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商(癸卯)》第263章


“是不是西夏人进攻了?”荣水添有些明知故问地问道,心头虽有答案,但仍旧不愿意直视。
“不不不,是姚都指挥带着熙河路的人马赶来了!”刀斧手的一句话在简陋的地方炸开了锅,和王诩以及荣水添一样,很多带着伤的士兵纷纷挣扎着想要起来。
王诩让刀斧手扶着自己来到了刚刚只搭起土坯的城寨边,眼前聚集了数千名带着轻伤,犹自还能战斗的士兵,显然他们是准备以血肉之躯作为城墙,抵挡西夏骑兵了。
“快看!是咱们的人来了!”不知人群中谁先喊了出来,西军将士们纷纷朝着西边望去,不远处沙尘弥漫中,甲胄鲜明的宋军骑兵喊声震天,威风凛凛地杀了过来。
“果然是咱们的人!是熙河路的骑兵!”随着另一人的鼓噪,人群中瞬间沸腾了起来,原本悲壮待死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振奋人心的激动。
嵬名阿埋狠狠地咬了咬牙,若是在平时,他是不会把这些宋人的骑兵放在眼里的,但是眼下自己残存的人已经是人困马乏,伤痕累累了,见宋人骑兵来援,士气更是大折。
“什里布,下令全军撤退!”嵬名阿埋重重喊道,眼看着待俘的宋军解围,城寨修筑,即便心头有一万个不甘心,嵬名阿埋也只能做这样的选择了。
什里布也明白眼前的形势不利,没有犹豫立刻传令下去,数千名西夏骑兵由能战斗的骑兵殿后,护送着伤兵撤退。
嵬名阿埋骑在马上,一路狂奔,马蹄踩在死尸填满的壕沟里,远没有平日里的踢踏声,即便耳边风声大作,也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嵬名阿埋不敢睁开眼睛看马蹄下的土地,那里有太多自己的部下,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搭建起来的通往胜利的道路,如今却成了他狼狈逃窜的退路。他没有颜面去面对一场惨烈的失败,更没有颜面去面对马蹄下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直到鼻息间在没有血腥味的袭扰,嵬名阿埋才勒住马头,渐渐战马停住了脚步,嵬名阿埋睁开眼睛,才知晓已经出了没烟峡老远。
骑在战马上的嵬名阿埋缓缓地调转马头,艰难地一眼看去,那犹自带着血红夹在横山间遥远的没烟峡仿佛是一张嘲笑的大口,吞噬了无数的士兵,更吞噬了自己属于皇族的荣耀。
一阵阵的狂风卷起,吹卷着妹勒的毛皮裘衣,一根根豹毛直直地高耸,仿佛妹勒胸中的战意,无比凌厉。
“报统军,骆驼口的宋军刚刚离开,挖的坑灶还是热的。”
妹勒眯眼迎风而往,看着不远处的骆驼口,心里蹦出了两个字:盐州。
“都拉,你领一千铁鹞子驻守骆驼口,不能容一个从盐州溃逃下来的宋兵跑掉。其余人马随我直奔盐州。”
妹勒的话刚一说完,手下教练使遏必上前建言道,“统军,是不是可以先派出探子一探盐州的究竟,在指挥大军进发,若是宋人离开骆驼口后,并未袭击盐州,咱们一去岂不是扑了个空。”
都拉见遏必先开口,也紧跟着说道,“统军,遏必说的有道理,宋军此番接连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诡异,宋人天性诡诈多端。而且尚今都没有接到盐州的求援,会不会宋军的目的不是盐州。”
都拉说出了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惑,深觉妹勒憋着一股恶气,臆断宋军意图乃是攻取盐州,切断静塞军司和嘉宁军司的联系,仓皇出兵实在不妥。但是,回头一想,早前传出宋军攻打的洪、龙二州有重兵把守,而同属嘉宁军司管辖的盐州却是兵力薄弱的地带,这也的推测也附和逻辑,并没有错。
沙场之上瞬息万变,谁要不能完全料定对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便是战争的诡异和魅力之所在。
妹勒身经百战,显然也考虑到了都拉的两种分析,不过急于建功的妹勒武断地在心头做出了判断,宋人必然是在攻打盐州,而盐州属于嘉宁军司的管辖,所以自己还没有收到盐州的求援。
“都拉、遏必,要做雄狮就不能畏缩畏脚,考虑得太多,这样只能成为狐狸,做不了雄狮。”妹勒固执己见,留下都拉和一千铁鹞子,带着大军火速赶往盐州。
都拉不得不接受妹勒的安排,带着一千铁鹞子去往骆驼口驻防。
第二百三十五章 告捷!
“经略,好消息。”王愍急急匆匆地走进了木屋,往常他总是会好好欣赏一番吕惠卿精心搭建的小屋,总觉得别有一番江南的韵味,今天却直愣愣地冲了进来。
吕惠卿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好半响似乎才发觉王愍走了进来,随手一指对面的木椅,并未抬头,“说吧。”
王愍早就习惯了吕惠卿的这种云淡风轻,自顾自高兴地说道,“经略,妹勒果然领着人马奔盐州而去了。”
“哦”吕惠卿简简单单地答了一句,拈起一黑子思考了半天,才“啪”地落了下来,“舜庆(王愍字),你来看看这盘棋。”
王愍不解其意,不知道这个时候吕惠卿给自己说棋干嘛,但是王愍心情大好,凑过来瞧了瞧。
吕惠卿指着自己刚落下的黑子道,“舜庆以为这一字如何?”
王愍对棋艺是个半吊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以为这字不好,这下方有两白子可吃掉,为何不落在这里?”
吕惠卿并未答话,连续落子,自拆自应,几手之后方才停了下来。这时,王愍也看懂了,“哦,经略之前的那一子便是为盘活盘中这一大片做的,能想到这么多手之后,经略真是厉害。”
听着王愍的夸赞,吕惠卿有些自得地捋着胡须道,“棋盘如战场,所顾者不能只是眼前。”
王愍似有些听懂了吕惠卿的意思,“经略的意思是?”
吕惠卿缓缓地笑道,“骆驼口调离妹勒。便犹如我之前落下的黑子。”刚一说完,王愍就接口道。“经略所言,调离妹勒就想刚才那一颗黑子。章经略成功筑城,有如这棋盘上的黑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哈哈哈”吕惠卿捋须大笑了两声,“一步赢,步步赢。只要他章质夫能成,那么…”说着,吕惠卿再落一黑子,石木撞击声铿锵有力,“我们能得到的。不止是这些。”
说完,吕惠卿负手而起,“立刻命佯攻洪、龙二州的兵马撤退,至保安军待命。另外,派探子前往没烟峡,我要知道那里眼下究竟如何了。”
很快,扼守横山的两座城寨被修筑起来,嵬名阿埋带着残部汇合了妹勒部队,重新回防到了各自所在的军司。好在宋军急于筑城,静塞以及西寿保泰两军司才幸免无恙。
此刻的汴京城内,天气还有些凉,今天正值百官大起居的日子。
章惇骑在高头大马上。百官见着纷纷向道路两旁退避过去,恭迎宰相骑马入宫,这一礼遇。只有当朝宰相方能享有,而曾布、许将和李清臣等人只得下马。步行入宫,他们可没有这等权力。
百官大起居。便是天子驾临文德殿,接受文武朝拜。
文武百官进宫后,穿过文德门,就在文德殿外的东西阁门处分列。章惇自然是站在最前面,其后许将、李清臣、蔡卞等人依次站在章惇身后,等着文德殿的大门打开。
章惇微微地回了回头,斜眼瞟过了蔡卞,目光在蔡京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收了回来,这断时间以来蔡京的举动让他很是捉摸不透,对于蔡京这等才子高官,章惇还是有引纳之心的,否则这些天就不会和蔡京来往了,不过蔡京的暧昧态度倒是让章惇很是不愉。
而怀着同样想法的还有蔡京的胞弟蔡卞,蔡京的一举一动,他这个作胞弟的也是知道一二,何况还有些个小报纸胆肥肉厚,曝出章惇和蔡京来往的一些花边,让人浮想联翩。
曾布咳了咳,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笏板,这些天的确太过焦虑,心里却牵念着章楶的战况。
咳嗽声倒是引起章惇的注意,他明白曾布在想什么,章楶的成败关乎着朝廷的西府格局,曾布自然是该为自己的前途忧虑,不过从心底来说,他倒还是希望章楶能大获全胜,毕竟耗费无数的战役,若是失败,于国不利,于新党的开边政策不利,于自己脸面更不利。虽说曾布屡屡和自己唱反调,但是目前为止,章惇还没有想到合适坐镇西府的人选,枢密副使本是个不错的考虑,但是林希作为自己安插在曾布身边,却倒向曾布的人,断然是不可用的。
阁门使吟唱般的赞词响了起来,高大的殿门毫无声息的被推开。在编钟玉罄的韶乐中,文武百官排着队,小碎步的走进文德殿中。
御史中丞邢恕还是照三独坐的规矩,以一张小交椅坐在殿中西南面的门后。而殿中侍御史则分列在殿中后端的两个角落中。
章惇率先走进殿中,一眼瞥过去,刑恕的身影让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刑恕曾经依附过司马光和吕公著,后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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