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甜的心事》第128章


“去人少的地方吧。”沈霏垂眸看了眼她右手提着的黑色塑料袋,“那是什么?”
陈思恬炫耀宝贝似的将塑料袋晃得哗哗响,卖关子道:“好东西,等会儿给你玩。”
陈思恬鼻头冻得通红,头发随手抓了抓在脑后绑了个揪,眉开眼笑,看不出已经34岁,像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
沈霏嗯了声,抓住她冰凉的左手十指交扣,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沈霏交往过几任女朋友,直的也有,天然弯的也有,相处过程中,都是对方依赖她多一些,她性格比较霸道,倒也相处融洽。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陈思恬这样类型的谈恋爱,谈得还挺开心,并且——
希望能永远这么开心下去。
海岸边的湿地长着茂密芦苇荡,其间用木板搭了长长的通道,方便观光客行走。
如老板所言,最好的一片观测点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个个自备三脚架和相机,准备采风。
陈思恬往前多开了几公里,在铺满碎石的海滩处停车。
两人下车,陈思恬终于拿出藏了一路的黑塑料袋,抽出一根,点燃,嘻嘻哈哈地追向沈霏跑去:“宝贝儿,快看!”
沈霏回头。
天光熹微,空气中是清爽的海盐味,陈思恬的丝巾被风高高扬起,飘进黎明玫瑰色的天际。
在她指尖,是一根如蒲公英般燃烧着的烟花棒。
滋滋啦啦跳跃的火花,像一颗颗微小的流星,划过眼前,坠进海水中错落的岩石缝隙里。
沈霏惊讶地挑了挑眉,唇角随之上扬:“这不是我们小时候玩的那种烟花吗,你从哪儿找来的?”
“市区禁止燃放烟花炮竹,海岛不禁,农家乐老板过年时买给家里小孩玩的,剩下一点,让我给收了。”
陈思恬笑眯眯地递过去:“宝贝儿,虽然迟了一天……生日快乐!蛋糕没买到,先拿这个当蜡烛吧,许个愿?”
沈霏接住,问:“你买了31根吗?”
“没,就剩18根了,刚好,我女朋友永远十八岁。”陈思恬拍了个彩虹屁。
沈霏被逗笑了,指尖握着纤细的烟花棒,慢慢地转动,没许愿,反而说:“想听我讲个故事么?”
陈思恬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换上难得的正经,认真回应:“想。”
这片石滩离芦苇荡很远,人迹罕至,游客的喧嚣隐没在海风与浪涛声下,周围安静得仿佛此刻全世界只有她们二人。
沈霏低头看着指尖那束星微的花火,缓缓开口,将自己腐烂发霉的家事,一点一点地,从严密封口的老旧坛子里倾倒出来。
她讲了青春期撞见父亲和陌生女孩在车库接吻,大学时在景区看到母亲和年轻男子携手游玩;讲他们如何在外人面前扮演举案齐眉,私底下当着她的面,又是如何歇斯底里地对骂。
他们身边的人更换频率很高,到后面,沈霏已经放弃计数。
对不忠而言,一次和一百次,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发生一次,哪怕只是精神出轨,婚姻关系便已破裂。
可怕的是,有的人不能及时止损,在已经不健康的爱情中越陷越深,越忍让越受伤。
沈宏正跟姜靖芸的关系,比这个更病态。他们拿这段婚姻当做谋财求权的垫脚石,各玩各的,绝不离婚,因为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不是同林鸟,而是拴在同一个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政治上的交易,商场上的暗箱操作,沈霏不想知道,她讨厌待在那个污浊肮脏的家里,搬去大学宿舍住了七年。
工作后,姜靖芸招呼都没打一声给她买了栋别墅,她不肯收钥匙,对方直接跑到一附院找她,声泪俱下,红着眼睛问她:“霏霏,你是不是嫌妈妈的钱脏?”
沈霏绷直唇线,沉默无言。
姜靖芸说:“你那个爸爸做过什么混账事,你应该也知道。我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能抓住的就只有钱。妈妈这么拼,就是为了万一你爸爸出事,我还能保你衣食无忧。我为女儿打算,难道错了吗?难道连女儿的爱,我也要失去了吗?”
医院人来人往,不时有人驻足远望,好奇地打量这位失态的贵妇。沈霏没办法,只好接下钥匙,将她哄走。
烟花棒静静燃烧,快燃到尽头时,陈思恬便会点燃一支新的塞进她手里。
那一点火星,如同寒冬冷夜里,卖火柴的小女儿手中燃烧的火柴。
以微弱的力量,支撑她讲下去。
“其实我跟他们,没什么不同。”沈霏低垂眼皮,声音轻得被海风一吹就散。“我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还用着我最不耻的钱,活成了……我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第17根烟花棒烧到尾端,沈霏捏着短短一截希望,声音暗哑:“这才是真实的我……我是被肮脏发臭的沼泽水浸泡长大的,骨子里刻着不忠的基因,血液流淌着腥臭的铜臭。”
“这样的我……”
烟火燃到尽头,渐渐熄灭,沈霏松开手,希望烧成灰,融进海水里,消失不见。
“不值得你爱。”
跟陈思恬在一起的日子太过快乐,快乐到忘记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有那么一瞬,相信她曾经许诺的那句,“我可以给你归宿”。
但沈宏正的出现惊醒了这场太过美好的幻梦,她不是梦幻城堡里的女王。
她在泥沼里。
又何必拖无辜的人下水。
相处越久,越知晓陈思恬的好。她跟之前那些女孩非常不同,她不会无缘无故地生闷气,不会一不高兴就威胁分手拉黑联系方式,不会花样百出地试探自己对她有多爱。
她始终站在那里,带着大大咧咧的笑,天塌地陷,她也不会走,像个真正的骑士,永远永远,守护心上的女王。
可现在,她要推她走了。
沈霏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会任性地大喊,你能不能跳下来陪我。
她不能这么自私。
陈思恬将来会有很光明的前程,她不允许自己的家庭成为她履历上的污点。
她爱的女人,要迎着光走,跟随许脉那样雪一般干净的领路人,向着科研高峰,向着医生神圣的荣誉之巅,一路向前。
海水卷着浪花,拍在嶙峋的石滩上,震碎的水花扑在二人脚边。
“涨潮了。”陈思恬说。
她拉着沈霏往后退,退到石滩之外,岸边的草地上。
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根烟花棒,刮擦火柴点燃,塞进沈霏手里,然后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冷的手背,紧紧握住。
“讲完了?”陈思恬看着她说,“那现在听我讲,我们交换一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沈女王和甜姐都是有故事的女同学啊…doge表情…
又没讲完,番外八继续。
她们能甜!能甜!!真的!!!
第109章 番外八
《安娜·卡列尼娜》开篇有这么句话; “所有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 每个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与沈霏不同; 陈思恬原生家庭的问题平凡许多; 也比较常见。
跟很多在大都市流浪的白领一样,陈思恬的老家在内地一个十八线小县城; 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亲戚基本都是普通上班族或者个体经营户; 是处于社会中下层的小老百姓; 老实本分; 循规守矩。
平平淡淡自然也是种幸福,可一般活得平淡的人; 会本能地抗拒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
比如出轨。
比如欠高利贷。
比如陈思恬喜欢女人。
按理来说; 只要对方成年、单身,陈思恬喜欢男的也好女的也好,都不犯法也不违背什么伦理道德; 可在陈家人眼中,她这种行为与变态无异。
比邻居家大儿子黄赌毒被抓进局子性质更恶劣。
陈思恬读高中时; 小区里风言风语; 说跳广场舞的大娘最近绝食闹自杀; 因为她闺女三十大几都不结婚,被催急了,领了个女人回家,说在和那个女人处对象。
陈思恬回家问:“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陈母擀着饺子皮; 随口敷衍:“专心读书,别听这些有的没的。”
陈思恬站在案板前,没走,继续问:“为什么要闹自杀呢?”
陈母答:“她年纪大了,想不开。”
陈思恬仿佛受到某种鼓励,往前探了探身子,试探道:“那,假如是我……妈妈会怎么做?”
陈母猛地用力,饺子皮被压出一个破口。她顿了几秒才抬起头,用前所未有的冰冷眼神,看向陈思恬,仿佛她是一只陌生的怪物。
“如果你也不正常,那我就当没生过你。”
“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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