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我喜欢》第207章


苦心营造出来的末日气氛已经一点不剩,除了气急败坏地解除幻境重来,诺亚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他愿意在乡村摇滚乐和广场舞的动次打次中封神——这种崇尚宗教美学的完美主义,做得到有个鬼啦。
“浪费时间。”诺亚说,“你真的以为我的力量只能在幻境中达成?继续吧,或许下一次你停下攻击的时候,会发现下面的人真的因为你而死。”
“说得好像你本来不打算杀他们一样。”
“我不会杀死我的信徒,还要让他们在我的光辉之国中永永远远幸福生活。”诺亚眯起了眼睛,“而你,只会带给他们不幸的死亡。”
安叙没有为这颠倒黑白的话发出嘲笑来,因为有些人无法理解,也不必去理解。她只是眨了眨眼睛,突然转换了话题。
“你准备好了吗?”她说:“又在拖延时间蓄力的诺亚先生?”
诺亚张开了嘴巴,却被安叙打断了。她压根不等诺亚开口,只是说:“无所谓了。反正……生病要好好吃药啊。”
诺亚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一片白光,不是灯火,倒像他制造出来的光辉,能驱散黑暗,将窗户紧闭的室内照得灯火辉煌。在这灿烂的白光当中,他看到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圣洁者?
“生病要好好吃药啊。”“圣洁者”叹了口气,对诺亚旁边床上的那个人说,“您感觉现在如何?”
“大胆!你怎么敢这么对我?!”那个老人呵斥道,仔细一看,那是应该已经死透的伦道夫三世,“我可是亚默南的教皇!”
“好,好。”那“圣洁者”搪塞道,低声嘀咕着,“又加重了,果然药不能停。”
伦道夫三世身上穿着一件奇怪的衣服,有很多带子系着,长长的袖子把两只手固定在身后。
诺亚低下头,他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第149章
那是一件做工十分糟糕的衣服,白色的布已经泛黄,满是线头,前胸的地方还有可疑的污渍。诺亚感到一阵让人不适的潮湿感,来自……他努力抬起上半身,只见双腿之间的布料上有一大滩黄色水渍。
“哎?”圣洁者看到了挣扎起身的他,往下一看,惊呼道,“你又尿床啦?”
诺亚的脸蓦地一僵,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圣洁者一眼,对方却没有如他所愿地身首分离。与之相反,那个蠢货大呼小叫地跑了出去,喊道:“402床的病人尿裤子啦!”
“什么?那个‘神’又尿床了?”
“是叫诺亚吧?怎么失#禁得这么厉害……”
“哎呀,会不会影响参观啊?”
“不碍事的!同学们就需要为今后的实习打下基础,不怕脏不怕累,是不是啊?”
“是!”
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每多一声诺亚的脸就黑一分。片刻后房间的们被刷地打开了,乌泱泱几十个穿着白衣的人涌了进来,把房间挤得满满当当,挤不进来的人还从窗户里探进头来——诺亚就在靠窗的床上,几十双眼睛探照灯一样盯着他,比看马戏团的猴子还认真。
“荒唐!”伦道夫三世怒喝道,“你们这些贱民,怎么敢直视教皇的脸?!”
看着他的人纷纷窃笑起来。
“同学们,住在这个病房里的就是妄想性障碍患者。”为首的人笑盈盈地说,“妄想性障碍又叫妄想症,具体症状大家都还记得吧?”
“记——得——”年轻的学生们拖长了声音回答。
“在我们左侧的这一位,嗯,‘伦道夫三世’先生,就是典型的夸大妄想者,患者夸大自己的地位、能力、权利等等等等。大家已经见过这位‘教皇’了吧?”领队幽默地眨了眨眼睛,学生们哄笑起来,“夸大型妄想可见于情感性精神障碍躁狂发作、精神分裂症和脑器质性精神障碍,例如麻痹性痴呆。我们刚才在401看到那位‘理查二世’也是这种案例。”
学生们认真地点着头,之前那个圣洁者又走了过来,开始脱诺亚的裤子。诺亚对她怒目而视,她却对诺亚充满压迫感的目光视而不见,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
“坏了,”她苦恼地自言自语,“没有换洗的衣服了,要不放着让他晾干算了?”
“怎么能这样呢?”一个学生叫了起来,“穿着尿湿的裤子也太可怜了!”
“对啊对啊,”又一个学生接口道,“没有换洗裤子的话,就先把湿裤子脱掉,让他光着吧?反正天也不冷。”
“你这逆子!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luo露臀部!”伦道夫三世气冲冲地添乱道。
“汝不得luo圣臀!”有学生模仿着伦道夫三世的口吻庄严地说。说完他便笑了起来,大家都笑了,病房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老师!病人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有人叫道。
诺亚的脸通红,气得。要是把一支体温计放到他滚烫的脸上,大概真能探测出发烧来吧。他在心中撕碎了这个病房,然而连一根线头都没有因为他的愤怒浮动一下,绑在身上的衣服结实极了。
领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这一位呢,比教皇还严重,他是夸张妄想加上特殊意义妄想。患者认为周围人的言行、日常的举动,不仅与他有关,而且有一种特殊的含义,表现在这个病例身上,就是万事都有宗教意义。”
“老师,在他眼中我们是专程为他而来的吗?”一名学生嬉笑道。
“唔,大概会把我们当成折磨他的魔鬼吧。”领队一本正经地说。
“魔鬼哈哈哈哈!我们是神的命定之敌!”
“不要笑啦,病人也很可怜的,他也不想把自己当成神呀。”
“没错,等他治好了,想想过去的事,一定丢脸得不得了。”
“那会把这个当成什么呢?”
七嘴八舌的人们停了下来,人群分开一条小道,拿着针的圣洁者走了进来。“让一让,让一让。”那圣洁者说,“我给他打一针!”
她手上拿着个硕大的注射器。
“要打针了,大家看清楚护士的操作哦!”领队叫道。
针筒有小臂这么粗,针尖有小指这么粗。
诺亚的脸色由青变黑,在这给牛用都嫌大的玩意戳进屁股里之前,终于挣扎着撕裂了幻境。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耳边淡去,在眼前晃动的影子不见踪影,它们毫无端倪地淡化。这个可恶的幻境在诺亚的暴怒下消散,却没有和里头的所有冒犯者一起血腥残酷地碎成无数片。这种软绵绵的脱离方式让诺亚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怒不可遏,有那么一会儿,按照宗教规则行zhuang事bi的原则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离开幻境无法一蹴而就,就像人从水底不断上浮直至冲出水面的过程。诺亚深呼吸,在完全摆脱这个幻境前冷静了一下,让胸有成竹的微笑重新回到他脸上。
诺亚睁开双眼。
他看到一片白光。
不是奇怪的灯,也不是月光,周围十分亮堂,日光从大窗中照射进来。他坐在座位上,周围坐着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孩子们盯着他。
“诺亚,”前方有人笃笃地敲着黑板,面色不善地说,“上课不要睡觉,快站起来回答问题!”
诺亚纹丝不动,他看着黑板,上面画着很多个圆和很多条线。他没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面孔,低下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一样只有十来岁。
“诺亚!”讲台上的人抬高了声音,“站起来!”
诺亚嗤笑起来。
离开了刚才那个任人摆布的糟糕环境,从方才的侮辱中脱离出来,诺亚已经恢复了镇定。他冷漠地看着讲台,说:“这次又是什么把戏?”
“你就这么和老师说话?”老师皱眉道。
诺亚并不回答,他只是轻蔑地笑了。仅此而已吗,安娜?他想,难道你认为这种玩笑,就能动摇我的自我认知?如果我不配合,你又能怎么样?
他沉着地站在原地,把讲台上那个人的叫嚷当成耳边风,老师怒气冲冲的表情和同学们崇拜的目光倒让他找回了几分在愚民中侃侃而谈、在敌人面前慷慨激昂的感觉来……好吧,虽然这场面有点小,但谁说不能改呢。诺亚正待将这将这小儿科的场景转换为他所熟悉的众星拱月,忽然觉得身上一轻,自己双脚离地了。
不,他没有浮起来,浮在天空中与这种胳膊往上升、身体往下沉的感觉完全不同。讲台上的老师走了下来,走到身边才能鲜明地感觉到体型差:他的胳膊有诺亚大腿那么粗,比起老师更像体育健将,拎个十来岁的小年轻不费吹灰之力。这庞大的老师扭着诺亚的胳膊,拔萝卜一样啪地把他从座位上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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