”陈恪缓缓道:“看来并不难找……佛印不可能比皇城司厉害吧?所以应该是在他熟悉,而被皇城司疏忽的地方。”
“大相国寺!”赵宗绩猛然道:“他八成扮成了和尚!”大相国寺有数千僧众,其中一半是挂单的云水僧,但皆是一窝光头,所以之前的搜索,把这里忽略了。赵宗绩激动道:“我这就派人去找!”
“不行,”陈恪却断然摇头道:“这件事你绝对不能掺和!”
“为什么!”赵宗绩瞪大眼道:“你不是常说。天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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