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GL]魔女霓裳》第295章


低头定睛看,右手臂曲池穴上有一根针,和练儿用于专做暗器的普通银针不同,如没看错的话,这是一枚货真价实专用以针灸的细长针型,若悉数没入体内只怕是后果堪忧,但如今却是颤巍巍大半在外,施力恰到好处。
再抬首一瞧,那桌边两人一坐一立,面无异色,稳如泰山,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明白这算是怎么个意思,心中那股不敢不顾的冲动就迅速退潮了下去,左手实在不方便施力,便以口将手臂上的长针衔了下来,然后轻轻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叹一口气,道:“……抱歉,多谢及时阻止,是晚辈冒失了……这不过是一个人死里逃生后想见亲友之情,还望能体谅……刚刚前辈不是说不准外人无故逗留么,那……如今可否让她进村来与我一见?哪怕一会儿也好,总不算是无缘无故吧?”
先致歉,再求情,种种软磨硬泡,无非还是抑不住心中渴望,想一偿所愿。
不过,鉴于之前这一针表现出来的态度,本以为要说动她们定然是件难事,哪知道态度放软后这一求,那边的两个人便相互木然对看一眼,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那中年妇人就默默地施了一礼,转身走出正堂,吱呀推门而去了。
这……这算是同意了么?心里觉得应该是了,但又有些吃不准。光线黯淡的屋中此时只余下自己和那阴沉沉的老妪,她自刚才起就始终闭目不语,我也不好冒然开口,只得独自躺在那里眼巴巴望了入口处,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你并非执念之人,却为何独独对一个身边同伴如此放不下?”
有些困倦,正强打精神坚持之际,耳中突然听到了这样的一句问话。
屋中只有两人,迟疑地转头看,对面的老人虽然还是泥塑木雕一动不动的模样,但不知何时已睁开了双目,那一双似显浑浊却又高深莫测的眼,正笔直往这边逼视而来。
“不不,不是说了么?晚辈只是幸存之后太……”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将期待写在脸上了,刚想解释一二,却倏地又闭起了嘴。
那妇人出去时并未将门关死,所以此时,正有些穿堂风吹进来。
铃声,又闻铃声。
这时候才发现,对面的老人手边有一根不算长的拐杖,普普通通,颜色黝黑,其上什么图饰也没有雕琢,唯独在握手之处系了个小小的黄铜铃铛,微微一晃动,便叮咚轻响。
这叮咚轻响的铃声并不陌生,之前手臂穴位中了一针时就听到过这铃声,而再之前……再之前,在所有那些懵懂轮回中……
怔在当场,而那老人却似未看到,或者说看到了也浑不在意。
“你明明可以放下许多。”她仿佛自言自语般,继续道:“最美满向往的,最舒适自在的,最安心习惯的……这些,皆是一个颠沛流离之人梦寐以求的,你不会陷在那些中,却为何独独要搅入别人的命理乱流中不肯抽身而出?”
这说话的语气寡淡,却足以令人从头到脚生出一股恶寒。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些梦,那些梦……”那些梦,从醒来开始,就被自己存心搁在一旁,不去触碰,这即使因为醒来后有太多的事情要了解,也是因为,不敢去触碰。
可怎么会让别人知道的?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知道?那些怪异的仿佛又有什么深意的梦境,那些仿佛泥沼般无法摆脱的梦境,虽然她没有说的多少具体,但……
“那些梦……莫非是你作梗……你是怎么做到的?”
惊诧莫名之余,似乎也只有这个答案。
“我老太婆连救你一命都能做到,做几个梦有什么奇怪。”这个问题却好似让对方觉得很多余,那老妪答道,五官动也不动的脸上全然没有喜怒哀乐。
“可是……可是那些梦里的情景,那种种情景……你是怎么……”
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或者这世间让一个伤重之人入梦并不是什么奇怪事,但有一点,梦里种种自己记得清清楚楚,眼前之人就是再高深,也不可能弄出那些超越了世间认知的……
“你梦中的详细情景,与我无关。”那老妪坦然摇了摇头。“千人千面千种心,种种所求,各自不同。我只是引你入梦,梦中自然是你的所求,而如今你虽口口声声是梦,在那梦中时,又何时觉得过假?”
这样的回答,让人多少放下点心来,不再那么惊疑交加了,可浓浓困惑却还是半点都不能消融。“不假……”所以苦笑回答:“敢问前辈,若是我……不能放下那许多,会如何?”
“既然不假,那留在你最想留的地方又何妨?还醒来做甚?”果然,那老妪徐徐道,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样的答案落在当事者耳中会有多少心寒。
“那……再敢问前辈,为何要如此待……”
“人已带到了。”
刚刚想继续追问下去,却被这样一句话打断。
倏地闭嘴转头,那中年妇人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走进了屋中,她身后是蹬蹬噔的脚步声,明明已这样匆忙了,却还是在后面落出老远,直到那妇人在老妪跟前原样立定身形,才有一个身影砰地推门而入,还没站稳就嚷嚷道:“竹娃儿,竹娃儿!你真的活过来了?”
“老……铁老爷子?”不得不说,看清人的一瞬,心中涌出了无比的失落感。
“哎呀!竹娃儿,我的天爷啊,当真是你!”这汉子当然没听出这种失落,一听见回答,立即双目灼灼望过来,接着大步流星三两下就到了床榻前,欢喜得短须都似翘了起来:“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呀!我就知道,你这娃娃瞧面相就眉清目秀,绝不会那么短寿!哈哈!哎呀真是太好了!回去得烧高香!真不枉我独自在那破林子风餐露宿苦等那么久啊!”
铁飞龙脾气爽直,如今一高兴就如同个老孩童,简直要手舞足蹈语无伦次起来。
有人为你能活下来而手舞足蹈,要说心里不感动是假,但同时也有别的记挂放不下,“等等,老爷子……”在那语无伦次中听出了些端倪,就忍了痛伸手去扯他衣袖:“您老别晃,坐下来说话……你刚刚说什么?你是独自在林子等的?送我来的人原来是您么……可其他人呢?她们没跟你在一起?”
那妇人说送人来的是当初一起躲雹子的同伴,我便认定是练儿,谁曾想竟是铁老爷子……这便罢了,也不算是错,但是老爷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往这边送?而且他并不通医术,又是怎么在路上保住我一口气在的?最怪异是为何只有他一人?铁珊瑚呢?客娉婷呢?练儿……呢?
许多疑惑,不减反增。
大约也是被我所影响,铁飞龙面上的狂喜之色就渐渐减去了些。“唉,这个说来话长啊……好好,咱爷俩坐下慢慢说。”他左右看了一看,似乎是在依言找凳子,但从我这里瞧,却见那双眼中隐隐流露出了些顾忌警惕之色。
正也随之起了疑心之际,又闻得铃声轻响,却是那老妪在搀扶下颤巍巍站了起来,中年妇人则一边搀扶她,一边眼也不抬道:“看来时候短不了,我等就不奉陪了。你们只管说,但那老头儿,你朋友如今体虚气弱,半只脚还在鬼门关,你说完就速速离村,否则发生什么也算是咎由自取。”
说完这句,两道身影便不疾不徐离开了。
这口气比待我还不客气,老爷子这么个暴脾气,却居然全没发作,只是瞪圆着眼盯了她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似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榻边急匆匆道:“觉得怎么样竹娃儿?这帮怪人没对你做什么手脚吧?唉,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将你独自留下,你当时……”
听这样的絮絮叨叨下去不知得多久,只得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阻止了他,挑出疑点又问了一遍道:“等等,老爷子……我刚刚才醒,如今气力不多,咱们闲话休提……当日在武当山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活着被送到这里来求救的?其他人呢?”
是,只有这些问题,才是真正的重点。
铁飞龙也是从善如流,被这一问,立即马不停蹄口风一转,道:“提起那日武当山,真是想想也后怕,早知如此,我老头打死也不会想那劳什子的和为贵!唉……好吧,闲话休提,我说给你听。”
“也怪我,慢悠悠回了客栈才知道你们已先后上山了,阿瑚急着催,我也不敢怠慢,立即就动身。哪知才入山就下雨了,再走不多远便迎面撞见了玉娃儿,我俩赶紧又折回客栈取了各类救命的玩意,再一道寻上了山,阿瑚她们当时也想出把力,不过实在是跟不上,玉娃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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