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解甲归田》第48章


何芷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样柔弱可欺,她向来是个有决断的。哪怕魏来还不知道她的谋划本事,也知道何小姐不好招惹。她若突然转变了态度,只怕距离魏来倒霉也就不远了。
当然,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小魏将军的风格,哪怕对于这事儿她心中实在没底,也不知道如果两人有朝一日真的在一起是对是错,但此时此刻也不能继续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等下去了。至少,有些话她还是想对何芷再说上一说的。
于是在听到小二哥第二次从隔壁屋出来,知道何芷那边已经用好了午饭之后,魏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圈,还是干脆的咬了咬牙出门去了隔壁。
来开门的自然是习秋,小丫头也依然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不过见着她总算知情识趣的主动上门了,态度到底还是放松了许多。她略微压低了声音,嘴上依旧不饶人:“哟,魏将军啊,您还没回家去吗,怎么突然想着过来了?”
习秋只是一个丫鬟,说这话自然是逾越了,那嘲讽的语调听在耳里也不会顺耳。不过魏来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并不和她计较什么,反而开口问道:“习秋,瑾睿她还没休息吧?”
其实不用魏来说,习秋也知道她是来找自家小姐的。小丫头虽然气愤,却并非那不知情识趣的人,她早看出两人相互有意,自然也不会做出什么拆散有情人的事儿来。哪怕之前何芷明显气得不轻,但魏来既然已经主动上门了,那也总要给她一个弥补的机会不是?这两人都已经定亲了,将来必然是绑在一处的,何必再这当口闹得不愉快。
即便心里有了主意,习秋也仍旧要挑剔两句的:“我家小姐休没休息与魏将军何干?您都有本事把人气哭了,这会儿还来做什么?”
习秋这话并非全然的发泄和嘲讽,也有替何芷说话的意思。她知道以何芷的性子哪怕气得再狠,也必然是不会当着魏来的面儿流泪的,但这眼泪可不能白流,总该让人知道才是。
果然,魏来听了这话,心里更难受更愧疚也更忐忑了。不过她也难得聪明了一回,猜到习秋愿意和她说这些,大约便没有坚决阻拦的意思,于是也不理会对方之前的态度恶劣,仍旧态度诚恳的道:“昨日害得瑾睿伤心是我的不是,今日是特来赔罪的,不知可否……”
今天一天何芷都是一副浑浑噩噩的状态,习秋见着心里也是着急,只是不知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劝。如今这另一个当事人总算是来了,她自然松了口气也不想为难对方,当下只是瞪了瞪眼,却仍旧侧身让路让对方进了房门。
待到魏来进了屋,习秋站在门边想了想,索性自己走了出去,顺便再帮两人将房门给带上了。她倒不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出什么事,实在是这一路已是将魏来的人品看得透彻,总算是放心和认可的。
魏来的心思虽然在何芷身上,但这些动静她自然也是注意到的。对于习秋的识趣,她心下自是感激也庆幸,不过这时候却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她很快便又将心神收了回来。
客房的布置略显简陋,但房门和床榻之间,还是隔着一扇屏风的。也因此,魏来进屋的时候身处屏风另一侧的何芷并没有看到,再加上这一整天的心不在焉,她甚至连之前魏来敲门也没听到。自然,习秋那丫头已经将她卖了的事儿,她就更不知道了。
这一室的宁静让魏来知道何芷并没有及时发现自己的到来,但同时也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她站在进门不远处看了看那屏风,略一犹豫之后便大步走了过去——既然身份都已经坦白了,两个女人之间,便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大白天的,何芷也不是真的生病了,自然没有早早就躺在床上的道理。她坐在窗边的一张凳子上,一手搭着窗台,一手支着下巴,正看着窗外大街上那来来往往形形□□的路人,只是视线却找不到焦点,显然正在走神,只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瑾睿。”魏来在何芷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却仍旧没见着她回神,最后也只好轻咳一声开了口。
☆、第56章 谁的错
乍然间听到魏来的声音,何芷的身子明显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在那一瞬的僵硬过后,再回过头来时,她的脸上除却少了几分惯有的笑意之外,已是再次恢复了平静:“小魏将军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何芷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些许的冷然,虽然依旧落落大方不曾失礼,但其中的隔阂与距离却是清清楚楚的摆在了魏来的面前。魏来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只觉酸涩无比。
勉强勾了勾唇角,却发现自己有些笑不出来。魏来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也不勉强自己了,直言道:“瑾睿,我知自己对不起你,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上一说。”说着顿了顿,见着何芷略微蹙了蹙眉,显然不太想听,便又道:“我说我的,你若实在不愿意听,就当是耳旁风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无论是出于教养还是其他,何芷都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于是她只是淡淡的看了魏来一眼,便又回转头将目光移向了窗外,显然是打算无视对方了。
魏来对此并没有觉得不悦,甚至在心里还有些庆幸何小姐好涵养,若是换了其他人遇上这事儿,她恐怕早就被赶出去了。而现在,只要何芷还愿意见她,愿意听她说话,那么两人的关系总有缓和的机会,毕竟何芷并非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心情略微放松了些,魏来也不管何芷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淡淡开口道:“我魏家是世代的军户之家,传到我这里,至少也有七八代人了,但本朝建立其实才不过两百余载。本朝尚武,多有战事,魏家满门几乎都填了进去。到了我这一代,曾经人丁兴旺的魏家便也只剩我一个人了。何小姐你出身名门,书香世家,或许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挣扎,但当初若是我父亲出征前不曾要母亲将我的户籍报做男儿,或许这世间早就没有魏来这个人了。”
何芷看似神游天外,但身旁有人在和她说话,她又哪里会听不见?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魏来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到了,甚至在听到最后那句“这世间早就没有魏来这个人”时,她的心头便是忍不住的一跳,莫名的觉得有些压抑和心痛。
魏来看了何芷一眼,没见着她有什么反应,便又继续道:“这世道不算太平,朝廷频频用兵,百姓赋税自然极重。军户之家虽然每逢战事都要派人参军,但却是可以免税的。我曾祖、祖父、父亲还有那些同宗同族的长辈们,都因为那一句免税去了边疆战场,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爹当年也是一去不复返,若是家中再没了男丁,只怕这些年的赋税都能让我和母亲活不下去。因着我爹最后那一句话,我们到底还是活下来了,安安稳稳的过了十六年。直到七年前,我满了十六,又恰逢定北军征兵,便只能跟着去了。
“当初离开长宁镇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过自己还能有活着回来的一天。只是想着只要我一日未死,那么母亲便也可以在家乡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所以在军营里我拼命的操练,在战场上我拼命的想要活下去,只为了多活一天,让母亲多一天安宁。那时的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入了魏元帅的眼,这些年也是他多有提携,否则我不可能从军中一无名小卒做到忠武将军,甚至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是黄土一捧了。”
这些话实在感性,魏来也从未对其他人说过,但此时说起来,心中却满是怅然。她没再看何芷,叹了口气后视线也移向了窗外,只是没看街道上的人群,反而看向了窗外白茫茫一片的天空:“瑾睿,你曾不止一次的问过我为何一心辞官,那时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但现在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吧?我本是女子,又如何能为官为将?”
这些年,魏来没有想过要当官,更没有想过要娶亲。从始至终,她甚至不曾奢求过自己能活着回来,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多活一段时间。因为只要她还在,魏家就在,军户的名头就在,母亲在家乡守着几亩薄田也能过得衣食无忧了。
定北军得胜归朝,带领着黑甲骑兵威风凛凛的回来时,魏来心中其实还有几分茫然和恍惚的。魏家七八代人,别说是将军了,便是最低等的军官从九品陪戎校尉也没有人做到过,因为寻常军士想要成为军官可谓是难如登天。而作为最普通的军士,魏家人在战场上几乎都是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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