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第54章


,“这毒却甚是奇特; 虽然见血而行; 却又浮于肌理表面,不伤性命。似乎……专为了毁人容貌而制。”
几人听了这话,想起当日情景; 这一下若是划在睿王妃的脸上……想着都不禁心中一寒。
沈纤荨扶在牧白肩上的手紧了紧,牧白也有后怕在心头; 她拍了拍纤荨的手; 示意她放心; 又向裴冬成道:“不伤性命就好。太医看这伤当如何医治?”
裴冬成斟酌片刻,难得有几分犹疑的道:“微臣先为殿下施针,止着伤势蔓延,再换上去腐生肌之药外敷,望可暂缓。这里疗毒之药不曾齐备; 微臣写几个方子,还请殿下安排人手回暨郡筹措,且望殿下尽早与微臣回赴郡中,免伤势扩散。”
向晚时候,周牧翼与沈岚来辞行,明日一早,他二人将领着玄翼军往另一处山寨攻打响马。周牧白令人置下酒菜,又邀了沈岩等几员幕僚并副将,共饮满杯,壮军威,贺功成!
夜色深沉,纤荨独坐在帐中,提笔写了几行字,困倦袭来,还是强撑着不肯去睡,只等牧白回来。实在困极时,迷迷糊糊的合了合眼,忽听外边有人声,她振了振精神,起身转过案台,便见牧白掀起幕帘,走了进来。
牧白还是清醒的,只脸上有些红,纤荨不让她多饮,她也听话,三杯即止。这时见纤荨迎了上来,她笑了笑,挽过她的手道:“怎么不先歇着?”
纤荨亲自伺候了她梳洗,又给她宽衣,行到塌旁,推了推她,牧白有些不明,眨眨眼问:“我睡里边?”
“嗯。”
牧白便不再问,乖乖靠里躺下,纤荨熄了灯,才靠在外侧,平躺了下来。
牧白自然而然的伸展手臂搂着她,要侧身躺着看她,虽然夜色中是看不着的,但总想面对着她。
纤荨却不依了,推她道:“躺回去,当心蹭着伤处。”
牧白只得翻翻身,手臂依旧搂着她,不一会又要侧过来,纤荨摁着她不让她动,自己半侧了身,挨伏进她怀里。
这回牧白老实了,静静的抱着她,眯了眯眼。
“明早宝亲王不是还要领兵么?怎的今夜谈到这般晚?”纤荨将青丝长发捋了捋,免得碰到牧白脸上的伤。
“方才饮到一半,收到探子回报,有一处山匪残兵,约莫千余人众,离此有半日路程,我们寻思着,牧翼带玄翼军攻打响马的时候,赤翼军去攻打山匪,双管齐下,他们便是想救也救之不急。”
“你要亲自带兵去?”纤荨语气有些急:“你不是允了我明日启程回暨郡么。”
“这处山匪离此地仅半日路程,不会耽误很久。若能趁此扑灭,即可免除他日之患。”牧白安抚的摸了摸她温软的背脊。
纤荨不依,“那你脸上的伤怎么办!”
“裴太医换了药,想来无碍吧。”说到伤口,牧白又想伸手挠它,可手臂被枕着抬不起来,她忽然明白了为何往常都睡在里侧怕碰着她伤口的纤荨何以今夜要求睡在外侧。笑了笑,揽着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纤荨闭着眼,任她亲了,才又道:“伤口有毒,裴大人也说这伤拖不得,要及早回去疗伤。明日回暨郡,可好?”
牧白叹了口气:“非是我不想回去,只是荼族渐将部落怕是已收到消息,要带兵来援。若是等他救回这几起响马,聚众成势,只怕于我们更为不利。”
纤荨抬头道:“你莫不是还要去征伐其他响马?”
牧白一时没有做声。
纤荨咬了咬唇,忽然抬起身子伏在牧白上方,就着隐约的夜色看了牧白一会,牧白还担心她要责怪,却见她闭上眼睛,毅然决然的吻了下来。
她俩成婚已一年有余,纤荨于亲热之事,总是羞涩被动的,即便是亲吻,除了上回在南驿庭相见,牧白开口要她吻她之外,她还从未主动过。
这是第一次。
牧白这般想着,纤荨的丁香小舌已经探了过来,牧白拥紧了她,那一丝思绪也被烧断了。
良久,两人才慢慢分开了些,纤荨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窝在牧白怀里,微喘着气看她,固执又娇弱的道:“明日,与我回暨郡,可好?”
牧白还有些迷迷糊糊,看着她明媚娇艳的模样,愣愣的回答:“好。”
纤荨满意了,拍了拍她手臂,平躺回床榻上,拉着她的衣袖,闭上眼睛。
睡到中夜,纤荨被牧白的动作惊醒,她心里想着事,本就睡得浅,又特意拉着衣袖,牧白一抬手,她就醒了过来,果然看到牧白睡梦中要去抓挠伤口,忙轻轻按住了,抬身在那伤处吹了吹,暖香拂过,伤口的疼痛麻痒得到了缓解,牧白攒着的眉松开,又沉沉睡了过去。
纤荨在迷离的夜色中静静的望她半晌,又摸了摸她脸上未受伤的细腻肌肤,眯了眯眼睛,依旧拉着她的衣袖睡去。
如此折腾几次,清晨的曙光悄悄落在帐前,牧白还在睡着,纤荨已醒了过来。普睁开眼,便看了看身边的人,本是慵懒的尚有些睡意,在一眼之间立即清醒了过来。她盯着牧白的脸看了一瞬,唯恐晨光太浅,还道自己看错,忙起身点灯。牧白也醒了过来,语意模糊的道:“怎的就醒了?”
纤荨有些焦急,掌着灯过来托着牧白的下巴细看,牧白被灯光一映,皱了皱眉,就听纤荨急道:“快传裴大人来。”
牧白还未答话,她已扬着声,冲着帐外道:“来人,请裴太医立即到大帐来!”说着放下灯盏,也不等丫头过来,自己穿上了外衣。牧白心知定是伤势有了变化,也跟着起身,纤荨将外袍展开,伺候她穿上,思源与书瑶就在大帐一侧的帐篷里,此时听到声响,忙过来伺候她们穿上御寒的冬裘。
裴冬成听到传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换了衣裳只拿冷水随手抹一下脸,就拎着药箱疾步走到大帐。
帘幕被打了起来,天色渐渐透亮,纤荨陪牧白坐在桌案后,裴冬成逆光行来,走到案前错开身,看到了牧白的脸。
虽然已心有准备,裴冬成还是吓了一跳,昨日换的药非但没有作用,反而更加重了伤势一般,原本只是几粒细小的燎泡忽然长成一小片,在伤口上密布,望之使人心惊。
“这……!”他从未见过这般的毒伤,不由得愣住,随即下跪道:“微臣庸碌,滥用虎狼药,致殿下伤势加重,微臣该死。”
牧白已知大略,虽然心中着急,此时也只能稳着道:“裴太医快快请起,想是塞外之毒难为克,太医不必自责,还是想想此时当如何为好?”
裴冬成起身细看半晌,号了脉又问了牧白疼痛痒麻等症状,终是沉着眉,请牧白即刻启程回暨郡。
牧白也深以为然,随即拔营起兵。
大军行了一日,离暨郡已近,暂歇一夜后周牧白令众副将引赤翼军转程攻打昨日探得的荼族山寨残余,自己点选了五百轻骑,带着沈岩,护着纤荨,一路奔回大营。
路上奔波,裴冬成担心塞外黄沙染着伤口,劝牧白用一张丝帕覆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又用薄荷叶配了些药膏涂在创伤处,总是将一切可想之法都用上了。
营中沈佑棠与卫瑾鹏早得了消息,将裴太医的方子誊写了数份,派人到城中采办药材。
怪的是这两日,牧白脸上的伤又似被控制住了,燎泡虽没消减下去,却也没再发红。
终于赶到暨郡大营,卫瑾鹏、周牧笛、并陈旭等人都迎出寨外,牧白在马上拱手回礼,众人都知她有伤在身,一切从简。
裴冬成一回到营帐就带着药僮直奔着药材去了。沈佑棠已令人在牧笛的帐旁搭了个新的营帐,让书瑶与思源暂住,牧白想了想道,军中不便留驻女眷,今夜暂且歇在营内,明日还是将王妃送到城中,另外派一支二百人的护卫小队,就近驻守在别院周围。
安排停当时,裴冬成已将药煎好,让药僮端着,一齐往大营来,看着周牧白徐徐饮下,又叮嘱了些忌口的事项,才拧着眉又去捣鼓其他药材。
次日一早,沈岩领着驻守小队,送睿王妃进城。
此后每日,沈纤荨都带着书瑶或是思源到营寨中探望牧白的伤势,见她伤势似乎趋于平稳,渐渐放下心来。
这日刚用过早膳,沈岩带着十余骑精骑,如寻常一般护送着睿王妃的软轿去往营寨,到得大帐却不见睿亲王,再寻到中营,只见沈佑棠与卫瑾鹏都在,问到睿亲王身在何处时两人都是支支吾吾。
沈纤荨蹙眉深思,转瞬明了,直问道:“可是殿下的伤又加重了?”
沈佑棠吓了一跳,看着他妹妹咄咄逼人的气势,只得躬身答道:“确是加重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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