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卿不嫁(悠悠)》第29章


孟大鹏得令而行,这边徐氏道:“云娘,女子嫁人很重要。没有合适的,娘宁愿你不嫁,也不愿意你嫁个不好的人家。袁家好,那袁京咱真够不到。”
云娘闻言低头轻声道:“娘,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过去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现在南墙我也撞了,以后不会再傻了。”
徐氏拍了拍她的手,领着她回屋换衣裳打扮去了。
那日,像孟大鹏家这样掏空家底的只怕得有半数。剩下的,有像周家送出了一百贯,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程度;还有像吴家不指望袁家相帮的,但又不想得罪,便送了些许意思意思罢了的人家。最后,袁家核算收入时,竟然有四百余贯。
饶是如此,袁氏犹叹:“还是太少啊!”
袁京知道这钱仍然不够多,但从一个村子划了这么多,已然不少了。他实话实说道:“想从孟家庄这样的庄子揽钱,少说得有三五个才够看。我们起点低,只能如此了。最初,连活下来不都是问题吗?”
这么一想,袁氏便又笑了。哈哈,钟氏你个恶毒的妇人!你不是想我死吗?我不仅没死,还获得好好的!你儿子不差,我儿子更不差!她着急炫耀,便道:“儿子,咱们十二便进京,可好?”
“不好。即使我名列第九,他们也不会让我去殿试的。等几日吧,应该有消息过来。”
省试成绩出来后,礼部在核对举子的资料时,这才发现第九的袁京竟然只有十四岁。各级官员心思各异,有想打压,有想扶持一把当个投资的,但见有人想打压,便不敢行动。最后,委派了尉县知县报信,礼部将举荐袁京入国子监读书三年,待三年后的殿试。
尉县知县王临,他少年时也在国子监呆过,那是个什么地?绝对不是穷人家孩子能出头的地方。哎,他其实希望袁京拒绝的,但这本就是袁京意料中的事,他如何不允?王临只得摇头而去,似是为袁京而叹息。
依旧例,每次殿试过后总会安排几人去国子监任教,因此,礼部便让袁京这个插班生那时再入学。算算日子还有月余,袁京辞了袁氏,独自前往尉县答谢屡次为他伸出援手的人,县学张教授和同窗孙靖。
孙靖本是官宦人家,年十五。其祖父前年犯了事被贬后,一家人回了老家尉县。皇上的诏书还明确规定孙家子孙二十年内不可入仕,尽管如此,孙家老太爷还是送了孙子去县学。县学山长曾是孙老太爷的学生,收了孙靖却任学生欺负他。
孙靖身为罪臣之子,有了山长的默许,自是遭人百般欺辱,极大的落差让孙靖险些疯掉。这时,他遇到了袁京,这个没让他疯掉,却让他入魔的一个人。他用他对京城的了解,一年国子监的生活来跟袁京交换,以期有朝一日袁京替他出头!
张教授据说很有才华,但是出身过于贫寒,又有些臭屁,导致其仕途不顺,最后回了尉县做了县学的教书先生。袁京就像第二个他,有才却无人相帮,因此,他对袁京颇为照顾。
袁京在二人之家各自逗留了几日,便返了孟家庄,准备进京。
这日,他整理自己的小花园时,发现因多日无人照料,他那株本应枝繁叶茂的山茶,竟有些枯萎的迹象。想到在尉县见到的徐岳楼,他轻笑了下。
在尉县,徐岳楼见到袁京后,她调侃道:“托袁举人之福,尉县豆腐近日大卖!小女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袁京责备道:“看你还敢说我不中的话不!”
徐岳楼坏笑道:“我不是悔这个!我是悔自己没去卖豆腐,要不,少说能赚个三五贯的。”
呵呵,现在想来还是乐的。她就不曾按常理做事,别人见他年少中举都在恭维他。只有她,她一如既往地同他有来往,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人比花娇那,他得怎么养才能让她是自己的呢?
☆、第三十八章 说个话怎么那么难
三日后的傍晚,袁京去京城的马车,停留在尉县徐岳楼那铺子门口。
铺子关上门后,徐岳楼又检查了遍,俯身同新招来的梁管事告别后,刚走了两步被梁管事拉到一旁。
徐岳楼心疼地看了眼瞬间沾了墨汁的袖口。
她今日身着的是时下标准的裙衫,及胸乳白色长裙,腰间有束带,很显身姿;裙子上方是挂在脖子上的丝带,以保证裙子不会掉落;外罩对襟小褂,把丝带和裙子掩盖不及的地方都堵上了。
这是周海刚给她做好的夏衫,今日刚上身而已,被梁管事用右手一抓,又没有洗衣粉,不知道回去能不能洗净啊!
徐岳楼咬着贝齿道:“梁伯,还有什么事?”最好是大事!
梁管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小声嘀咕道:“少东家,那辆马车停咱门口半柱香时间了,你一动,他就跟着动了,我怕车上的人对你不利。”
就这事?徐岳楼恨不得扣下梁管事本月的工钱!周家的宅子,从前面巷口拐进去,第一排住宅区的第二户,要多安全有多安全,有什么好怕的!
徐岳楼皮笑肉不笑道:“梁伯,满大街都是人,我现在去问问车上的人要干嘛,总该安全吧?”说完,快步走向马车,扬声道:“车上何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速度快得梁伯没法去拦,他只得挪步道徐岳楼身旁,保护着她。
车夫是雇来的,不明情况没有说话。车内寂静了片刻,传来一沙哑地声音:“是我。”
徐岳楼微愣,怎么可能是他?车内人似乎知道她的怀疑,撩起帘子一角,让她看见了那人的笑脸。
还真是袁京!徐岳楼忙对梁管事道:“梁伯,没事。这是我们庄子上的,也是个读书人,大概是找我弟弟的,我问问他去,你先回吧。”
梁管事也看到了袁京的脸,确实是一少年,读书人看不出来,笑得很真还是看得出来的,便拱手同徐岳楼告别。
不是梁管事老眼昏花,袁京刚才的笑确实很真。他本想给徐岳楼留下点声誉,可惜本人却不在乎。呵呵,就说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她。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因为徐岳楼小碎步快步走向的不是马车,而是车窗下。
只见她昂着头问道:“你不是要进京吗?这是过路还是借宿?”
袁京看了眼街上人的目光,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皮不够厚:“你不先上车来?”
徐岳楼摇头道:“咱俩关系没这么好吧?你要借宿,我义父一定同意的,跟我没关系的啊,我带你去找他就好。我义父家就在这巷子里头,你的马车跟着我就是了。”
这时辰是县学放学的时间,袁京怕墨迹下去有人认出自己,便不再同徐岳楼掰扯,而是道:“恩,我要借宿,你带路吧。张师傅,跟着这位姑娘。”
车夫应是,徐岳楼带路,一行三人一马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马车内,袁京冷着脸不动。依照他对月娘的了解,她用不到自己的时候,通常是能避则避的。估计到了周家后,她就会把自己推给周海就算“仁义至尽”了,不会同他瞎扯。他哪里有机会开口?
绞尽脑汁琢磨的袁京,忽然听到一道天籁之音:“回姑娘,老爷还没回来。”
周海没回来,太好了!是以,马车刚停下,袁京便跳了下来,徐岳楼只得对身兼管家兼门房小厮等数职的周全一道:“周伯,这位是孟家庄的袁举人,今日要来借住一宿,你给安排一下。我义父在的话,也会同意的。”
周全一听了这话,忙对着袁京躬身行礼:“袁举人万安。”
袁京比他还快得扶住了他弯下的腰:“老人家客气了,我年纪小当不得。”
一行人进院后,眼见徐岳楼一副把人扔给周全一就了事的模样,袁京忙道:“月娘,借一步说话,可好?”
徐岳楼抖了抖身子,躲开两步道:“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口气喊我?我会摔倒的!”
周全一闻言,训斥道:“姑娘,不可对袁举人无理。”
徐岳楼望了望苍天,呼吸三大口后道:“是,周妈妈!我马上回屋做针线去。”这个周全一,如此地全能,全能到包括针线活在内的活计无一不行——绝对的奶妈角色。
这句称呼,又惹来周全一的责备:“姑娘怎么说老奴都行,在外面时切记不可无理。还有,袁举人有话对你说,你得听着,这是规矩。”
徐岳楼心道:也没下人同主子说教的吧?只是,她某次这么说了后,周全一跑周海那哭了半天,周海自然又跟她沟通了半日,说了周全一的经历,他的不容易等等。自那之后,她一面享受着周全一给的尊敬,一面又得处处小心,以免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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