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讲了小半时辰,江堇姝停下,剩下的时间让顾庭温习。
天擦黑,各自用了饭。
“庭儿媳妇,出来一下。”顾孟成在门外喊了一声。
江堇姝带着顾庭出来:“大伯有事儿?进来坐。”
顾孟成摆手,到底是侄儿夫妻的卧房,如非必要,他是不肯进的。他取出大小三锭银子递过来:“这是五十两,庭儿媳妇拿着。当初陈家共赔付了五百两银子,专给庭儿治病用,那四百五十两给你们大哥拿着,看病吃药都是他管,你们这五十两就做个零用,吃喝都要用钱,府城里虽说开销大,但也别省着,该用就用。”
江堇姝听明白了,简单来说,顾序管外面的花销,她管家里的花销。
“大伯放心,侄儿媳妇都记下了。”江堇姝算了算,五十两看着占了小头,但治病最多三四个月,他们哪怕每日鱼肉吃着,五十两也尽够了。顾孟成给她银子,也是让她手里头有个闲钱,免得日子窘迫。
不得不说,顾家老太偏着顾庭,顾孟成这个大伯也怜惜着侄儿,有这两位当家人撑腰,顾庭跟她才能过的这般自在。
送走顾孟成,江堇姝考了顾庭的书,抽一句,顾庭解答一句,尽管大部分都是一板一眼照本宣科,但偶尔也能有两句自我见解,对错先不论,只凭他能自我思考已是了不起。
江堇姝觉得顾庭这回受伤会因祸得福也不一定。
当晚趁着人睡着,她再次运转灵气冲刷他的经脉,一点一点对付着那块儿顽固的淤血。半个时辰后,她收回手,打坐恢复圆满,取出朱砂、符纸、符笔,准备制符。
第21章 21
储物符并不复杂,但对灵气输出的掌控度要求很高。笔尖蘸上朱砂,调动体内灵气,缓缓传入符笔,附着于笔尖朱砂,下笔不急不缓,从符头至符尾,一气呵成。当收笔的刹那,整个符纹泛起灵光,又隐没于符纸之内。
制符的关键在于灵气输出要始终均匀如一,否则一个变化符就毁了。
江堇姝对此轻车驾熟,一连制作了十张。因她现在体内灵气储存有限,其间少不得调息两三回。这十张符并不是全都立刻就用,暂时只用两张,主要是因为一旦使用就要耗费灵气供养,她修为太低,如此太费事。总归也没多少东西需要装,不必着急。
时辰尚早,江堇姝听得隔壁屋子里柳叶儿呼吸平缓,又见顾庭睡得安稳,便换了身不大显眼的衣裳,将帷帽戴上。临走时迟疑了一下,转身走到床边,点了顾庭的昏睡穴,以免中途没赶回来他反倒醒了。
晚间没什么娱乐,顾序许叔都歇下了,街上的热闹传来,反倒衬得小院儿更安静。
江堇姝倾耳听了听,巷子里没人走动,足尖一点,身如轻燕越过了墙头,落在地上没发出丁点儿声响。她脚步轻快的穿过巷子,远远儿的从另一头拐到街上去,尽量不惹人注意。
她也没随便乱逛,直奔药铺。
“抓药。”她把事先写好的药材单子拿出来,分量也都标注的清楚。
起先伙计以为是药方子,谁知接来一看,倒像是纯粹的药材采购。虽是奇怪,但以往也不是没这样的人,倒也没多问,按照单子一样一样的抓好。
“一共九味药,共计十六两二钱。”
江堇姝付了钱,提上一大包药材离开。避人耳目进了巷子,将药材往储物符里一塞,又去另一家药铺,拿出另一张药材单子,同样是九味药材,这次更贵一些,花了三十五两银子,毕竟里头有支十年份的野山参。
补天丹的丹方有很多种,除了九味主药不能变,其他九味辅药是根据不同症状自行调整的。江堇姝便根据顾庭的情况选了辅药,到底多年没炼制过补天丹,特地备足了分量,可以炼三四炉。
收好药材,再将储物符放进随身的荷包。
储物符虽好用,到底不如储物法器,可惜炼器不是她的专长,只能等修为再高时尝试。
回去时依旧从别的巷口走,即便有人看到她,也不会将她跟顾家联系起来。巷子曲曲折折,第一次走的人极容易迷失方向,但对江堇姝不算什么。
江堇姝走得快,脚步轻,本以为巷子没人,谁知走到半途听见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响,听着是往她这个方向过来的。
收住脚,又仔细听了听,步子虽乱,但只是走的急,脚步有沉又稳,是三个男人,起码两个会功夫,因为他们落脚于常人不同。
江堇姝不想徒增事端,左右一看,干脆跃到一户人家的院墙上,借着墙影的掩护,收敛生气,静静注视着巷子。
须臾,巷子那头过来三个男人,为首一人三十来岁,儒雅俊朗,敛眉沉目忧心忡忡。跟在后面的两人从穿着就看出是下属,身形精悍,目蕴精光,武功不若。
这三人步伐虽急,但还没到慌乱的地步,应该只是为了甩开跟踪的人。
江堇姝可以听到在三人不远处有两个人跟着。
也不知这些人什么身份来路,江堇姝疑惑一二也就丢开了。
等着两拨人都过去了,她才从暗处出来,没耽搁,一气儿回到住处。一切平静,柳叶儿等人没想到她会夜出,唯一可能露馅儿的顾庭睡得正香。
次日一早吃过饭,江堇姝陪着顾庭去医馆行针。
顾序道:“我跟着去就行,四弟妹在家歇着吧。”
顾序主要考虑到江堇姝毕竟年轻媳妇,总是抛头露面不大好,认真论起来好歹是深宅大院娇养大的姑娘。
顾庭跟着点头:“堇姝在家,不必陪我去了,省的劳累。”
顾序诧异的看他,笑道:“四宝懂事了。”
尽管顾庭一向乖巧听话,但到底孩子一样,这般体贴懂事的话似模似样,若非知道根底,倒真像疼娘子的男人。
顾庭得了夸奖,嘿嘿笑了笑,难为情似的。
江堇姝却和顾序想得不同,顾庭是成长了!
送走两人,江堇姝回房拣了本书看。
柳叶儿在厨房收拾碗筷,擦洗完,又看看剩余的肉蔬,考虑中午做些什么。
江堇姝不喜欢总为琐事打转,一早儿就支给柳叶儿五两银子,是三个月的菜蔬米面使用。当地以稻米为主食,近几年米价稳定,一石大米尚不到一两银子,他们五个人一个月也吃不了一两银子大米。顾家家境殷实,虽顿顿有荤,却以猪肉为主,鸡蛋不缺,偶尔换鱼换鸡,都是实在吃食,所以五两银子足够了。
因着离菜市近,天热东西不受搁,所以柳叶儿每日采买不多。天热也影响胃口,都爱吃些爽口菜蔬,柳叶儿打算去买把鸡毛菜清炒,再把两根儿黄瓜凉拌。
拎着篮子从后门出来,谁知刚出巷口就吓了回来。
刘柱!江奇身边的小厮。
那刘柱就坐在对面儿的面摊,时不时朝巷子望两眼,明显是在盯梢。
柳叶儿实在是怕,就怕落在江奇手里。虽说如今离了江家,可江家根本不把顾家放在眼里,若真被江奇抓住,哪怕自家姑娘也救不了她。
柳叶儿咬咬牙,又回到小院儿。
顾序顾庭去了普济堂,许叔去打听竹山文会的事儿,家里只剩江堇姝一个。
窗户和门都开着,江堇姝一眼就看见柳叶儿面带慌乱的回来,哪怕不问也猜到了。
“柳叶儿,过来。”
柳叶儿对上她一双通透的目光,嘴唇动了动,终是眼眶一红,把江奇的事儿说了。
“姑娘,我、我该怎么办?”柳叶儿的忧心不仅是为自己,更怕因此给顾家带祸,又连累了江堇姝。毕竟江家二老爷是官,顾家哪里抗衡得了?若是事情闹开,顾家怪罪是小,若要把她直接送给江家可如何是好?
柳叶儿知道自家姑娘不是这样的人,但顾家其他人不一样。
“江奇派人在盯梢?真是贼心不死。”江堇姝淡淡一笑,并没多说什么,只让柳叶儿不必出门:“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明儿再去买。”
“可……”
“兴许盯不到人,明天他就没兴趣了。”
这个说法十分敷衍,若非柳叶儿明白她,还当她根本不把自己这个丫鬟放在心上呢。柳叶儿虽疑惑,但江堇姝的表情太平淡,让柳叶儿慢慢儿平复了心绪。
柳叶儿是不信江奇一天就能放弃的,但既然姑娘这么说,只能暂且这么着。
第22章 22
对于柳叶儿遭遇的麻烦,江堇姝看似无动于衷,实则放开神识,盯住了刘柱。
她前世虽未结丹成功,但神识不弱,可轻松覆盖周身七八十里,强力施展,还能再远些,只是如此一来不能精细查找罢了。如今倒不必费事,只要她愿意,可以将整个永阳府锁的严严密密。
那刘柱是江奇的心腹小厮,不少龌龊事都是他经手,如今领了新差事,耗足了劲儿要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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