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卿人意》第62章


认了一圈人之后,余春明也不多言,只说不必客气,便开始就座上菜。酒菜很显然也是精心准备过的,朝阳观中并不忌酒肉,只不过一般余春明不喝酒,也不食荤腥,所以观中弟子也都常用素菜,只在有贵客时才摆这样的酒宴来。若这般看来,白木染的师父余春明倒是将闻人卿当做“贵客”了?不过,白木染也没自大到以为她的师父如此,会是因闻人卿是她的“未婚妻”,多半,还是因为“闻人”二字,更因闻人卿是闻人续的女儿。
白木染不欲多想,想也无用,只是徒增烦恼,便索性就那么埋头吃起饭来。
而闻人卿虽则面上神色显得冷淡些,但于这些礼节客套也并非不懂,随意应酬几句也就不多言了。
一顿饭吃得倒是极为平静。
饭后用茶时,几个常随余春明身边的亲传弟子都避让开了,但余春明却也没特别说出什么别的话来,只吩咐了让白木染带闻人卿在附近散散心,若山上无趣,不若去山下小镇走走。
“既赶上此时来了,不如就在观中过个年罢?”余春明朝闻人卿笑得和蔼可亲。
闻人卿居然也点了点头。
“恭敬不如从命。”
之后,就这么放她们回房了。
可白木染心下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化身为碎碎念的管家婆,又对闻人卿道:“其实……都过去那么些年了,我偶尔也曾想过,我的家人多半是……”说了一半,又自嘲般地笑一笑,再道:“我看我那师父对我虽有养育之恩,却并不想走正道,不然也不会要我来探听秘药之事。我……还是不想你有事,这一回,就当我们来散散心,其余还是不要深究了。”
闻人卿根本不搭理她,只冷冷横她一眼。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有个损伤,我该如何?”
闻人卿冷笑道:“他伤得了我?”
这话从前在来之前便有过这么一回,而如今,白木染又旧话重提,亦是同样结果。
白木染心中腹诽:正大光明地打起来,她的师父余春明自然没那么容易伤到闻人卿,可若是来暗的呢?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更何况还有那个幽冥府……
不成不成,当初答应闻人卿回来就是太冲动了。
闻人卿却不喜白木染这般畏首畏尾。
她与白木染日夜一处这许久,当然早将白木染的心思了解得透彻。她知道身世之谜对白木染来说是一个心结,白木染说得坦然,但并非真是一点也不想知道。顾虑如此多,又如此反复啰嗦,只不过是因为……白木染的心不若自己这般冷硬,在深处,总有那么一处柔软,便要彷徨担忧。
正因如此,此事便要速战速决。
闻人卿想得明白,倒也不是个鲁莽之人,便与白木染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人生地不熟的,确实吃亏。”
“对对,万一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埋伏……”
“睡吧。”闻人卿略抬了抬眼皮,“今日累了,此事明日再说。”
白木染被堵了话,只得先罢了。
两人梳洗过后,脱去外衣,就在白木染从前睡的那硬板小床上躺了下去。白木染本觉令闻人卿吃了些许的苦头——她这屋子比起闻人卿的小院来不说,就算是比之百香谷也差了许多。可谁知睡下之前,闻人卿却执意要睡在外侧,这让白木染心中疑惑,便将许多话都藏了未说。
两人躺了一会儿,都没开口。
白木染有所猜测,便故意闭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缓,装起睡来。
挨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憋得她浑身僵硬时,却突然听得闻人卿在暗夜之中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装睡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
虽被拆穿,可白木染却一点也不羞恼,索性睁开眼睛问道:“你该不会想哄我睡着,然后……”
“不错。”
“不成!”
“那就一道去。”闻人卿一跃而去,朝她嫣嫣一笑。
窗外有雪光月华,透窗而照,正让白木染将闻人卿的笑容看得清楚明了。这样明媚的笑容,笑得白木染神摇魂荡,下意识就接了一句“好”。
说完便想咬自己的嘴。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了。
那红颜美人却不等她反口,伸出手来替她披上斗篷,再攥紧她的手,轻轻打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一章~
第55章 。夜探
白木染一出了屋子就后悔了。
寒冬腊月的半夜里; 屋外呼呼吹着北风; 迎面便是一个透心凉。即便是裹了层层厚厚的衣服; 又披了斗篷; 却还是觉得那刺骨的寒风直往骨头里钻。
但她也决不能因为冷就退缩。
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闻人卿为了她去以身犯险。
可两人走着走着; 白木染就渐渐回过味来了:若她这样跟着闻人卿去,只怕才真是“以身犯险”了。就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 真是完全不够看的。相反; 若是闻人卿独自一人去; 就算遇着什么险处,逃脱起来也要方便许多。
白木染被冷风一吹; 想明白了; 就站在她师父余春明的园子外头不走了。
而闻人卿却有些莫名,问她:“怎么?”
“我在这儿等你,你就去看一眼便赶紧出来。”白木染朝她道; “答应我!不能待太久了!”
闻人卿的样子像是觉得白木染有些好笑似的,略显得有些无奈; 但却并未真的笑出来; 只道:“你这么不放心; 还是同我一块去的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子出来,倒出两丸药来,一颗递给白木染,另一颗却自己吃了。
白木染一时有些茫然; 但也还是学着闻人卿的样子一口将那药丸给吞了下去。
“走!”
话音刚落,闻人卿便一把揪住了白木染的胳膊,纵身一跃。
虽多带了个人,但她身姿十分轻盈,几乎踏雪无痕,几个起落就飞至了正堂的屋顶上,再拉着白木染蹲下身来,以眼神示意其屏声静气。
吃下的那一丸药也不知有什么功效,但就白木染的感觉来说,好像身体变得有些轻盈了,连呼吸也变轻了许多,也不知是她胡思乱想出来的,还是那药真有什么奇效。
闻人卿伏在屋顶上,静静听了片刻,又扶着白木染走了两步,才又停下来。
白木染有些不解,却见闻人卿小心翼翼地挪开了脚边的一块屋瓦。
屋内有些晦暗不明,但的确是有光亮的。
白木染动也不敢动,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又拼命瞪着眼睛想看清下边的境况。幸亏这一晚并未再下雪了,月华雪光都是极亮的,勉力可看得出来,屋子里正有两个人,似是在密语。其中一人的身形是白木染极为熟悉的,正是她那师父余春明,而另一个人则古古怪怪的,穿着打扮看来并非是朝阳观中的人,也是白木染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人是谁?而闻人卿又怎么知道今夜会有这么个会面?
白木染有些疑惑地看向闻人卿,却见闻人卿面容冷峻严肃,似乎听得很是认真。
白木染也想凑近了听一听,可惜屋外风声太大,她听得并不分明,只知是在说话,可在说些什么,她却一点儿也没听清楚。只好干等着,等她们回去了,她再找闻人卿问一问。
如此一熬,不知过去了多久。
白木染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被冷风吹得僵住了,手脚也早就酸麻得失去了知觉。
就在白木染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在撑下去的时候,闻人卿终于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又将那片瓦块挪了回去。
白木染看向闻人卿,闻人卿也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木染。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便又如来时那般,由闻人卿一把揪住了白木染,几个轻巧的跳跃,离开了正堂的屋顶,终于有惊无险地绕去了小路,再相携着慢慢地走回白木染的房间。
白木染早被冻得有些傻了,全靠一口气撑着,待到确认安全无虞了,松下一口气来,人也觉得要垮了。
明明身上冷得似冰,背上却好像出了一层汗。
闻人卿见她如此,又给她一丸药吃下去,再伸手到她的背心出,缓缓输入些内力。渐渐地,白木染觉得自己的身体总算是慢慢找回了点知觉,而体内也有一股暖流舒散开来,流入四肢百骸。
“你该放心了吧?”
闻人卿偏又问了一句。
这说的却是闻人卿之前想来探看而白木染又不许的事了。
可白木染哪能放心这么早?她一旦回复了些许力气,便急急地开口问道:“那人是谁?和我师父在商议什么?你可都听清楚了?是不是……是不是与你有关?”
白木染虽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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