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当宠》第41章


方才其他妃嫔过来请安时,德妃缺席并不在列,此刻为何又突然前来?
严圆圆折返回外殿。待德妃进来两人各自坐下,她打量一眼对方的表情也不拖沓,开门见山道:“不知德妃此来所为何事?”
德妃是个真正冷傲的大美人,此刻眉间微拢目中带着几分心不在焉,显然是有心事。严圆圆被她目光一扫,立即会意屏退身边宫人。德妃沉默一瞬方抬头看她:“臣妾此来,确有一事相求。”
她一怔。德妃娘家如今并无多大权势,但她爹是景朝赫赫有名的清流才子。当年出身寒门却连中三元,其铁骨铮铮的名声亦如文采一般响亮。先皇昏庸奸宦当权时,他曾因强权暴政称病请辞断发明志,后来更将所有家财捐给百姓。即便如今已经告老还乡归隐田园,在平民百姓寒门学子间的影响仍旧十分大。故而不论德妃在宫内如何做,只要不涉及底线,皇帝对她都十分尊重并不干涉。更别说德妃本身就是个安分守己从不找事的人。
这位若有事直接与皇上提一句便可,怎会问到她面前呢?
严圆圆与她关系一般,德妃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虽不落井下石也不会出手相助。她二人一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扰,此刻不敢立即答应,只微蹙着眉沉默。对方明白她的意思,嘴唇微抿:“贵妃不必为难,我并无空手套白狼的打算。若是贵妃愿意,我自可用一则消息交换。这则消息事关之前秋狩,而我的要求却很简单。贵妃意下如何?”
秋狩的事情查到现在始终缺了一环证据不好发难,与之相关的番邦公主已被禁足,穆公子那里咬死了不肯松口。他毕竟救过皇帝性命不好动刑,故而一直僵持至今。
那日的事情皇帝瞒得十分严实,宫中上下压根没几人知道她其实是被掳走。此刻德妃突然提起此事,严圆圆下意识睁大眼故作诧异:“秋狩之事陛下已经查得水落石出,难道还有隐情?德妃既口口声声说要托本宫帮忙,那为何藏着掖着始终不愿说出是什么忙?本宫胆小怕事,实在不敢随口应承。”
“……”整个宫里若论胆量,除了陛下再没比这位更胆大的了。当初皇后在时她亦敢嚣张至极在众人面前当场甩脸,甩完以后回陛下面前哭两声照样该如何如何,如今却在这里一副无辜模样,德妃有些不虞,却勉强按捺住性子:“对娘娘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严圆圆不耐烦与她一直打太极:“究竟是何事?”
德妃顿了一瞬,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地上,袖间的手指紧了几分:“……我想出宫一趟。”
“……”
替一个妃位的后宫女子瞒天过海安排她出宫遛弯,这种事对她来说很简单?
被高估的严圆圆一时不知自己是该受宠若惊地笑一下,还是顺从心意地翻个白眼。“德妃娘娘说的那个出宫是字面上的意思么?就连本宫都不能说出去就出去,怎敢随便应承这么大件事?再说了,娘娘既是想拿这事作为交换,难不成还有比这更了不得的?”
德妃被她追问,显见地迟疑片刻,似在端量自己手中的筹码究竟够不够。严圆圆并不好奇她是为何想要出宫,也未曾奢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当日秋狩之事能查的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德妃礼佛那日压根没跟来,能得到什么消息?
她端起茶润了润嗓子,觉着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即可不必再谈。正欲开口收尾,对方似是下定决心,忽而重新抬头看她,面上多了孤注一掷般的执拗坚持:“若是我说,我知道贵妃身上有什么秘密——还知道宫中另有一个人与贵妃一样,也有这般的秘密呢?”
严圆圆手上一僵,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哦?本宫怎不知道。是什么秘密?”
德妃极难得地跟着弯了弯唇,清冷的眸间透出几分胸有成竹:“贵妃娘娘不必心急。我虽不问世事,却并不是耳聋眼盲的愚人。且我既然能够发现这些事,便自然有法子证明我说的话。贵妃如若不信,拭目以待即可。想来宫中还是有许多人好奇这些事情的。”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等她开口,依旧端着那副冷若冰霜的架子你径自起身告辞:“贵妃娘娘必定也需要时间考虑。最多三日,若我还未听见消息,届时……总而言之还请娘娘慎重考虑,臣妾言尽于此,先告辞了。”
德妃脚步不紧不慢走得很是从容,她原在怀疑对方是不是误打误撞看见了别的什么,脑中再度响起的系统警报音却说明德妃的确是发现了它的存在。
后脑勺隐隐作痛,她勉强分散注意力去想别的东西,渐渐让那疼痛平复下来。这般的疼痛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她虽选择了留在这里不再开启系统,但这样突发性且无法避免的抽痛依旧很是难忍。
严圆圆捂着胸口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心中却忍不住想:她方才说这宫中还有一人与她一样也有秘密,可系统从未提示过这类信息。这说明那人应当是在她难产昏迷、系统陷入休眠后得到或是出现的——
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第38章 甜蜜
谢盈容有些懊恼。
她之前太过胸有成竹,自以为进宫后不说十足,起码有八九分把握能在承宠后一举拿下皇上,却没想到自己连第一步都没迈出去便要直接出宫。
若是就这么出去,那她之前做的百般铺垫不是半点用都没有?她头脑一热一时沉不住气,才让自己陷入了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境界,在众人面前做了件大大的蠢事。
姚俨奉命行事,自不会对她有多照顾。所幸她平日里十分注意打探消息,虽不清楚柳觅珊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总算能找出点与之相关的储秀宫掐架日常一二三来应付对方。只姚俨做人死板严肃,纵使对着她也不假辞色,细细盘问她足足半日,谢盈容好容易回到储秀宫只觉羞耻万分。
这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人在她身后窃窃私语嘲笑不已。她自拿到这串手钏以来从未受挫,心中想的都是如何凭借它呼风唤雨走上人生巅峰,何曾想过自己还会落到被众人暗中指点当做笑料的地步?
即便出宫又如何?她就算是出了宫,也有法子叫这些人大吃一惊,风风光地回到这个地方!
她十指攥着茶杯握得生疼,偏蔓香还过来劝慰她别放在心上。谢盈容冷眼看着,手一滑泼了她一身茶水。待她慌忙跪在地上时,她便用手帕一只一只将自己溅上水珠的手指擦净,瞥着她淡淡地笑了起来:“蔓香,你跟了我多久了?”
蔓香被她定定一看不觉打了个寒战,心中又浮现出长枝当日满身鲜血双目暴睁的模样。她面上泪痕未干不敢再哭,只一叠声地认错:“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怎样责罚奴婢都好,不要赶奴婢出去啊!”
谢盈容端着茶盏似笑非笑,待她磕得额角泛红方不紧不慢出声道:“别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了你呢。下去歇着吧,我不过问你句话罢了,这么着急如何?伤好之前自己管好腿,别叫我什么都没做便白担了虚名。”
“……是,小姐,奴婢告退。”
蔓香怕她生气不敢再留,蹑手蹑脚推出门外后被风一吹,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今日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银白色的月光如牛乳一半倾泻到地上。储秀宫里封了份位的秀女都搬出去了,没留名字的也大都出了宫。从前晚间总能看见别处厢房亮起许多烛火,今日也只剩寥寥几点。蔓香踏着月色回了屋子,坐在铜镜前摸摸自己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又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小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与长枝从小随着小姐长大,从前的小姐也漂亮,但还没有美到这般连她望一眼有时都会忘了呼吸的地步。
小姐以前也不是这个性子,她并不是谢府唯一的嫡女,上头有个嘴甜讨喜的庶长姐,下面还有个如珠似宝的嫡出弟弟。小姐那时因为不会说话又长得漂亮,大小姐对她很是嫉妒,总是明里暗里在长辈和同辈间说她坏话。小姐没有什么朋友,虽性格有些自矜自傲,却从不会自恃美貌做出一些明显与身份不合的举动,不会觉得将美貌当作无往不利的利器,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陪伴自己长大的奶娘和婢女……
外头有小丫鬟怯怯地敲门送药过来,说小姐见她伤得厉害怕留下疤。蔓香谢过以后重新关门,拉开抽屉,里面已经有了许多瓶这样的金疮药。
从何时起,小姐也学会了这样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收买人心的手段呢?
她如今只恨自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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