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甜的心事》第113章


帮她擦干,盖好被子,拨开被打湿的发丝,怜惜地亲了亲她的眉心:“先睡吧,我马上来陪你。”
累,前所未有地累,比通宵做连台手术都累。闵玥想看一看心上人,眼皮却不听使唤,怎么都睁不开,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掌控不了。
她陷进悠长遥远的梦里,自己仿佛化身为一条小舟,飘在无边的海面上,荡啊荡啊,温柔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轻柔地包裹住她,像许脉抱着她那样珍惜。
睡了不知多久,感觉已经过了一整夜,隔着门听到浴室的水声,才恍惚地意识到,依然是今晚。
床头柜上,许脉的手机一直在响,闵玥费劲地翻身爬过去,看了眼,是一串陌生号码,没显示姓名。
犹豫了下,没接,拨号自动挂断,没隔几秒,对方再次打了过来。
怕有急事找她,闵玥伸手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
对面的男人嗓音低沉:“是许脉吗?”
“我师父……”闵玥想说许脉在忙,有事她可以转告,对方却听错了,以为她说的是“我是”。
于是对方不由分说,继续道:“许教授的情况不太好,你最好来看看他。”
搞不清状况,闵玥不敢贸然开口,握着手机没出声。
对方也沉默下来,像是在沉吟措辞,片刻后才说:“不论如何,他毕竟是你爷爷,是你唯一的亲人……”
闵玥心头一惊。
“老爷子住院有段时间了,他不肯联系你,是我通过别人找到你的联系方式。这么说虽然很冒昧,但是,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在J省人民医院工作,是许教授的学生,如果你想清楚了准备来N市,可以联系我。”对方顿了下,“不打算来的话,也麻烦告诉我一声。”
闵玥紧紧攥着手机,脑海一团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方等了几秒,没收到答复,便挂断了电话。
卧室门被推开,许脉端着杯蜂蜜水走进来,递给她,笑着问:“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闵玥没接,抬头,直愣愣地望着她:“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许教授病了,让你去看望一下……”
许脉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敛下视线,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不受控地用力,骨节周围泛起一圈白。
她开口,语调冰冷:“还说了什么?”
闵玥没答。那通电话,许脉的反应,无数的疑问在心头盘旋,让她心乱如麻。
她握住许脉的手,急于求证地问:“许教授……是师父的爷爷吗?”
掌心的指尖冰凉,似捂不热的冰魄,十指连心,她能感受到许脉心底的薄凉。
她静静地望着许脉,等待一个被她屡次回避的答案。
许久之后,许脉极轻地回应:“嗯。”
却如一道惊雷,劈裂暗夜,引发震耳欲聋的轰鸣。
敏锐地察觉到她想躲,闵玥攥紧她的手,继续发问:“师父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许脉俯视着她,眼神晃动,闪烁着破碎的不易察觉的绝望。“你真的想知道?”
那是我最难以启齿的过往,最鲜血淋漓的伤疤,你确定要看吗?
闵玥坐得笔直,定定地看向她的眼底。
想更了解你,想要知晓真实的过往,牵着你走出阴影。即使铅云密布,人间灰蒙,别怕,向上看,我带你去找光。
所以——
“是的,我想知道。”
第98章 故乡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被人看到的那面; 对许脉而言; 许博裕和N市; 就是她不想示人的过往。
她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倒不是因为她不敢面对,恰恰相反; 她从懂事后的每一天,都在直面人生。别人来人间一趟; 是因为爱; 生存也好生活也罢; 最终目标都是享受快乐。
她不同,她出生后就进入了不得不背负的宿命; 这一生; 都为了偿命而活。
自己可以直面,却不想让闵玥和她的家人知道。那么惨淡的不详的命运,如果告诉了他们; 会收到什么样的眼光?或许,他们会劝闵玥远离自己?
在被一次次追问时; 许脉隐瞒下来; 存了私心; 起了贪念,只因闵玥太过温暖,她放不开。
可是闵玥的父母对她关怀备至,真情实意地夸奖,认为她哪里都好; 非常放心地把闵玥交给了她。感动的同时,许脉也会觉得受之有愧。
他们对自己越好,内心就越自我谴责,要对得起他们的信任,也要给闵玥透明的选择权。
在闵玥未归家的两晚,她想通了,闵玥有权利知晓她的全部,然后选择是否和自己、一个背负厄运的人一直走下去。
情人节告白的那天,她曾对闵玥说,我不会放你走。可现在,她要亲手撕开过往,鲜血淋漓地,给她的心上人看。
“好。”许脉无力地抬手,放在闵玥头上,压低,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我带你去N市。”
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都是多云或者阴天,早上出门时,天色灰暗,空气沉闷闷的,气压偏低,似在酝酿一场暴雨。
天气不好,连带着人心情也低落,晨会时大家的表情都不甚明朗,当郑主任公布金刀奖已进入终审阶段,许脉不在入围名单中时,所有人都阴郁得讲不出话来。
晨会匆匆散了,手术安排得密不透风,众人努力打起精神应对一天的繁忙。
许脉抽空私下找了郑主任,申请周末给自己和闵玥休两天年假。
郑主任很惊讶,除了胃病住院那阵子,许脉自打进了一附院就几乎没休息过,这冷不丁地要请假,还请两个人的假,情况很严重啊。金刀奖没入选确实很遗憾,但也不至于被打击成这样吧?
郑主任沉吟几秒,开口安慰:“我去网站上看了名单,入围的八个人都是老资格,我也未必比得上他们。你才三十二,别灰心,未来的路还很长,以后你还能……”
金刀奖固然重要,但眼下,并不是她心里的第一位。许脉淡淡地打断:“主任,方便的话,我想去外地探望住院的长辈。”
“哦?”这是头一次主动听她提及家事,郑主任很重视。“什么病,严不严重?住哪个医院,需要帮忙吗?”
“J省人民医院。”既然决定带闵玥去N市,许脉便不再隐瞒,坦诚到底。她说:“闵玥想见见许教授……他是我的……”
这个称谓太过陌生,三十多年来很少提及,许脉沉默良久,才黯然出声:“爷爷。”
郑主任端起水杯,听到这个称呼,手顿在半空中,忘记喝。想起上次年会,两人在手术室外见面的场景,当时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如此。
明明有如此亲近的血缘关系,却冷淡得如同陌生人,这里面一定有很复杂的缘由。郑主任通达人情,很快明白这次探病并不简单,没多问,确认了排班表后,批准了两人的假期。
许脉道了谢,在周六清晨,载着闵玥,开车驶上通往N市的高速。
离N市越近,天色越暗,下收费站时,积聚了三天的乌云终于绷不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闵玥坐在副驾上往外看,挡风玻璃浇了一层雨水,雨刷摆过去,刮出一片氤氲的水迹。
小时候跟父母自驾游来过几次,温婉的江南景致,空气中飘着桂花香,蜿蜒的护城河静静流过,倒映着两岸高挂的红灯笼,影影绰绰。
这次来访,心境与游客有很大不同。或许是因为连绵不绝的雨,或许是因为,许脉失去笑容的脸。
青砖古巷,远山钟鸣,墨色的烟雨中埋着许脉的心事。想到这个,眼前的景色都失去了颜色。
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许脉熄火,推门下车,撑开一把藏蓝色的大伞,绕去另一侧接闵玥。
来的路上通过电话,对方说会在门诊大厅等她们。两人并肩走过去,看到挡雨棚下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对方也发现了她们,盯着许脉仔细看了几眼,迎上前:“是许脉吧?”
许脉收了伞,点头。
对方约莫五六十岁,眼睛很有神采,在这样惹人心烦的雨天,神情依旧泰然,皮鞋干净,看不到丁点泥水。眼镜细边是黑色的,镜片剔透,反射凛凛的光。话不多,举手投足间透着严谨,有一点点许博裕的行事风格。
听声音推测不出年纪,他说自己是许教授的学生,闵玥本以为是个年轻人,没想到是位前辈,瞄了眼胸牌,心外科的主任。
对方自我介绍完,看着许脉感慨:“当年你在育婴箱里才巴掌大,转眼长这么大了。老师看到你,该有多高兴。”
他又看向闵玥,以为是陪着来的同事或者朋友,打了声招呼,便提及正事:“我带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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