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三戒)》第516章


有些印象吧?”说着望向那班主道:“这故事应当是从官家的那道旨意演绎出来的你们编排我家官人,倒也无妨,但歪曲了圣意可是欺君之罪,我们说不得要到开封府去告一状”
“这……”班主想不到,这娇娇弱弱的女竟比前一个还难搞他这草台班是小本生意,前些日有主顾拿着本,高价请他们在上元节上唱戏,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
此刻见碰上了正主,还扬言要告官,他不禁心生怯意……就像戏里唱的,衙门里都是官官相护,对方肯定会整死自己的
“不演就不演,真晦气”班主垂头丧气的下令收摊
见他这就怂了,众人不禁失望又见陈家人也离去了,知道没有热闹可看了,他们也只能散去
班主收拾起摊,正要换个地方再演,却见那陈状元还留了一个侍卫在场,不禁暗叫晦气:‘还专门让人盯着我,怪不得能中状元,做事滴水不漏’
就在他彻底灰心之际,那侍卫摸出一张汴京钱号见票即付的‘贯钱’,递给他道:“这是我家大人给你的”
班主不明所以但不影响他去接钱
“慢着,有个问题你得先回答”侍卫却一收道:“这出戏,是谁教你们唱的?”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班主痛快答道:“是癞头阿三搭得桥,至于对方是哪路神仙,俺不知道”
那侍卫点点头,便把钱递给他,也不问哪里能找到那癞头阿三……
那厢间,陈恪一家,已经转到大街的另一侧在陈恪和小妹的开导下,柳月娥已经不生气了,兴高采烈的观赏者道边卖‘火花’的小摊
宋朝人无分男女老幼,皆喜戴花,然而毕竟是夜里,再好的花也黯然失色要想更吸引眼球,自然得别出心裁
这难不倒最会生活的宋人,于是小摊出售各种大如枣栗、似珠茸的七彩灯球灯笼更有甚者,还有一种唤为‘火杨梅’的食物灯火,是用熟枣捣炭丸为弹,再串在铁枝上点着火……这玩意儿插在头上,在本就很耀眼的灯光中,绝对夺人眼球
柳月娥给自己和小妹,还有清霜一人挑了一串‘灯球闹蛾’,却拿个火杨梅往陈恪头上戴
陈恪哪能让她得逞,两人便在大街嬉闹起来,惹得小妹和清霜咯咯直笑
上元节,就是用来狂欢,在这时,他们终于可以做一回普通人,尽情玩乐便是,不用时时担心御史弹劾
何止是他们,整座城市都完全陷入了,狂热的欢乐气氛中整整五天,每个人都是穷日尽夜才回家中,赶紧上床补觉,为夜里的狂欢积蓄精力等到夕阳西下,又再次呼朋引伴,出门狂欢去了……
就这样夜以继日,在外面尽情玩了五夜,到了二十这天,陈恪老老实实的在家补觉因为正月二十一,是开年大朝的日虽然朝堂上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但既然是升朝官,就得去给人家当陪衬
毕竟还年轻,昏天黑地的睡了长长一觉,陈恪便又精力充沛,梳洗穿戴一番,也不用饭,就往宣德门外待漏院赶去
到了门口,陈义给他买了份猪肝粥、肉馒头,陈恪便端着进了待漏院
进去后,便见大部分同僚都满脸倦容,显然是‘节后综合症’发作,然而他们大都强撑着,瞪着通红的眼珠,在低声议论什么
陈恪三下五除二,把早点用完,端起待漏院的茶盏,漱漱口,问一旁的同僚道:“怎么了,跟炸了锅似的?”
“差不多吧”宋朝的待漏院是按照品级分房的,所以不能乱进日一久,同屋候朝的官员,自然较寻常同僚熟络他问的这位,太仆寺少卿王绎,乃是前朝名臣王曾之像这种恩荫入仕的官儿,到了这份儿上,很难再往上爬
仕途上无望,闲情逸致自然就多,王绎是有名的‘包听’,便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么,昨晚上立国以来,第二次‘宫门夜开’了?”
“啊……”陈恪吃惊道:“不会吧?”
‘皇城诸门一待天黑必须关闭,日出之前绝不可擅开’,这是宫里的铁律官家对汴京城的夜生活望而兴叹,不正是因为他是个每到黑夜,就要被关起来的囚犯么?
然而宫门夜开的后果异常严重,上一次深夜中的开启,断送了太祖一脉的帝系,促成了太宗登基虽然得益于这次事变,但赵二和他孙们,都绝不愿同样的剧情重演,所以这条禁令被反复重申
也正因为如此,宫门夜开被上升到政治高度,牵动着宋朝官员们的神经
开年上班第一天,就听说昨夜宫门开了,再没有比这更神的消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陈恪追问道:“谁有这么大能耐?”
“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衮国公主”王绎小声道:“以你老婆和公主关系,你应该知道,她和夫家一直有矛盾”
陈恪不置可否,听他说下去道:“昨天半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公主竟然驾车返回皇宫,深夜叫开了禁门,至于到底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是两口闹别扭,公主跑回了娘家陈恪不禁微感失望……这算什么大不了的?
但转念一想,这公主的娘家可不是别家,宫门夜开,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至少那些御史言官,定会像见了血的苍蝇,一窝蜂涌上去
“公主如此任性,”想到这,他轻叹一声道:“这下要把家宅之事,闹得不可收拾了”
“是啊,台谏的那些言官,早就得了信,正在隔壁加紧写札,准备这开年第一炮”王绎撇撇嘴道:“就算不言官的,也大有想凑热闹的人在”
这很好理解,在大宋朝,你要是没有关系,想快速升官的话,只有靠出名怎么能出名?骂人,骂名人,骂大人物
衮国公主是皇帝的掌上明珠,也是他们扬名立万的好靶
这时候,钟声响了,官出待漏院,在宣德门前列队,便见那位驸马都尉李纬,被发跣足,背着荆条出现了
有蓬乱的头发挡着,他也不消看官的脸面,便径直往刚刚开启的宫门走去
太监们稍一阻拦,见其出示了‘驸马都尉’的象牙腰牌,便放行了
李纬入宫,径直来到福宁殿前,俯于阶上向官家请罪
这时候,衮国公主已经哭诉完毕,随生母苗贤妃回去歇息了而半夜惊起、再没合眼的官家,也换好了朝服,准备上朝
见李纬跪在殿前,赵祯不愿看他,便让胡言兑扶他起来道:“你先回去,寡人要上朝,此事容后再论”
李纬则惶恐不起、叩首连连、反复说自己‘侍主不周,罪无可贷,请官家责罚’说着双举起荆条
赵祯听了爱女的哭诉,本就一肚火,只是他深知不能偏听的道理,所以才强忍着不发火,闻言恨恨道:“你赶紧给寡人消失,否则消息传出宫去,就不仅仅是你们两人的事了!”
李纬闻言不禁苦笑,他这副鬼样,已经被官看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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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态度(上)
。。
不出所料,上朝的时候,便有御史出班询问,昨夜是否宫门大开。
众目睽睽之下,赵祯只好点下头。
“所为何事?”
“这个么……”赵祯面露为难之色道:“此乃寡人家事……”
“天家无私事!”
以宋朝言官的操行,无理尚要争三分,别说还被他们牢牢抓住话柄了。
在众臣追问之下,赵祯只好将衮国公主中夜叩阍,监门使臣通奏之后,自己下旨开门纳之的事情,说了出来。
“敢问公主有何要紧之事,竟要陛下破此非常之例?”言官们追问道。
“这……”赵祯眉头紧锁,转个话题道:“诸位皆有儿女,不妨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你的女儿,深夜在外面敲门要见自己的父亲,你们会忍心拒之门外么?”
“陛下身系社稷,”言官们可不吃他这套,大摇其头道:“岂能与臣子一概而论?!”遂于朝堂之上,大谈严格宫禁、杜绝非常的重要性,以及历朝历代的血泪教训。
赵祯自知理亏,耐着性子听他们聒噪半天,待其喷够了口水,方软语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诸位爱卿,咱们议正事儿吧?”
见皇帝又要和稀泥,大臣们哪里肯让,不依不饶道:“宫禁不严、社稷不安,此乃天下头等大事。公主中夜叩阍,监门宦官如何辨明真伪?如此轻易通禀,略无提防。若有匪类趁机作乱,岂不可以直驱禁内,危害陛下?”
“故而奏请陛下,将公主所经皇城、宫殿内外监门使臣。交有司查办。”言官们义正言辞道:“详究其责,严惩不贷!”
好待赵祯这些年为人不错,大臣们手下留情,没有朝他和他闺女开刀,只能拿几个看门的宫人开刀。但所谓打狗欺主,处罚了他们,也就等于给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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