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第131章


牧白伤口疼得厉害,心知今日必是走不成的,她用手掌撑着裴冬成的手臂,小丫头们左右护着,往偏殿去了。
璐姑姑走过来对书瑶做了个手势,书瑶知道宫中规矩,未能允准,宫外之人不得留宿在宫里,她曲了曲膝,告退离去。
一时喧喧嚷嚷的大殿之中,只剩了孙绮一个人。殿外的阳光尚且明媚,她只身站在光芒的边缘,只觉得心里冰凉寒彻。
夜色渐深,偏殿里周牧白饮了裴太医给她配的安神汤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小丫头挨坐在外间守夜,时不时的打着盹。一个穿着杏色衣裳的丫头走进来,拍拍她的肩,说今夜自己守着就好,让她去睡。小丫头知她这些时日也是常常为睿亲王守夜的,感激的点了点头,放心的回房去了。
回廊的阴影里转出一个锦衣少女,慢慢走到睿亲王的房前,杏衣丫头脸上现出紧张而哀求的神色:“小姐,你当真想好了?”
少女在灯下咬着唇,抬起的手腕放在镂花门上,微微的发颤。
寝卧的门被推开了,孙绮走进房里,脚步有些发软,可她还是,反手闩上了房门。
牧白紧闭着双眼,睡得沉稳。孙绮站在床榻边,痴痴的看了好一会。她的眉……她的眼……她轻抿着的薄唇……她笑起来嘴角的弧度。
这是最后一晚了,她想着,尽管心跳得飞快,她依然慢慢抬起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外袍,裙裾,中衣……一件一件,垂落在地。
她掀开了周牧白的锦被,倚身过去,滑进她温软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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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周牧白一脸懵:“嗯?反攻大计是什么鬼?”……
第118章 一颦一笑
清晨的一缕光徐徐铺陈在案; 早起的鸟雀在枝头喳喳作响; 周牧白睁开眼; 缓了缓神。
昨夜她梦见沈纤荨了; 温柔俏丽的模样,小鸟儿般依偎在她怀里; 仰着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她说了什么?
牧白笑。一会儿回府,就能见着了。
她掀开锦被; 忽觉被中一阵暖香; 模糊的; 一点儿熟悉又陌生的香味。她愣了愣,也没多想。趿着鞋正要叫丫头; 房门忽然叩响了。
“殿下要起了么?”外头一个声音道。
随即孙绮的贴身丫头走了进来; 对她施了礼。又叫来小丫头,端着铜盆热水,伺候她更衣; 梳洗。尔后,小丫头们都退了出去; 只余着最先进来的丫头; 穿着杏色衣裳; 站在她身后替她绾发。
梳好发髻,杏衣丫头用玉冠替她绾正,玉冠下垂了金丝红绳辫的绳结,绳结末端系着南珠,圆润晶莹的六粒饱满。丫头帮她将左右的碎发自下而上编进绳结中; 再一起统进玉冠里,只将珍珠留在冠外,攒成一圈儿围着。
牧白笑道:“姑娘手真巧。这些时日承蒙姑娘照顾。有劳了。”
杏衣丫头一直默默的,此时忽道:“殿下昨儿个夜里……”
“怎么?”牧白停下手中的事情望着她。
“昨儿个夜里,殿下睡得好么?”问这话的时候丫头低着头整理牧白的衣襟,看不到她的神情。
牧白温和的笑:“挺好的。孤王梦见王妃了。”
杏衣丫头手一抖,抬了抬头,看到睿亲王含笑的眼睛,又低下头去。怎么问得出口,你昨夜与“王妃”……可做了什么?
绕过四季花圃,杏衣丫头抱着一只食盒进了凤阳居。二层小楼的门虚掩着,她敲了敲门,没听到回答,等了一会,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朝着侧殿的窗户都合了起来,将满目春(色)拦在屋外,屋里只余着半明半暗的光,丝丝缕缕的,像缠在心头的线。小丫头放下食盒,回头看见床帏里蔓帘半落。孙绮合衣躺在床榻上,一张素色丝帕覆着半张脸颊。
“小姐……”
“她走了?”
“殿下去了正殿。与太后娘娘叩别。”
许久无声。
小丫头走到床帏边,想再和小姐说点什么,却看见她家小姐迷蒙着双眼,星星点点的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无声无息的,隐入了绣枕中。
等裴冬成请了脉,又嘱咐了一些话语,周牧白打开房门,到正殿里给太后请安。郑暄不愿理她,她使出儿时撒娇的劲儿,将丫头们送来的早膳一个个挑剔,这个是不够精致,搁在旁边,那个不好克化,以后要做得绵软些。
郑暄正没好气的听她胡说八道,忽见她没了声响,转过头来,却见她举箸夹着一小块云河段霄,怔怔的看。
“我记得这是父皇最喜欢吃的小点心。有一回我问他,这段霄可有别致之处,父皇指着上边纵横的金黄段面说,阡陌经纬,如文臣与武将,如朝廷与百姓,少一分则不足,多一分则倾斜。天下之事,唯平衡可取,也唯平衡,最难取。”牧白将那云河段霄夹道郑暄的碗中,心思一时了了。
郑暄叹了口气,想要摸摸她的发,才发觉她已比自己高出甚多。她拍了拍牧白的手臂,怅然道:“你父皇一心看重你,在母后心里,你也如同我亲生的孩儿一般,你可知道。”
“孩儿知道。”牧白放下筷箸,红了眼圈,“是儿臣疏忽了。往后儿臣定会时时来宫中给母后请安。”说着又调皮一笑:“届时母后可别嫌儿臣烦扰。”
郑暄撇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一小块点心,慢慢用了。
用罢早膳,周牧白辞别出宫,郑暄要传御辇送她,周牧白知道轻重,断不敢乘的。郑暄心疼她有伤在身,终是按着亲王仪仗,用了八抬大轿,从北门过沧澜河,十二亲卫前后护拥,往睿王府而去。
郑暄看她出了锦钰宫,才将璐姑姑叫到跟前,寒了声,吩咐道:“去叫孙家那丫头过来。”
维明大街离皇宫十余里,本没有多远的距离,宫人显是训练有素,一步步走得极稳。
宫轿在王府门前停驻,小果子小团子都垂手侍立在门边,扶着睿亲王下了轿,再原地停两步,跟在她身后走进了王府。
“臣妾给殿下请安,愿殿下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府大门以内,正殿之前,沈纤荨领着阖府家仆齐齐跪在宽大的庭院中。
周牧白几步上前,托着她的手腕扶她起来。“王妃。”她望着她道。
暮春四月,尚在料峭清寒,沈纤荨穿着一袭芙蓉色烟拢梅花百水裙,外套着同一色的软毛锦衣,滚边上嵌了银丝曼佻的丝绦,修腰振袖,逶迤三尺。
俩人执手相望,久久无言。从遇刺至如今,分别不过十余日,却彷如已过了许多个春秋一般。
“小姐,外头风大,您感了风寒,才刚好些,还是与殿下进暖阁里坐着吧。”思源看她俩都呆站在风口里,不由得出声相劝。
牧白回过神来,执着她的手往里走,下人们纷纷避出一条道,口里齐声喊着千岁千千岁的话语。
暖阁里果然舒适许多,丫头们捧了热水过来,给睿亲王净了手脸,又奉上热茶,牧白一瞬不瞬的只盯着纤荨看,书瑶思源几个大丫头早已见怪不怪,等收拾停当,也不必请示,齐齐施了礼,退出门去。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了,纤荨心里一跳,站起身来。牧白长臂一伸,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带,纤荨站不住,一下子坐在她腿上。
“你这……!”纤荨按着她的肩:“别又碰着了伤口。”
牧白道:“是。我伤口疼,你得让着我。”她说着凑上前吻她的唇。
纤荨万没料到她这般没脸没皮,一关上房门就亲了过来,又顾着她的伤,拦都没法拦,直被她吻得呜呜咽咽的。
好半晌,牧白才微喘着松开她,双手还是拢在她腰上。纤荨一双眼睛荡漾着水光,窝在她怀里听她落在耳边的呼吸。
“想我了么?”她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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