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第122章

“万一怀孕了怎么办！”“怀孕就生啊！生了老子养。”
“你养，你拿什么养！”祁因简直烦透了，觉得和林俊做那种事非常恶心。
性肮脏又让她焦躁，她不喜欢林俊嘴里的烟味和胡渣，更不愿意触碰他的身体。
每次林俊忘我地努力开垦时，她都努力地想着别的事情，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在破旧的单间里，这张肮脏的床上，祁因觉得自己正在做天底下最龌龊的事。
可在无数段带着腥臭味的时间里，她竟想起了王昱童。
想到在堆满了书本和考卷的洁净书桌前她和王昱童第一次充满心动的拥抱，在卫生所老房子里战战兢兢的接吻。
王昱童修长的手臂和漂亮又稚气的脸庞无比清晰，让她的嘴角慢慢往上扬。
她闭起眼睛努力幻想这一切都是在和她的小童温存，用尽全力复制记忆里短暂的幸福感，不让它彻底破碎。
王昱童告诉Nile自己的决定时，粥火锅正冒出丝丝热气。
Nile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低头不语。
“嗨，别把气氛弄的这么紧张好吗？虽然有段距离可是现在交通多发达，几个小时就能到达对方的城市了，异地恋也没问题啊。”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Nile和前任分手正是因为异地坚持不下去，她尴尬地喝了口奶茶，补充一句：“我没问题。”
一向喜欢撒娇的小童在这件事上没有撒任何的娇，Nile觉得坐在对面的不是那个小她七岁需要她呵护的女友，而是一位足以与她并肩的成熟大人。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的志向在更远的地方，我不要做拖你后腿的那个人。
你说让我跟你去上海，在家不工作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那样我怎么跟得上你的脚步？当有天我被你落下太多的时候你一定会嫌弃我的。
就算你不说，在内心深处也会这样想。
到那时我该怎么办？而且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目标，我也想走到更高处看风景。
最重要的是，我的爸妈和好友太重要了……你对我很好，非常好，可是我爸妈和悠然……她们都是陪伴我成长的人，我无法说服自己为了爱情离开。
我爸妈慢慢老了，他们需要我。”
“我懂。
这是你的家，你最重要的一切都在这儿，我也不想自私地将它们剥夺。”
“我可以每个月去找你两次。”
王昱童说出口后觉得有点绝情，改口道，“不，我每个周末都去看你。
我们一块儿过周末好不好？我去给你做饭，你带我玩儿。”
Nile对她笑，点了点头。
王昱童觉得Nile少了以往的那份自信，她不确定，王昱童很敏锐地感觉到了这点。
“我会拼尽全力，维持好我们的感情。”
Nile用了“拼尽全力”这个词，而不是“一定”。
那是王昱童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明白“尽力”这个词那么客观而残忍，真实又准确。
小时候“绝对”会完成的功课，“肯定”不说的谎，以及爱“一辈子”的人都离她远去，她已经到了无法相信绝对誓言的年龄。
“拼尽全力”这四个字让她难过，却是这个世界最坦诚的模样。
第105章　
2012年是奔波的一年。
升为经理的王昱童接手了Nile原本所有的工作，本身就忙小助理还成天出错。
王昱童不是个脾气暴的人，更不会骂人，只是有时候出了错没时间修正让她着急。
小助理特别感谢经理凡事都帮她兜着，不厌其烦地教导她。
“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难免犯错。”
王昱童有点感慨，“以前我上司也对我特好。”
每到周五下班王昱童拎着行李箱前往北京南站，周日再坐最晚班回来。
她是京沪高铁这条线上的常客。
在上海的所有时间里Nile不让她做任何事，主动承担所有家务，连车门都不让她亲自开。
雨天撑伞，天冷添衣。
四月初的上海阴雨绵绵湿气极重，多年没怎么冒头的关节炎又开始跃跃欲试。
每天睡觉之前Nile都让她躺在床上帮她捶捏。
王昱童很想说其实捶捶打打用处不大该疼还疼该酸继续酸，却舍不得Nile宠爱的模样。
周末是开心的，又是让人难过的。
最令人不舒服的是她意识到所有用疲倦换来的开心叠加最后都导向不可避免的难过，王昱童在逐渐疲软中迷茫。
她无法任性地开口问Nile何时会回北京，她知道Nile就是喜欢她的成熟妥帖，偶尔的小任性无伤大雅，可一旦成为一个真正任性的人势必会给Nile带来压抑。
她们谁都不希望给对方制造任何的压力。
一旦压力产生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形成怨怼。
而王昱童的亲身经历更是告诉她不要企图支配任何人的生活。
压抑的总会爆发，到最后只有分崩离析这一条路。
更何况她不敢问，生怕Nile回答的和她心里想的一样。
王昱童连续奔波了两个月之后，Nile终于将公司组建完毕有了一周休息的时间，她跟王昱童回去北京住在一起，负责接送上下班不说，居然也像模像样地开始学做饭。
一周之后她还是要回去了，答应往后的两个月都由她回来，让王昱童歇歇。
她们都努力兑现着承诺，用尽全力维持着和爱人之间的亲密。
只是偶尔生病的时候，独自一个人看电影的时候，一回头看不到那个人的时候，手机里的照片微博上的留言甚至是近在耳边的声音都无法填补这段寂寞的距离。
更让人难忍的是看见爱人的疲惫，勉强的笑容。
王昱童隐约有了一些感觉，她知道Nile也是这样想的，她们都不想让对方更难过。
但心里还在不断鼓励自己，再坚持坚持，或许只是这个时期，熬过去心态就会不一样了，就没事了。
生理期推迟了一个多月，祁因终于忍不住，自己去药店买了测孕试纸，从公司厕所里出来时她像丢了魂一样，同事过来跟她打招呼她都没听见似的，飘着就出去了。
下午的班也没去上，祁因游走在街头和无数陌生人擦肩而过，始终低着头，六神无主。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累了，坐在天桥下马路边，看着一辆辆公交车进站。
无数陌生人穿着不同的衣服，背着不一样的包，上上下下，赶往他们的目的地。
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一起下了车，她们一高一矮都梳着马尾，背着同样的书包，下车时还拉着手，后面那个女孩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两人嬉笑着坐到公交车站的休息区，讨论着昨晚的电视剧和Bigbang在香港MAMA颁奖典礼的表现。
祁因已经能听懂一些广东话，她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知道她们俩翘了课出来玩，还计划着明天的周末一起去逛街。
高个子的女生去买了两根雪糕回来，娇小的女生笑嘻嘻地靠上去要拿，高个女生抬手将雪糕举起来让她够不着，逗她。
娇小的女生气鼓鼓地跺脚，掐她的腰。
两个小姑娘打打闹闹地挽在一起走了，祁因贪婪地一直盯着她们看，忍不住幻想她们一直在一起的未来。
“那个阿婆怪怪的。”
被盯到不舒服，娇小的女生拉着她的好朋友绕着祁因走，像避神经病一样避开她。
祁因收起目光，想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居然被中学生叫“阿婆”。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在意过外貌这件事。
她就要当妈妈了？即将有个生命被她带到这恐怖的世界上来，而这个生命居然是她和林俊的结合体。
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也会和她一样吗？她居然有孩子了。
这条无法回头的路，她终究是踏了上去。
祁因捂着脸坐在路边，痛哭失声。
2012年并没有世界末日，它和过往无数个普通日子一样，地球好端端地存在着，人类依旧在为生活、工作和各种各样的情感而苦恼着。
只是王昱童又恢复了单身。
在一刻不停的奔波日子里她终于病倒，而Nile无法在她身边照顾她，这是异地恋中最清晰的无力感。
待她大病初愈，Nile打算当那个坏人，提出了分手。
她们俩心里早就明白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一直在撑着。
“你不会回北京了，是吗？”“很抱歉，这几年都没有这个计划。”
王昱童靠在窗边，看着冬雨连绵。
“不用道歉，这是我们俩共同的选择。”
Nile说：“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有恶化的那天。
不想在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