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画师》第51章


“那么,你莫忘了今日与我之言。”
褚回愣了半晌,不敢相信柳尚书就这么放过他了,待回过神来,才察觉到刚刚话中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这,想必只是一个父亲要求给予的承诺吧。
深深作揖,一字一顿,“谢谢您”,心中复又默念,谢谢您将这么好的子轻交予我。
用过午膳,柳子轻便与褚回往西院去了。
没承想还未入院内,就听见钱肃叫叫嚷嚷:“弟妹,弟妹,我等你许久了,”待二人走近,他又向柳子轻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那件事情差不多该去看看了。”
瞬间褚回便被撇在一旁,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内心无限怨愤,为什么此刻感觉自己,更不重要了。
忿忿不平地回了房间,不断暗示,唯有作画使我快乐。铺开一张白纸,手执自制的炭笔。落笔成画,画以寄情。
落日余晖,竹林间小路,玄衣青年,提着几尾鲜鱼,好像在急匆匆的赶去哪儿,而路的尽头,隐约可辨,一间柴屋,半缕炊烟。
又抬头望去,柳子轻还在前庭那儿与二哥商量着什么,褚回心满意足的看了看画。
因为屋里有你,在等我啊。
“夫君”,不知何时,柳子轻和钱肃进了屋内,只见得褚回望着手中的画笑而不言,“今日我们去听雨阁”。
在这京城之中,众人皆道“东市醉香楼 西市听雨阁”,与醉香楼主业是酒水佳肴不同,听雨阁貌似取名更加文雅,然而却是个达官贵人寻花问柳的好去处。和寻常妓院不同的是,听雨阁乃是官营,隶属教坊司,大多是些罪臣家眷沦落风尘,既然是大家小姐出身,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于是无论是地位还是格调,都远非市井小民可以妄议的。
“什么,你给何迢下了药,将他背入了别人的闺房?”话虽是对着钱肃说,眼睛却看向了柳子轻,因为显然,这等主意,必然只有自家娘子能够谋划。
上了去听雨阁的马车,钱肃终于沉不住气,向一直蒙在鼓里的褚回道明了事情经过。
何迢一心想与柳子轻重新开始,当初抓住褚回乃是女子的把柄,自然更加不会轻易放弃,柳子轻唯有让众人不再相信这将军之子的“胡言乱语”,方能彻底坐实褚回的身份,不留后患。而她需要一个契机,让此事广而告之,让众人都以为何家公子,因废了婚约而深受打击,心智大变。
于是她那次与何迢虚与委蛇,只道和褚回是逢场作戏,不过夫妻之名尔。也因为一面碍于恩情不便彻底揭穿褚回身份,一面苦于柳父已对何府有了成见,不能重提婚约之事,正好假借着这桩婚事,能得以与何迢续前缘,并且最后约定,大婚之日,前来相见。
“下了迷药而已,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那我们还去干什么?现场观摩吗?”褚回急着要喊住车夫,想掉头回柳府,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子,一种要失去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我们需在”,柳子轻按下心里小小的忐忑,深知自己唯有显得镇定自若,才能让褚回毫无怯色,“记住,世人只相信愿意相信的,你我之事,本就不似常理,只要你展现自己所坚信的一面,没有人愿意挑战自己的思维定势,去相信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稍微沉吟了一下,浅笑低语,“你忘了,万事你还有我”。
其实柳子轻并不是不害怕,但是只有当面对峙才能让何迢的话毫无信服力,将事态的发展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则以讹传讹。。。。。。
不要紧,最坏的结果,我也会与你在一起。
双目对视,所有别人看不懂的深情,尽在不言中。
“看来,已经有人比我们先到了。”马车摇摇晃晃,透过掀起的布幔,依稀可以看见,听雨阁门前似是围了一群看客,人墙重重。
钱肃感受到褚回投来的探究目光,暗自得意自己知道内情,慢悠悠解释道:“何将军,他是那个女子唯一的入幕之宾,今日休沐,他必来听雨阁。”
“逆子,平日你舞文弄墨,不知习武就罢了,如今!如今!读的什么圣贤书?”何将军自小耍枪弄棒,声若洪钟,褚回三人将将到听雨阁门前,耳边便传来了这番话。
堂内一众宾客已被屏退,只有气极的何将军,暗自垂泪的女子,还有那个衣衫不整的何迢,满脸绝望。
“何伯父,我本与夫君到这西市采买物件儿,偶然听闻您在这儿大动肝火,”柳子轻面露忧愁,略带深意的瞧了眼何迢,“伯父不宜伤身”。
何将军这才看清来人,被小辈看见这样的闹剧,不免尴尬,也从怒气中醒悟过来,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上阵杀敌时的暴躁脾气,如此失仪,明日肯定要被传为笑谈,心下更是气愤,怎么看逆子都不顺眼。整了整衣袍,摆摆手,“无事,你何大哥举止不端,我教训几句罢了,这便回府”
瘫坐在地上的何迢听了柳子轻的话,脸色愈加煞白,紧咬嘴唇,终于咬牙切齿的说:“父亲,孩儿没有对尹姑娘做什么,是柳子轻,都是她”,面对原本深爱的人,还是不忍心持刀相向,转而恶狠狠的瞪着褚回,手指指着前方,“她,她是个女子,这婚事是个笑话,真是个笑话。”语气歇斯底里,完全不复以往儒雅书生的模样。
众人略微有些哗然惊诧,却随着柳子轻的话而打消了疑虑。
“何公子,你我前缘已尽,身旁这位是我夫君,你如此污蔑也无济于事,只会让自己更加可笑。”柳子轻面色如常,不紧不慢的说着,不似辩解,却彻底将矛头指向了何迢一人。
“哈哈,是啊,是啊,本殿下与褚回也算相识相知,若不是她也蒙骗了我?”一锦衣华服的公子手拿折扇,在二楼雅间门前,慢悠悠的说到。
一干人等循声望去,竟是太子殿下也在阁内。
原来昨日永安听了探子回报,便心生好奇,早早在这儿等着看好戏。此时出声辩解,于她,施了一个人情,多了一个盟友,而于众人,便丝毫没有理由相信何迢的胡言乱语了。
因为世上哪里会有什么真相,你相信了什么,什么就是真相。
第49章 
世间百态,难作书读; 常当戏看。
而街道巷陌、秦楼楚馆; 恰恰从来不缺这样的闹剧。
一个人人称道的才子; 因为心爱的人失了心; 竟然睡了自己父亲一直护着的清倌儿; 这西市谁人不知何将军中意听雨阁的头牌尹月儿姑娘,想来这当下被何迢欺了的尹姑娘就是那位了; 造孽哟,也不知这何氏父子俩以后如何自处。
众人交头接耳; 谈论着眼下的闹剧; 楼上的太子一旁观之,虽不再言语; 可神情间对自己说的话似是万分笃定,让人不疑有他。
何将军的脸上黑白交错,最后却只得挥袖离去; 何府的几个家丁见此,赶紧搀着还想挣扎说些什么的的自家少爷出了听雨阁; 待主角走了; 门前的一众看客便渐渐散了。
堂内丝竹之声复入耳,寻欢作乐者、附庸风雅者; 觥筹交错间,恍若什么也没有发生。
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刚刚得围观人群中,罗稹和李锋亦在其列。本想借此地结识一两个游手好闲的京城子弟; 没成想见了熟人,看了一场大戏。
忆起当日投奔褚回时受的屈辱,以及从前在九曲县柳子轻与自己的旧仇,李锋面色阴郁的盯着她二人,这账早晚要一起来算

一直顾忌的心头大患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成了笑话,褚回忍不住在心下暗自窃喜,可是为了避免众人起疑,她只能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一脸镇定。
然未发一言,未动一步,不知情者还以为这小公子初到此地,被美色迷了心智。
柳子轻见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发起了呆,便循着她目光望去,一女子歪坐于锦衣华服之人怀中,浅笑侍酒,姿态婀娜。
柳子轻状似无意,抬眼不徐不疾地问到:“若是此刻也有这般的貌美女子身旁服侍,不知夫君可还会不为所动。”
“嗯?娘子说的是哪个女子”一脸茫然转过头来的褚回,显然没有听见柳子轻话里的重点。
于是总被强行秀恩爱的钱肃,一时起了捉弄之心,冲他的三弟看戏般的笑着说:“无妨,无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三弟不过是欣赏欣赏,为兄懂得。”说罢,将余光瞟了瞟那名侍酒女子,满脸的了然之色。
后知后觉的看着柳子轻微微蹙起的眉头,褚回稍有顿悟,莫不是子轻以为我也动了歪心思?
想到这她连忙摆手,脱口而出:“不不,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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