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中意》第4章


湃绾蔚囊桓本醚病?br /> 但眼下,这位从不脱下幕离的裴大人,居然只戴了一块轻纱缚面,露出了一双清绝至极的眼睛。
队伍动了动,露着眼睛的裴真意并没有多给哪怕一个眼神于身边人,只牵着手中骃马,跟在队伍后朝前进了进。
沉蔻坐在马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裴真意身边的那富家小姐,一声不出。
四周人早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或有人满目好奇地偷偷瞄向这边,也有人无礼地径直呆呆盯住了裴真意。
作为这位裴大人所牵的马上之人,沉蔻也收到了许多视线。
她此前是从未见过人的,更遑论这样多的人,于是她就隔着一层纱幕,朝那些人环顾回望了过去。
原来这就是人间。沉蔻看着由近及远熙熙攘攘的人,心下新奇。
原来这吵吵嚷嚷、拥堵繁杂的,就是人类。如此想来,果然还是安安静静又好看的裴真意,是她见过的最完美。
队伍一路向前,裴真意始终没有理会身边的那位富家小姐,只在最后对她稍稍点了点头,就再没回顾地牵着马进了城门。
待到走入了墀前城里的小街巷,人渐渐稀少,沉蔻才扒着马辔弯腰,在裴真意耳边问“裴大人的脾气,好像很大呢。”
这声音分明是气音,裹挟在一缕凉凉的吐息中,吹入了裴真意耳中。
妖里妖气。裴真意伸手拂开了沉蔻,将她按回坐好在马上,看着前路回道“你穿得少,方才在山中没有什么,眼下人多眼杂,不要乱动,坐好。”
想着,裴真意就朝她看了一眼。
所幸那幕离有够长,坐在马背上时能将人全然遮挡。不然若是露出沉蔻那裸着的腿来,在城门时当真也不好交代。
正想着,裴真意就看见幕离下的纱帘动了动,是沉蔻用足尖将纱摆撩了起来,借此伸出了半截纤细的腿。
此间裴真意特地选了人极少的小道,两旁都是作坊,一时门口街巷上也就并无人。但裴真意看着眼前那白皙玲珑的半截儿脚尖和那之上蔻色的足趾,还是立刻伸手拍了一下她足背。
“你收敛些。”她说着,刻意忽略了那一下接触时冰凉而柔滑的触感,垂眸理顺了被手边那点沉蔻撩乱的纱幕。
沉蔻倒也并不反驳,一时只从那浅青的纱幕内传来了几声含糊的嗯声。
到底是初见人间,若只是方才那些山林谷地景色,对于裴真意来说或许并没有那么陌生,那都是她溯游之际跃出水面就能看到的景象。
但如今她坐在马背上、由裴真意所牵引而见的一切,则是她从未有过接触的人间。
楼宇街巷,高马华车,房檐上彩色皮纸缝就的灯笼,和高灯柱上缠着的飘穗,看起来都繁华又艳丽,为她所不知。
两人沿着几条路弯弯绕绕,不出多久就来到了裴真意先前落脚的邸店。
而到了邸店前,裴真意便握着沉蔻的腰将她一举抱下了马。店家很快来了人将那马牵走,一时裴真意也不好再多作停留,便干脆再次将沉蔻抱了起来,朝邸店厅堂内走去。
身后那店家的小倌儿已经摘下了马袋,捧着一干物什跟在了裴真意身后,见她怀里抱了个姑娘,便下意识要接“大人,这姑娘”
沉蔻见裴真意停了下来,还以为她当真要把自己转手,登时便伸出手紧紧环住了她肩背,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声“裴真意。”
只叫了个名字,并无续音。裴真意垂眸看了她一眼,只看见了一团柔软的幕纱。
“多谢,但不必。”再抬眼,她便点点头拒绝了那小倌儿。
所幸裴真意自小为了研习丹青画道,腕力与臂力都还算了得,此刻始终抱着不松手,也就并不觉得如何吃力,很快便抱着沉蔻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小倌将马袋放下后,也就立刻合了门离开。
此间清晨已过,却又还未到午时,做什么都似乎晚了点,又似乎早了些。裴真意将怀中人放在了邸店房间里精致雕花的窗下木椅上,卸下了面纱。
沉蔻见她取下了面纱,便也就斜靠在椅背上,摘去了幕离。
两人一时静默,片刻无言。
眼下看着裴真意的神情和模样,诚然是再正经不过的君子貌,疏而清淡,没有丝毫越矩。但沉蔻扫了眼面前裴真意盈盈一握的腰,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这一路来时,从涧中到房内,裴真意几乎是抱了自己一路。
抱本是没什么的,沉蔻自己也并没觉得怎样。但直到这一刻,沉蔻才想起裴真意抱着自己时,似乎有那么几个瞬间,要比一般来得不同。
那一瞬间触感绝非偶然相碰,也并非抱起她所需。沉蔻忽然清晰地想起了那时沿着自己腰线,不急不缓一气抚过的指尖。
所以这位淡漠又正经的裴大人,方才一路,原来是在偷摸自己腰
4。流纨
这边沉蔻正远远近近瞻前想后,那边裴真意则思量起了该如何安排这凭空多出的一口人。
她对沉蔻实在太不熟悉,不熟悉她的来历、不熟悉她的所属、不熟悉她的身份,就连如今该怎么去养活她,都没有半点头绪。
不过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
沉默了片刻后,裴真意就伸手将沉蔻放在一边的幕离拿了起来,行云流水间就走到了门口。
而她推开门后才反应过来身后还有个人,便顿了顿嘱咐一句“我去为你置办些衣物,你便留在这里,切莫这个模样到处乱跑。”
说完后,她视线在沉蔻身上流连了一圈,便很快错开,合上了门。
眼下巳时未过,仲春里恰逢晴空,浓云舒卷。裴真意背对着合上的房门,抬眼看了那抹云色许久,才迈开步伐向外走去。
而待到再回来时,就已经几乎过去了半个时辰。
裴真意推开门,微微有些讶异地发觉沉蔻居然还纹丝不动地原样坐在椅上。
也是。她尚且不太会行走,自己临行前早该把她抱上床去。也不知这样坐了这么久,她累是不累
裴真意见沉蔻一直阖着双眼,便当她是累得睡着了,就放轻了步伐,抱着怀中物什走了过去。
哪里晓得方才弯腰将手中东西放了一半在桌上,那个闭着眼的人就忽然伸出了手,掀开了裴真意的幕离。
“哎,”她话音未出,先幽幽叹了一口气,而后很快伸手抱住了裴真意的腰,“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沉蔻体温很低,或许是因为前身居于涧中,身上肌肤也细得令人无端想要喟叹。
裴真意被她隔着一层衣衫猝然抱住,那柔柔幽幽的触感便一时令她脊背都紧绷了起来。
她确实是对这般美的人与物不可抵抗,甚至下意识想要接近,但当这份接近来得太过主动时,裴真意又感到了惶恐。
风月、花鸟,情人、情事,这些都是裴真意从来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的遥远彼方。而在她脚下与那彼岸之间,还隔着一段三年的晦暗遥远。
那段晦暗蒙尘的记忆像是狂风骤雨,裹挟着肮脏至极、不可抹灭的恶心尘垢,冲灭了黯淡如豆的微弱灯火,又肆意扑打上枯瘦庙宇中残破的窗面,将对岸的风光霁月都抹上昏黑。
那尘垢深处的一幕幕景象,无论何时想起,都总还能令裴真意感到一阵翻涌的吐意。
这令人恶心的吐意并没有随着记忆的渐行渐远而消失,反而每一次上涌时,有些东西都还鲜活得仿佛近在眼前。
裴真意自认或许这一辈子,她都该无法忘怀了。
于是她屏息片刻后,强捺着不适,微微挣开了沉蔻。
“给你带了些衣物回来,你这便换上罢。”她点了点桌上的包裹,转移开了话题。
裴真意仔细观量过一番,尽管沉蔻身子轻盈得可怕,身量总体却还是和裴真意自己差不离。于是这一趟里她给沉蔻带的这些衣裳,便都是她平日自己的尺码。
那边沉蔻被挣脱开了,一时倒也并不低落,反倒在看见包裹时唇角更加弯了弯,露出了个十分欢愉的神情。
她沾染着蔻色的纤细慢慢挑开了包裹上的系带,很快就露出了那里面的一派浅绯与藕合色。
“觉得这个颜色合适你,便买了。”裴真意目光落在窗外,漫不经心地说着。顿了片刻后,她又将视线移回,垂眸看着沉蔻“你会不会穿”
沉蔻听她这样问,立刻便答“当然是不会的,一定还要你替我穿。”
打什么算盘呢。裴真意心里有些好笑,面色却还是淡然“不会便学会,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穿衣的。我如今便告诉你如何穿戴,日后,都还是得靠你自己。”
这话倒是无可反驳,沉蔻抿着唇沉默了须臾,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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