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为你归来》第185章



这个人; 她注定要亲自去用自己的一双手,来重新铺就晏女帝曾一统天下的荣光,和造福天下苍生的福祉。
所以她如何能被情爱拖累,而我,又如何能够真正杀了那个帮她统兵御策的人。
尽管那个人,如今要娶她。
我轻轻笑了下,牵动了心口处迟迟不见完好的伤口,刺骨锥心。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下腹的伤口都已无大概了,偏偏心口这处伤却迟迟不见好。
许是那人的那把短刃,太过锋利的缘故。
自皇宫出来的仪仗队绵延数里,整座京城三千街鼓齐声鸣响,尊贵的龙涎香雾第一次走出大内,升腾九天。即便天色阴霾,但被层层包裹在最中央的金色御辇仍旧熠熠放光,金辇所过之处的大街两侧,几乎被跪拜的百姓围堵的水泄不通。
等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在视线中亮亮闪光的一点才终于挪到我下榻的酒楼之下。然而惯常亲民,喜爱露面的人,这次却遮挡在飘扬的帘幕之内,难窥分毫。
我心下失望地阖起窗户,等了颇久,却给我看个破帘子,也不知是何道理。
重新倒上床榻,这般的金辇游街,受万民齐贺,按规仪来说需要磨上个大半日,更遑论之后还要登上通天台祭祖拜天。一整套仪程下来,真正的大婚之礼得待到晚上去了,我还能再睡几个时辰,养足精神。
这般乍然听来,我好像是要待到大婚之礼时破天荒的截人一般,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想再最后见她一面。
或许是为了普天同乐,与百姓更加亲近,大婚仪式也放在了宫外的祭礼天坛之上。这般倒好,倒是方便了我,毕竟隐匿在人群之中,比匿在皇宫之中容易得多。
更遑论如今的甘丘皇宫,早已被那人收拾成了铁板一块。
乱七八糟收拾好,我从酒楼上有些虚浮地走了下来。
倚身在门口远远看热闹的掌柜见到我有些惊讶,毕竟我入住这几日以来,还未曾踏出过房门半步。他大抵一直当我是个病娇体弱,连风都吹不得的林黛玉,哦对了,林黛玉这个名姓是从那个人嘴里听到的,而她从谁那儿听到的么,我想我大抵猜得出来。
“姑娘身子好些了么?”掌柜不是那种精明狡诈的生意人,反而说话很是温厚,又不乏聪慧,在这天子脚下,贵胄遍行的京城里,很是吃得开。
这也从某种程度上说明,在那人的治理下,如今的甘丘子民,是如何的透达通明。
唉,瞧我,现在做什么都能想到那个人,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以后那些没有她的日子,我可怎么过。
见我轻轻点了点头,掌柜的似是也有些高兴,远远看了眼煌亮的灯火,道:“姑娘虽身子轻弱,但像今日这样大喜热闹的日子,出来散散看看也是好的,指不定还能沾染上皇上的喜气,这身子便也大好了。”
我由衷笑了下,点头道:“是,我是想沾染些许她的喜气。”
或许是我声音太轻,掌柜的未曾接着我的话头,而是看我有想出去的意图,妥帖嘱咐道:“今日下了一日大雪,这会儿更见骤急,姑娘倘若想出去凑热闹,可须得穿厚实些了。”
他不担心暮夜里,我一个姑娘家独自出行的周全,却反而嘱咐我披厚些衣物,这般倒是也说明了,在那人的治理下,如今的甘丘……
我怎么——又开始了。
抚了抚额角,谢过掌柜,我接了他递过的竹骨伞,缓缓朝祭天坛那边儿而去。
一日踩踏,地上竟还薄薄积上了一层松软的细雪,踩上去轻微吱响,别有风趣。也只有在甘丘这样真正的北境,才能够有如此干净的落雪,我很喜欢。
边低头看着一路踩下的印痕,边想着那个人曾说过要迁都的话,未曾注意到,前面有几个半大不小的孩童,正嬉笑玩闹着迎面跑了过来。
许是我确实林黛玉了,只被一个稍稍有些胖墩的小少年不经意轻轻一撞,我就差点儿从廊桥上掉下数九寒天的冰湖里。
这掉下去可不妙,我连忙足尖轻点,稳住身形,谁知那个小少年竟是下意识伸手拉我拉了个空,自己霎时摇摇欲坠着要掉落下去。
我眉心一跳,眼看心口又要疼起来,只得一把扔掉伞,掠到半空将那个小少年救了上来。
他惊魂未定,年龄也不大,但眉宇间却颇有些从容矜贵的气度,想来是京中哪府富贵官宦之家的公子。我随意打量了两眼,却并未觉着眼熟,便放开他准备去捡伞。
那少年先我一步将伞捡起来,连忙递到我手里,做辑行礼道:“多谢……”他顿了一下,好似在筹措如何称呼,“多谢姐姐相救,可否告知在下名姓,来日亦好登门拜谢。”
我随意看着他,听到这番说辞眼角反而抽了抽,真是……真是好得很,小小年纪,礼数甚是周全,也足够机敏聪颖。
若是被那个人看到,定是要留心留意,随时准备往朝堂上培养的。不过现下是她,便就算了,我笑道:“举手之劳不言谢,快回家罢。”
“即便不言谢,也请姐姐告知我名姓好牢记。”小小少年,颇为正经。
中天已经绽开大朵大朵的礼花,看来仪式将近了,我无意多拖,便道:“末歌,我叫末歌。”
话落我便错身准备离开,谁知身后的少年喃喃重复了一遍“末歌”,道:“我自小诵习百家姓,未曾听闻有‘末’一姓,姐姐姓末吗?”
我脚步突然顿住,远远看了看祭天坛上恍惚的人影,抿唇低声道:“我不姓末,我没有姓。”
身后的声音我未曾再听,周围愈加欢呼闹腾的声音却在我耳里逐渐远去。
我曾经,只差一点儿,便冠了那个人的姓氏。不过如今也好,我的名字,至少是她起的。
她为我起名,为我定下与她同日的生辰,为我在雪夜罚跪。
她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如此。
她对我的好,我全都知道——铭记于心。
我曾想过无论如何都要留她在身边,哪怕过最平凡最普通的日子,幸福一生,平安喜乐。
可是没办法,我做不到,也过不起。
神祇一族的天命何尝只波及那三个人,躺若进了灵山的两个人此生再也出不来。我亦活不下去。
所以再见她一面罢,再见她一面,我也要回去了。
手中的伞在恍惚中不知已经掉落何处,我随波逐流地往前走着,逐渐被人潮裹了进来。抬起头,眼前便是那张明艳璀璨的脸,这张脸仿若暗夜光,冰中火,照亮了我涸泽几月的心房。
周围的欢呼声愈来愈大,坛上之人尊贵不可方物,沉敛的喜服勾勒着黑金色的滚纹暗饰,更显得她的面容清贵明艳,好看至极。
而她身旁那个男子,甘丘举国上下最为匹配她的人,天纵英才,君子如玉。自小待她如珠似宝,与她青梅竹马,他们合该如此匹配。
我总想着再见她一面,绝我挂念。可如今亲眼看着她嫁给旁的人,我还是觉着可惜,觉着,难过。
她曾救我,试我,探我。
后来又疼我,宠我,纵容我。
再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她那么好,我三生有幸。
我们曾在甘丘皇宫日日相见,曾在寒霜夜里肌肤相亲,曾在无回谷有过三日三夜的缠绵。
如今,都已是过眼云烟。
我偷偷跟着她潜入甘丘的皇宫,偷偷跟着她来到静谧无人的重华殿,偷偷在暗处看着她自院中挖出酒,看着她靠在雪夜的树身上,喝到伶仃大醉。
周围所有人悉数被屏退,连蓝歌也在这样大喜同盛的日子里,喝到了轻轻薄醉的地步。
我自暗处走出,紧紧搂她在怀,一步一步走向长安殿。我尽量慢一些,再慢一些,可这条终归会有尽头的路,仍旧显得不够漫长。
床上喜被刺眼,鸾凤和鸣,我转身将她放上软榻,在榻边轻轻蹲下身子,将脸埋进她的掌心。
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来不及做,还没学会怎样好好喜欢一个人,还亏欠她那么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第一次,恨起这一生不公的命运来。
再差一点儿,只差一点,我就有个家了。
我曾说过带她看三月桃花,九月青竹,带她走遍河山光景,泛舟碧湖。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竟然如此短暂,没有福气一个一个实现以前的盼望。
不过还好,这个人曾经说过,她从未真正喝醉过,待到大婚那日,定要醉个痛快,紧紧赖在喜欢的人怀里,由她抱进长生殿,放进被子里。
还好,我尚且做到了这一条。
殿外响起了宫女此起彼伏轻唤的声音,她们开始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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