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Veleno药》第69章


飘来。棠予定了一定,望着杯中的暗红; 思绪宛若一阵风,从遥远的回忆中飞掠而过。
“童言太纯粹,她的行为会让不明所以的人觉得她的爱在游移; 不被理解,不会讨好。”莳蒾枕倒在棠予膝上,幽幽地说。
“你觉得呢。”
“笑话。童言的爱再坚定也没有了。谁能从百花掠过,露不沾衣。财富; 情感,哪一样不是阻碍考验?背负希冀紧握痛苦……说起来容易; 爱这样让人痛苦,能不挣扎,哪怕握住一根稻草?何况是那样的人事。”
棠予眯眼,“我没发现; 你这样欣赏我……”
“臭美吧,你就。我欣赏的是童言,她比你勇敢多了。”举高了手,无意识在半空勾画着:“童言的世界观并没有因此而崩塌……”失笑道:“不像你……”
棠予瞪眼笑; “我怎么了?”
莳蒾握住棠予的手,转过身,抬高了头,凝望进棠予的眼,“物质是无罪的,有罪的是人心。你不能因为一年被蛇咬……”
“抛却它,我却还是我。拥有它,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叫棠予还是叫……”话止住了。轻抚着莳蒾的脸,心里轻叹:“这样就好……”
“真的,不回去吗?”
那场故事后,死的死,不联系的不联系。棠予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过往是上辈子的事。
“不回去。”棠予愣怔着,手指在莳蒾耳边扫弄着。
“总要回去的。那些画……房子也空置着……早前你爸爸……派人四处在找你……估计——还是说结婚的事——”莳蒾的头低下去,言语有些失落。
棠予转开身,从杯旁的盒子里抽出一支烟,说:“他老了,香港公司的事他都处理不过来了。外面又添了个二十几岁的新姨娘……我妈和几个哥哥斗智斗勇,也没时间管我。”
“你妈脾气还是那样——”莳蒾笑。
“她但凡有一点绕指柔,我爸也不至于是个金刚石了。还不是为了钱……我弟弟……妈的,钱钱钱,钱就是狗屎!”烟夹在手上,另一只手扶起棕色的长发,棠予觉得燥热。一头蓄了几年的长发,剪了又剪,还是想剪。短头发莳蒾不喜欢。
莳蒾为棠予点了烟:“幸亏你是个女孩子。重担落不到你头上。”她不要她担起世界,如果可以,她愿意为棠担起来。
“不呛吗?”棠予习惯性一抬眉,脸上带着笑似不笑的神情。
莳蒾钻进她怀里,“你不知道,你喷的烟是香的?”
棠予握着莳蒾的下颌,低下头,轻轻在唇上啜了一下。莳蒾说:“我得回去……你爸爸找我……你在家带小十。”
棠予有些吃惊,挺直了脊背。“找你?找你做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莳蒾沉默片刻,没告诉她自己被威逼的事,连翻译的散活儿都一再被搅黄。“你不回香港,也不回意大利……我妈咪只有找我了。他们早年一直装糊涂,这么久了,糊涂是装不下去了。”
谁能承想当日叶忠正最宠爱姨太太的拖油瓶女儿勾走了自己的女儿。棠予18岁开始和这个妹妹粘缠不清,分了合,合了分。莳蒾拉着棠予的手哭着在校道和她吵架,棠予一气之下拿戒刀在腕上划了三道。莳蒾比她还狠,一把把腕割了。大学棠予为了蒾莳险些辍学,建筑师的愿望如今已是风雨飘渺。而后又是拒婚,又是跳楼……不过就是想和自己爱的人相守,现实生活,坎坷多到摔碎了骨头跪着爬。
小十已经读小学了。长得分外可爱,像蒾又像棠。对于两个母亲的事依旧不很理解,还小。
棠予开装饰公司,她爸爸为了逼她妥协,什么手段都用。公司做的不温不火。棠予有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他父亲的敌人,还是女儿。莳蒾不再跳舞,转而做翻译。在日本留学那些年,文学功底打的很好。偶尔陪棠予四处写生,生活过的很温馨平淡。除了双亲缘分淡薄,什么都好。中国过年总要回家吃团圆饭,叶家这点家风慎重到可谓严重。不回去,会找小弟来硬带人。莳蒾怀小十的时候,险些为了这个流产。棠予恨,没办法。三十和家人,初一至初五都在堂口和叔伯们吃饭拜年。仍然收红包,重手的,一个包能供棠莳二人一年的花销。
棠予只得不思进取,带着莳蒾两人就相约外出旅行。小十不过8岁,见闻不输成年人。只是回不得家,他阿公不承认他。幸得阿嬷疼爱,私下教他,“十仔啊,生性啊!快高长大!
将来掌家,替阿嬷争气!”她母亲有挣不完的气,莫名其妙的坚持。比方说,宁愿在上等人的社会屈死,不愿意回到下一等人的社会。
香港是个冷漠而狭小的地方。金子的鲜腥味散布街边巷尾。香港的女人都分外理性犀利些。
叶家人丁兴旺,棠予几个嫂子承包了米兰的时尚展示。见面争奇斗艳,话题气氛波澜诡橘。搓麻将,五千一把。棠予厌恶至极。
十月十三是香织的祭日。棠予的第二任女朋友。
棠予忘不了二人的初见是在佛大的艺术舞会上。香织做展示模特,在场男士莫不心动。香织跑来和她说:“棠,你请我跳舞吗?”
那段时间,棠予和莳蒾闹得不可开交。莳蒾要和一个大学追了她四年的同学结婚,约了棠予到了登记处。二人在登记处门口打架。那男人劝不开,正在无措,莳蒾抱住了棠予和她接吻。
香织找到莳蒾,在莳蒾的剧团大闹,骂莳蒾是婊丨子。莳蒾被迫取消了女主担任。棠予的哥哥趁虚而入,追走了香织。不久后,香织就染了毒丨瘾。棠予从叶文的别墅带出衣衫不整的香织,香织哭着夺了棠予的钥匙抢上车,车祸死在了大埔道。
棠予患了抑郁症,再也不能接受自己和莳蒾的爱。应承了叶忠正为他安排的相亲。对方是做橡胶的大家,排行老三。叫做梁邶。
梁邶为人稳妥,和个性叛逆的棠予是两个极端。每日为棠予煲汤,照顾她的起居饮食。两人婚期日近,莳蒾带着棠予送她的戒指祝福二人百年好合。转身在家割腕自杀。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叶忠正使人瞒着棠予。结婚当日,她哥哥叶文说漏了嘴,棠予被关在三楼等梁邶的婚车。棠予拿凳子砸碎了玻璃,从阳台翻出房檐,把着玻璃往下爬,一松手,摔了头,至今还有后遗症。变天头疼,一疼疼七八上十日不歇。
唐文为了弥补自己闯的祸事,派人去莳蒾的医院强行将她转走。棠予找不到人,被叶忠正捉回房间软禁了将近十五日。棠予和莳蒾的事成了公开的秘密。每日不吃不喝和她父亲对抗。他父亲觉得没面子的成分大于心疼。孩子太多,总有偏爱。棠予的母亲带着棠予的身份证护照等前来偷放她。莳蒾被转出了国。
棠予沉在叶忠正的灰色恐怖之下,是根柢磐深的无力挣脱。香港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她是里面啼血的金丝雀。
她固然明白,自幼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便要承受多人十倍的酸楚。甚至连朋友都无一人知心。同学们享受她带给众人奢侈的体验,包车,包船,生日会带一个班六十名学生乘游轮海疯。没有一个不喜欢她,没有一个真正在乎她。男生向她示爱,女生对她投好,她分不清真假。高三那年,她父亲涉政,被落案起诉涉嫌行贿。一夜之间,连老师对她的态度都变了。
她去了佛罗伦萨读书。孤独而封闭。每日疯狂地画画,思念蒾。蒾从明治大学偷来见她,在酒店里,她和蒾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
荒唐幸福的日子很快被家人发觉。她们转入地下恋爱,不敢花钱,钱是监视她一言一行的眼睛。二人在圣马可广场闲逛,橘镜的地面黑色的倒影,眼底心底都是欲望。不敢牵手,连买一只热狗都怕花钱。蒾冻得双手冰凉。棠酸疼的感受再也难忘。更不用提开房。单人宿舍监管着来人,二人想要做丨爱都没有场合。
为此蒾省吃俭用做兼职存钱,只为了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和她耳鬓厮磨,为她二人的恋爱花销买单。总对她说:“我要和你有一间大房子,然后十天都不出门……”
棠问她为什么。她说:“让你好好爱我。”那份深情韵致,眼波迷离,妩媚娇羞,世上再无人可比。棠予为莳蒾画了百多幅画,其中一幅,就叫做《Elle》。这幅画获了奖,被挂在棠予后期在佛罗伦萨的房子,一直没有取回。
此事不久,棠去日本探望莳蒾,意外发现了蒾在酒吧跳舞,人们把小费肆意地塞在她胸衣里……二人为此大吵一架。棠年轻气盛,盛怒之下说了分手。
莳蒾分外委屈,却未停止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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