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第59章


“区区怎敢以老板自诩,不过讨生活罢了。”齐潇谦逊地摇首,“倒是陈老板,屠老板久仰大名了。”
“哪里哪里。”屠宏放下茶杯,声音洪亮,“屠某一介草莽,大字不识几个,要不是手下的兄弟给我面子,也只不过是个沉船的船家罢了。”
这屠宏倒是生性爽快,短短几句话不骄不躁,很是磊落。
“不知楚老板在江州这几日,过的可是习惯?陈某特地带了些特产给楚老板尝个鲜。”陈向岱说罢对身后的小厮瞥了头,小厮得令双手捧了一个红色木盒走到齐潇面前。
笑着让身边的杨怀接过盒子,客气道:“陈老板真是客气了,以后小弟有什么不懂的,还要有劳麻烦二位。”
“哪的话,出门外在广交朋友,以后若有机会,生意场上还要相互照应了。”
“那是自然。”齐潇摆手让杨怀把东西拿回屋里,昂头饮茶之时,从杯口后淡淡审视了前方的两人。
继续说了不痛不痒的话,茶也续到了第二杯,坐在那的屠宏有些不沉不住气,话题一转道:“楚老板做的是石材生意,那么对玉石之类的器物,不知可有研究?”
“玉石?”不动声色的用手抵了额头略想一下,齐潇佯装细想片刻后,“说起玉石来,倒是之前前往西域,掏了一件宝贝,玉色通透血亮,犹如饮满了鲜血色泽红艳无比。”
两人的眼睛瞬的发亮起来,陈向岱稳了稳身子,平复了心情道:“色泽红艳难道是传言中的血玉?”说到这又抑制不下心中的期待,有些急切起来,“相传血玉只存于西域地区,而且数量稀少,深藏在前年雪山之下,极难开采。”
齐潇淡淡一笑道:“陈老板见识广博,在下佩服,的确,这块血玉极为珍贵,当年我也是偶然途径西域;遇上当地玉民,买来一块璞玉赌行,未料竟是一块血玉。”
两人连连点头称赞,喝了口茶润润喉,还是由屠宏开口直截了当的说了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屠某我虽说粗人,不过对于玉器古玩很是喜爱,不知楚老板可否愿意给在下开开眼界。”
“哪的话,屠老板真是见外了。”转过头对杨怀点头示意,杨怀心领神会的走去内屋,不一会拿了一个红木做的盒子,略有一个初生婴儿头颅的大小,把盖子打开,堂下两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杨怀走到两人中间将木盒略微倾斜,就见里面丝质绸缎上平稳的放了一块如手掌大小,殷红透亮的玉石。
不由地咽了口水,陈向岱抬手迟疑看了眼齐潇询问,齐潇表示请便。
用帕子把手擦净,小心翼翼将血玉托在掌心,玉石质地细腻缜密,刚触到手掌感觉凉意只不过过了片刻手掌上的热度,传遍玉石,光滑的表面像是抹了一层油,托在沉甸甸的闪了妖冶的红光。
“好玉。”仔细鉴赏许久后,陈向岱给予了评价,“手感滑润,色泽浑厚却照光通透,声音清脆,价值连城无价之物啊。”
重新放回血玉,屠弘开口道:“不知楚老板可有将此玉售出的打算?”
“此玉甚为稀少,在下并未有此打算。”
屠弘眼中划过一丝失落,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等玉石动辄千万,价格必定也只会日涨船高。
“若是让楚老板开个价呢?”陈向岱用了做生意不依不饶的性格,继续问道。
“这……”齐潇沉眸,“一万两。”
同时,前方传来两声轻不可闻的倒抽气声。
☆、第五十三章 卖
血玉产自西域雪山;因地势险峻又因储量极少,每一块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齐潇手中的这块血玉纯色无暇;更是无价。
数年前西域进贡了这块血玉;因为质地细腻又因少见如此上乘之品,只是打磨光滑之后以原玉献给齐潇,而齐潇见这血玉润滑细腻,恰好可把玩在手心;并未派人加工雕琢;血玉养人,就习惯的带在身边;没料到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处。
一万两这三字烟云般从薄唇倾吐;就像是集市上小贩们询价问价间寻常的对话,与两人面上惊惶的表情对比下,显得尤为搞笑。
待两人一走,杨怀不解道:“主子,您放出风声,不就想让别人来收这玉吗,为何又是不卖了?”
客厅回归寂静,知了仍是不知疲倦的鸣唱,齐潇略显疲惫的用手支着额头,“他们只是些探路小鱼,大鱼在后面,切勿心急。”
杨怀把刚才锦盒拆开,里面是些江州的特产食材,齐潇只是摆手让他收下,不再看一眼,转弄这拇指上的扳指静静阖了眼拧眉沉思。
之后只是过了两日,一个小厮敲开了院子的大门。青蓝色长衫干干净净,躬了背邀请齐潇前去司徒府,说自家老爷想见一面。
小厮态度恭敬,传到话也是很有分寸,只是至始至终未有提一句关于血玉的事情。
门外等候了辆马车,齐潇和杨怀一路驾车来到司徒府,朱门高院,青砖深廊,兜兜转转沿着一条碎石铺成的小道,一路走到一室偏屋,四周是竹林与樟树环绕,幽静僻远,踏上石阶,抬头牌匾上丰筋多力的提书“钟毓集”。
跨门走进,房内布置的简易,一张楠木方桌上放了个核桃盘香炉,细致手工镂刻出八仙过海,漫漫白烟从镂空的空隙间飘出,上等水沉香制成的檀香,静神凝气,冲淡去不少炎夏里的浮躁。
再仔细一看,简易布置下,都是极其精细的事物,梨花实木双面雕花的花几上,君子兰翠叶如剑,顶部的花片开得正旺,花蕊远看像是一团火焰,在翠绿的枝叶上熊熊绽放,而栽种这盆君子兰的花盆,竟然是钧瓷晕斑瓶,色彩底部为红,上部为蓝,中间过渡晕染似云霞雾霭,奇幻韵致,只可惜,配了君子兰的端庄肃穆,有些不伦不类。
走到搁架前观赏上面的瓷器玉饰,任一件都是不菲,看到第二层时,一个硬朗的老者伴着笑声跨门而入,来者年龄六十出头,白色发丝夹杂在黑发中一片花白。
老者便是司徒鳞,相互作揖到了招呼后,司徒鳞捋了胡子对齐潇微微点头道:“楚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一表人才,后生可畏啊。”
看来前两天来的两人早把事情禀告给司徒鳞,齐潇谦逊而笑:“司徒老板过奖了,在下只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后辈,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还要多指望您老的关照呢。”
司徒鳞爽朗的摊手示意入座,“听说楚公子做的是石材生意,真是少年有为,老夫在你这年龄时候还只在家中帮忙打点内务呢。”
“几个小铺而已,这次前来江州也是希望可以拓些生意门路。”
说话间,一个下人端了茶上来,杨怀刚想伸手接过,齐潇虚抬手制止了下,笑盈盈的呷口茶赞叹道:“好茶,君山银针,气清味甘。”
“没想到楚公子还是个懂茶之人。”司徒鳞由衷一笑,对齐潇识得此茶有些微喜,“这茶是洞庭山上几株老茶树所产,每年不过产上十来斤,可谓是千金难换。”
齐潇颔首而笑,“看来司徒老板不单对艺品所有研究,对茶艺也是精湛得很。”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眼前端详,“半月矿琏杯,出自天机子大师之手。”又转过身看了后面搁架上摆放林良满目的物品,“黄花梨貔貅,洞山顶荔枝玉,太白尊青瓷……”
兴叹摇头,齐潇道:“件件都为旷世珍宝,在下佩服。”
笑意更浓,作为藏者听到如此赞赏的话,是司徒鳞最爱听的了,放下手中茶杯开怀一笑:“楚公子谦虚了,老夫倒是听说你手中有个宝贝,所值之价大概把这屋里所有的东西变卖了,也都是买不起的。”
齐潇眉间一动又很快平息下来,“我想这里的藏品也不过是司徒老板凤毛麟角而已,真要说,在下那块血玉,才是不值一谈呢。”
对于齐潇的说法司徒鳞不置真否,司徒鳞淡然一笑:“血玉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观其影的宝物,老夫都以为只是说书人的浮语虚辞,现在看来,真是老夫腐朽了。”
“我楚某也只是有幸得以此宝,若司徒老板不嫌弃,在下倒是希望司徒老板给予品鉴一回。”
手摸了下巴捋过胡子,司徒鳞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的要求,倒是被眼前这个后生轻易的化解了,反倒是变成齐潇有求于他,沉了气没有马上作答,心中略有顾虑对这个忽然出现的后生,对方不急不躁含笑对望,眼神濯濯坦坦荡荡。
略微迟疑,司徒鳞附在一旁小厮耳边嘀咕了一句,小厮得命迈了小步走出屋子,司徒鳞拿了杯盖在茶杯沿口边滤着茶片,道:“品鉴不敢当,倒是几日后在岚之阁老夫邀了些许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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