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流光》第116章


☆、第 100 章
秋风吹得落玉飘落,宫道上却看不到一片残叶,这座宫城似乎有自己的生命,完全不在乎谁主江山,宫侍们日复一日做着份内的事,反正谁做皇帝都少不了打扫宫城的人,做这样的人反而自由自在,如蝼蚁一样活着,低贱却远离无常。
薇宁缓缓走出宫门,看了眼守城的禁卫,没有看到封长卿的身影。
“可是叶薇叶大人,老夫郭宏,想与你借一步说话。”郭宏晃悠悠走了过来,看样子是特意等在这里。
沙马营一遇后,郭宏一直想追查出当日找他的人是谁,可是事关内卫,他怕惊动女帝,直到无意中看见新晋女官之首,方才认出了她。虽然半年多前她出现在郭宏面前时没有露出真面目,但是那身形气度郭宏不会认错。
薇宁面带微笑地停下来,拱手施礼道:“郭老将军。”
她跟着郭宏上了辆马车,关上车门,薇宁先开了口:“老将军如此勤俭,马车也不换一辆。”
他摆摆手道:“人老了,没那么多讲究,不如叶大人年轻有为,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她一脸谦恭地道:“您过奖了。”
马车在奉都城中的道路上兜着圈子,并没有停在某处,郭宏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道:“这京中四处是皇家的耳目,我不得不小心些。”
“哦?老将军找我来是想说什么?”
郭宏哈哈一笑,仿佛洞悉一切世情:“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上一次我们的话并没说完,你当时说还会去找我,空让老夫等了这么久,难道你并没打算再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您也说过,这江山是别人的江山,与我等没有关系,帝王家的事外人不好插手,日后只要这江山还姓柴便行,如今你已卸甲归田,万事休提。”薇宁学着他的口吻沉声道:“至于兵符,拿出来也没用了。”
郭宠挠了挠头,那日在沙马营,他确实这么对小姑娘说的。
“你的记性很好,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你若能取出兵符和密旨,有些事未必没有转机。”
“只是可惜……兵符不在我手中。”她半真半假的叹着气,“您也知道,十年前那场大火不小,就算有人活了下来,东西也不可能保全。”
“可是只有你说出来那句密令,我想陆仪廷临死前应该把一切告诉了你,当年他执掌金库与兵符,如今不找你要找谁要?”
薇宁心中一惊:“慢!你有没有弄错,陆仪廷当年只管着兵符,而金库另有人管着,他被国师抓起来后,受不住折磨早将自己知道的都交待出来,兵符极有可能已落入国师之手!”
郭宏诧然道:“不会有错,此事至关重要,一个人知道已经足够,哪里会让两个人知道!”
那为何陆仪廷说的是金库与兵符由两个人分别保管?薇宁沉默下来,苦苦思索着陆仪廷说过的话,当初沙马营大火有两个人没死,因为他们两个分别掌握了开启金库和兵符的办法,而那个人正是她苦寻了几年的父亲。若是郭宏所言是真,那么陆仪廷就是在撒谎,难道自己的父亲并不知金库的事,当年也不曾留得一命,被人折磨而死?为什么陆仪廷要编造这样的假话呢?为何要编出周子敬这段故事,只是因为猜出来自己是周子敬的女儿?
她不断回想起那一夜的情形,却只能想起黑暗幽深的密林,整个人开始不安起来,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些什么,可是又抓不住。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的疑问沉甸甸地压在薇宁心头,此时对郭宏已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便将当晚陆仪廷死前所说的话给郭宏讲了一遍,可以断定的是,她原先一直以为兵符早已落入国师手,完全是个错误。
薇宁道:“我一直以为兵符早已落入国师手中,那份密旨又写了些什么?”
郭宏叹道:“那是先帝密而未发的一道旨意,废黜妖后的旨意,我想那一定是和金库兵符放在一起。”
“很重要吗?”
老将军摇了摇花白的头颅:“事到如今不过是废纸一张,可是某些人眼中,它却能判人生死。”
活到他这个年纪,确实可以放肆地说这种话。那道密旨确实与废纸没什么两样,可是女帝一定不那么认为,她怕密旨会落入有心人手中,而那些人也一直没有放弃过。
看着薇宁有些变幻难明的脸色,郭宏有些不忍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位周大人,便是你的父亲?”
薇宁点点头,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坦然说出自己的来历,郭宏对前中书舍人周子敬的印象不深,只见过一两次,对他出众的学识只是有所耳闻。他收回心神道:“这些年妖后早想跟我算算旧帐了,毕竟,我如今在外人眼中已是刀板上的肉,没有了倚仗,可是他们一直不敢明着下手,反而一直容忍我,怕的就是密旨在我手中,有朝一日我抖了出来,岂不是给了天下人一个群起而攻之的借口。”
薇宁也不相信郭宏真的归老养病,否则他大可回自己的家乡,或是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去养老,而不是回到奉都,给女帝一个整治他的机会。
“我之前曾与国师见过一面,此人城府很深,野心很大,我觉得他与妖后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么牢不可破,他绝不是一个甘心被人控制的人。”郭宏说得很肯定。
“老将军不用卖关子,您是想让他们两个先斗起来,然后再……”薇宁摇摇头,这个想法没错,昭明女帝与国师之间早已存在这样的隔阂,不用旁人费心,但是光是想到不够,还需要有足以让他们彻底决裂的理由。“很难,国师此人很谨慎,你以为妖后就不防着他吗?不到万不得已,我想他们最后还是站在一起的。”
“这要看你怎么做了。”
“老将军的意思是……”
“我会安排人手在城中悄悄散布关于国师包藏祸心的流言,你身在内卫,只要适时地让他们多多留意国师府便可。”
“你就这么肯定国师怀有异心?”
“本来不知道,后来我见到一个人……”
“慢着,你见的人是不是凤梧,你是不是觉得他……”薇宁想到了凤梧那极为隐秘的身世,不由大胆猜测。
“我以为这世上再没人能认出他。”郭宏感慨地长叹一声,问道:“当年妖后专宠后宫,先帝爷晚年间偶尔宠幸了一位姓宋的美人,她怀了龙胎却没有保住,至此香消玉殒……宋美人与内子有亲,未入宫前我曾见过一面,凤梧的长相并不怎么象先帝父,倒是象足了宋美人,我一见到他便明白,原来柴氏后人不止四位王爷,还有一个就养在国师府。”
原来凤梧竟真如她所想的那样,是皇家血脉!怪不得国师要收留他,怪不得凤梧极少出去露面。那次凤梧从街上回来,曾说过遇上了郭宏,还说他如同见了鬼一样,原来便是那一次。这一切都离不开国师的安排,他是女帝最信任的人,背底里却早有异心,谋划得更深更远。
这些前朝旧事无不牵扯到宫闱秘辛,薇宁亦是感慨万分。想着凤梧离奇的身世,她突然想起了焓亦飞,自那晚之后,她足有十余日未曾见过他,当时他们商量着要先找到陆仪廷所说的金库钥匙,可照郭宏所说,陆仪廷所言未必全是实话,那么他会不会有危险?
没过几日,奉都城中果然又掀起股梁王遇刺别有内情的传言。本来这不是新鲜事,许多人嘴上不说,但都会往昭明女帝身上想,她因立储一事下手残害皇室血脉,梁王一生坎坷,被流放陈州受了这么些年苦,到最后还保不住命。可是这一次,竟扯上了国师,实在是有些不简单。
眼下奉都满城风雨,正是各方趁乱行事的绝佳机会,薇宁早知谢吉安派出人手加紧对朝中众臣的监察,每天大量的密信被送入宫中,左营几乎出动了所有力量。从这一举动中她看得出女帝并不象表现出来的那样昏聩无力,或许她无法处理朝政,但是却通过这种方式控制着一切。
她暗暗心惊,小心地将与国师府有关的密折归在一处,连同她自己写的一份密折转呈给谢吉安。那些内卫们送上来的密折中,所查之事都与国师有关,奉都城中近日又多了一种近乎鬼神的说法,国师乃是神通之人,是上天所派,将力挽国之颓势。内卫的人查来查去,没查到这种说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倒是查出来国师与梁王被刺一事有关。
这些日子能见到女帝的人不多,除了江含嫣这样的贴身女官与宫侍,便只有谢吉安一人,他似乎对女帝的病情严重程度并不在意,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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