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第106章


离她不到一射之地,有几顶与周围隔出了距离的帐篷,她心里存了几分期待的雀跃,快步跑了过去。
哭声愈响,她撩起帘幕,钻入帐篷之中,果见朝思暮想的人儿就站在眼前,然而她来不及惊喜,因为还有一个男子,正持着一柄沾了血的匕首站在沈纤荨面前。
帐内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发现了闯进来的周牧白,沈纤荨一双晶亮的眸子盛着难以言说的惊喜,柳埙却不管来者何人,执着匕首狠狠的往纤荨的眼睛扎了过去。
周牧白的心漏跳一拍,她持剑上前,已是来不及,那柄匕首离沈纤荨极近,站在她身旁的思源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思源!”
“思源!”
沈纤荨的惊叫和书瑶的哭喊同时响起,思源痛叫着摔向一旁,周牧白的长剑刺入了柳埙的背心。
同样的血色弥漫了衣袍,柳埙全身一顿,淡漠的眉眼闪过一丝阴戾的笑,竟不回头,只握着什么事物徒手扬起,暗白的粉末挥洒在沈纤荨的眼前,炙热的刺痛袭向双眼,她闷哼着捂起眼睛,已疼到哭不出来。
“我没想要她的命,不过是,想废了她一双招子罢了。”
冬日的冷风从敞开的门帘处灌了进来,吹拂着一地血腥。她想起在崇海郡僻静的小院里,柳埙曾经淡笑着,这般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 莫方抱紧我 砸来地雷一枚。
我用勤快的更新向你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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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萧索深冬
崇海郡的衙署建在两排白墙青瓦的民宅之间; 门前坐了两尊大石狮; 石狮背后是朱红色的大门; 左右立着两排门吏; 站得笔直,肃静认真。
议事堂里文臣武将云集; 周牧宸端坐在红木桌案后,听他们对实事各抒己见。国中无君; 日久必乱; 而今战事已靖; 是该班师回朝,继承大统; 内当整肃朝纲; 外则安定黎民。
议事毕,诸将众臣皆告退,唯有少师樊邵芩独留到最后。
周牧宸将手中热茶抿了一口; 问道:“樊少师有话要与孤说?”
樊邵芩微跛着脚上前两步,拱手道:“殿下; 今日堂中所议; 乃战后第一要务; 睿亲王身为皇室宗亲,竟未与会,于礼似乎,不合吧?”
周牧宸眄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你想说什么?”
“殿下; 当日曲阳城一战,睿亲王就隐隐有凌驾于万军项背之势,尔后在暨郡许诺重金收买民心,又在灵璧鼓动三军轻许战功,而今赤翼军上下皆以睿亲王马首是瞻,殿下,功高多半震主,人心,不可不防啊!”樊邵芩越说越仰起了头,一派忠心耿耿的模样。
“你是想让孤治她的罪?在这四海甫定,战事方歇的时刻,就要向立下赫赫战功的睿亲王讨伐罪名了么?”周牧宸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眼中却殊无笑意。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
“暨叶两郡许诺重金是为了筹措军饷,灵璧之前许下战功,是为了鼓舞士气。”
周牧宸将茶盏放下,漫步踱到窗棂边,屋檐上薄薄一层积雪在地面化出一滩水迹,远处不知什么鸟儿支棱了一声,拍打着翅膀飞远。周牧宸转过身来,面上已是身居上位的冷凝。他淡淡道:“再者,樊少师,你可知道,若无睿亲王,孤王已死了多少次?”
衙署西侧的厢房里,裴越好不容易给思源敷上止血的金疮药,伤势在右肩靠近颈侧的位置,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裳,再偏几分就要毙命的。
包扎了伤口,裴越看书瑶只是含着一汪泪定定的守在床沿,只得向一旁的念玉姑娘嘱咐了几句,才背着药箱出了房门。
厢房正屋之旁是个略小一些的房间,房门开着,在侧旁置了一道屏风,屏风前燃着红泥小炉,炉上有微蓝的火。
两位军医站在小火炉边攒着眉轻声交谈,裴越绕过屏风走了进去,还未开口,沈纤荨已道:“可是裴大人来了?思源她……”说着顿了一顿,纤细的双眉微微拢了起来。
裴越忙道:“小臣不敢。小臣裴越,拜见睿亲王,睿王妃。”
“免礼了。你快给王妃瞧瞧。”周牧白焦急得直皱眉,忽又道:“思源的伤可要紧?”
“思源姑娘失血过多,伤势有些险,好在没伤着颈侧脉搏。小臣已为思源姑娘施针,也敷了止血的膏药,希望姑娘……吉人天相。”
沈纤荨闻言起身,就要亲身前往,牧白道,她一时半会也无法醒转,且书瑶和念玉都陪着,你此时不便,不若先让裴越先看一看眼上的伤。“等会儿我亲自去看。她救了你的命,我记在心里。”牧白拉着纤荨的手,认真的承诺。
裴越闻说连忙起身,凑到睿王妃近前仔细看了看,低头寻思了一会,道:“请王妃移步到庭院,借着阳光,小臣也好细细诊断。”
庭院里瑞雪初停,满地细碎的纯白。周牧白取了镶着狐狸毛的大氅将沈纤荨围了个严实,才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才到房门,她低声道:“当心门槛。”说着自己当先跨了过去,略转回身扶着纤荨。
纤荨抿唇一笑,好看的眉眼弯弯。抬脚举步,与她一起走出回廊。
冬日的阳光下沈纤荨一双眼睛宛若秋水横波,乍看与往常并无二致,可往细里瞧,却能看到她的眼瞳旁现出一层薄薄的蓝灰色。
裴越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拿不定主意,只得问道:“王妃现今可能视物?”
“如同隔着层层迷雾。”
裴越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小小年纪却也老气横秋起来。他踌躇半晌,望向两位比他年长的军医,军医一个点头一个摇头。裴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心里清楚,点头,是与他一般的确诊,摇头,亦是与他一般的无从下手。
周牧白见他们几个望来望去,总不肯开口,心中恼火,沉眉喝道:“王妃的伤势到底如何?!”
沈纤荨捏了捏她握着自己的掌心,裴越却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王妃……只怕是中毒了。”
周牧白刚被纤荨安抚了一下,火气又蹭的冒了上来:“孤王不知道这是中毒么?难不成柳埙在那档口还能撒面粉?孤王是问这毒怎么医治!!!”
沈纤荨听了想笑,可周牧白还怒着,这一笑就成了火上浇油。
“这……”三个军医面面相觑。
周牧白还要训,一转头看到纤荨的眉眼又弯起来,她恼道:“你还笑!!!”
“好了。”纤荨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将几位军医困在这儿也有一晌午了,营里多少兵士等着他们医治,让他们去吧。”
“不成!”碰上媳妇的事儿,周牧白的王爷脾气终于也上来了,她发狠道:“都给孤在这儿呆着!再寻不出医治的法子今晚就军法处置!”
沈纤荨敛了笑,正色道:“我这眼睛不疼不痒,也不急在这一会。他们这一耽搁,指不定就是几条人命。”
见周牧白还是不说话,她又道:“裴大人留下吧,我正要问问思源的伤。”
周牧白冷眼望了望两个军医,只挥了挥手,军医如获大释,恨不能插翅飞走。
小跑着溜到夹墙外,矮一些的军医才哆嗦着道:“向来见睿亲王平易亲近,怎的今日这般暴怒。”可怜这般冷的天,他额上都冒了汗。
高个儿的军医摇头道:“冲冠一怒啊。当年为了救睿王妃,一夜之间平了宛丘荼族几万响马,这睿王妃啊,就是这睿亲王的一根软肋。”琢磨了一下又道:“睿王妃这眼睛怕是好不了了。”
矮个儿瞅他一眼,缩了缩脖子,“这事儿可不该你我来说。”
冷风吹得枯草微扬,庭院里更萧索了。周牧白站在廊下别扭了一会,终是心疼沈纤荨,拉着她的手要回屋里坐着。
屋子里炭火正旺,思金守在小炉子边打了个盹,听见主子们进来,忙醒过神来,将架上烧得滚烫的一壶水端到桌前,沏了几杯热茶。
纤荨道:“你去看看远政和婳儿。他们该醒了,奶娘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思金曲了曲膝,退到门外,随手关上了门。
牧白掀开一盏茶,吹了吹浮在上边的茶沫,捉着纤荨的一只手,将热茶放到她手中。“当心烫。”她柔声道。
裴越站在桌旁,看得愣愣的。跟随睿亲王也有些时日了,可一直在战事中,他还从未见过睿亲王与睿王妃相处,今日一见,实在是让他越发糊涂。
寻常夫妻的举案齐眉,也当是如此了。可是……她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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