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第103章


斯ァ?br /> 急雨如冰,落满山岩,山岩之外是冰冷的运河,沈岩很清楚,他决不能被敏亲王追上,他不能让他看清自己的模样。
近了。更近了。
睿王府的亲卫已撑不住攻势,逐一战死在身边,沈岩侧目瞥了一眼远处奔来的敏亲王,脚踢马腹,冲向一个陌生的靖州战将。那战将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直劈下来,沈岩往后退了数步,只做力竭,从马背上翻腾而下,战将举刃上前,沈岩抵挡不住,往后猛跌,一脚踏空,翻到了山岩之外。
大雨冰凉,落在他的脸上,如同为他洗去俗世尘埃,他睁开双眼,仿佛看到满天繁花,陪他一同跌入冰涧。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 竹笙 砸来地雷一枚;
收到 江夏 砸来地雷一枚+一枚+一枚;
收到 莫方抱紧我 砸来地雷一枚;
收到 爱你如初 砸来地雷一枚。
终于写完了,感觉都要累哭了。。我下班回去了。。。
第93章 意欲何往
沈纤荨独自坐在一顶营帐中; 秀眉紧锁; 她在筹谋一个万全之策; 定要将那计划成功实施; 最好能不令人起疑。政儿、婳儿、乳娘,还有四个小丫头; 包括她自己,生死存亡也许全在此一念之间。
“小姐。”思源捧着一盏热茶进来; 军中饮食粗粝; 敏亲王给她们拨了一些寻常的茶叶; 虽比不得在京里,倒也能入口解乏。
沈纤荨并不计较; 她正需茶叶提神; 接过来吹散茶沫,慢慢饮了一口。“你可有法子拿得到烈酒?一坛也好。”
“烈酒?还要一整坛?”思源瞪大了眼睛。
“嚷嚷什么!”纤荨瞪她一眼,“嫌侍卫听不到么!”
思源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转了转眼珠子; 好一会才悄声道:“小姐,昨儿个书瑶说小少爷貌似感了风寒; 有些发热。”
“嗯。昨夜里在我身边睡的; 今日起来便活蹦乱跳了。怎么?”她似想到什么; 立即站起身来要往外走,“政儿又有不适了?”
“不不不。”思源忙按她坐下,凑近了道:“昨儿个乳娘说若是还不退热,可以寻些烈酒来擦身。”
纤荨已恍然。:“这般小的孩儿可以用烈酒么?”
“军里都是大老爷们,谁懂这些。”思源怪道:“况且此处缺医少药; 冬日里一天寒似一天,不用烈酒还能用什么呢。”
纤荨寻思道片刻,赞许的点头,又抿了一口茶。
玄翼军军营里掌管粮草供给的事物官是个精干的瘦子,为人寡言,颇有几分凶戾,是以指派他负责粮草物资,无人敢欺的。自睿王妃被“请”到营地里,倒也见过几次,多是奉命送去日常所需,今日见她亲自来到粮仓,事物官心里难免纳罕。
沈纤荨也不绕弯,直说小儿感风发热,军医都随行出战,只得来寻烈酒一坛。
事物官一板一眼的道:“睿王妃见谅。非是小人不予,实是粮仓里一饮一食皆有造册在案,无故少了一坛子酒,这军中窃饮可是重罪,小人担不起。”
“小儿发热拖不得。你先将酒予我,记录在册,等敏亲王回来,我亲自去向他解释。”沈纤荨眉梢轻挑,冷笑道,“总不会,敏亲王连着一小坛子酒都要吝啬吧。”
“这……”事物官看她虽是言谈清浅,却含了几分怒气,想到营里流言,轻易不敢得罪的,只得道:“王妃说的是。”一壁让手下取了酒,赔着笑送了过去。
沈纤荨道了谢,带着思源走出仓廪。
“方才那瘦老头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思源抱着酒坛子跟在后边吐舌头,“小姐,你好厉害啊!”
“是你厉害些,竟想到这样的法子。”纤荨心情大好,也随她玩笑。
思源洋洋得意,正要自夸几句,忽听远方夕阳渐落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声浪。她不由得扭头去看,声浪愈近愈清晰,慢慢如沉雷,敲打在茫茫的荒野上。
“小姐……”她挨近的沈纤荨,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惊慌。
随着声浪的推动,脚下的大地和结实的营帐都跟随着震颤起来。
“是万马奔腾。”沈纤荨漠然注视着前方,玄翼军大举而归,带来的,将是战事的结局。
营寨的留守的士兵在短暂的怔忪之后,纷纷跳了起来。“敏亲王归!敏亲王归!”他们欢呼着,不约而同的涌向寨门。
落日的方向,身穿黑色铠甲的玄翼军,凯旋归城。
是夜,玄翼军阵营之中杀牛宰羊,犒劳三军,甚至破例上了酒,为今日大捷庆祝。
一伙战后余生的兵士围坐在篝火边高唱着凯歌,周牧野哈哈大笑,举起黎少磬敬来的酒盏一饮而尽,将士们呼声高涨。
欢呼的声音隐隐约约穿过厚重的帘幕,如有实质般凝落在几顶营帐之中,全军上下,唯有此处,沉默冰冷。
“主子……”书瑶缓步上前,屈身在纤荨身边。
纤荨坐在榻沿轻轻拍着周远政,看他嘟着小嘴睡得香甜。
真好。还不识愁滋味。
“婳儿呢?”她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小孩儿已成了日复一日的重心。
“在邻舍,乳娘哄着睡了。”书瑶拿了件半旧的披风,替她披在肩上。“主子,玄翼军中的言谈……是真的吗?”
“不是!”纤荨很快的回道,仿佛这般,就能否定她所不想知的一切。
“可是主子,他们说得那般言辞凿凿……”书瑶略低着头咬唇,眼圈儿都红了。
“睿王妃。”外头一个侍卫扬声道:“敏亲王殿下有请。”
沈纤荨眉心一跳,略定了定心神,起身便走了出去。
门前侍卫见书瑶跟着她出来,却拦了一拦,“殿下请您一个人过去。”
“主子……”书瑶拉着她的衣袖。
纤荨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侍卫本还心中觑笑,但见她转身抬步,容止若思,不知怎的,竟让人心生敬畏,再没有了亵渎的心思。
崇海郡外,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卫瑾鹏纠集了残余的部队,护着两位皇子殿下仓促撤离。
撤离的路线是周牧翼一早计划好的,深山密林,敏亲王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也没那么容易。沿途还藏有绊马钉,四面棱角,随手掷在泥地,总有一个尖棱朝上。走在最后的赤翼军工事兵就是凭借此利器,牵制住了玄翼军的大队骑兵。
以策万一。周牧翼曾如是说。
他定是预见了,这一局兵力悬殊的胜负。卫瑾鹏甚至想,兴许在战役开始之前,宝亲王便已将战死沙场预为最后的归宿。或者说,是在宝王妃的噩讯传来的一刹间,马革裹尸,就成了对他的成全。
骤雨初歇,周牧白挨在一块巨石边,额上还冒着疾驰的汗,面色却冷凝如冰霜。沈岚盘腿坐在她身边,仿佛一夜之间,学会了沈岩的沉稳。
稍事歇息后,辎重兵给各处送上所剩无几的一些干粮。沈佑棠接过一只水袋递给牧白,牧白望见他浑身狼狈,一件袍子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她的手顿了顿,终是接过那只水袋,抿一口,又递了回去。
“殿下,此处恐怕不宜久留。玄翼军大队会回营补给,但是斥候遍布,小队人马定会沿途搜寻,一旦寻到我们,势必引来大军,只怕……届时这小小树林,将再难隐藏行踪。”卫瑾鹏一身染血戎装,满脸胡子拉渣的站在周牧宸一侧,说得委婉,怎奈语重心长。
周牧宸眼中几分灰败,他输了。输了午阳郡,输了战场,输了十万大军。他长长一叹,带着颓唐和萧索,“将军意欲何往?”
“末将愿护送两位殿下到西陲。”卫瑾鹏正身拱手。
“尔后呢?”一直沉默的周牧白忽然出声相询。
卫瑾鹏道:“尔后恳请殿下修一封国书派使者送予尚鄯,尚鄯国与我瑞国交好,才又新赢取了嫡公主……”
“敏亲王便等着我们一路逃到西陲,等着我们修书予尚鄯,再等着尚鄯发兵吗?”不等卫瑾鹏说完,周牧白已冷淡直言。
“这……”
“且不说尚鄯会不会发兵援救,即便他们同意发兵,这期间许多时日,只怕已足够敏亲王追杀我们十回了。”
卫瑾鹏显是未曾想到这一层,听得一番说话,不由得也犹豫起来。
“敢问将军,我赤翼军尚有兵力几何?”
“连带轻伤可上阵者,也已不足四万。”卫瑾鹏如实回答。
“三弟若有他途良策,还望不吝珠玉。”太子知她素来善谋,也抬起头望她。
周牧白从一片斑驳的树影中走了出来,在月光下睥睨环顾,声音疏朗:“皇兄,我要五千兵士,必须选武艺高强、心志坚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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