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醉入君怀》第188章


平平静静的声音,“是,好久不见了。”
四目相对,相顾再无其它言语。我听人说,他是昨日来的殇清宫,一来就被我三个哥哥叫进房里叙话,然后这一叙,从当天下午弄到了今日中午。到底都说了什么,我想,无非是我那莫名其妙的婚事。
眼下的情形看来,他应该是被那三人说得妥协了。
心里闷闷的,好难受。
他怀里的孩子是我昨日醒来时见到的那个,明显是被我昨日的态度吓到,此时见了我,仍是有些害怕,双手勾上上官若风的脖子,身子一个劲地往上官若风臂弯深处挤,娇声嗔着,“爹爹,泧儿怕。”
他怔了怔,低目看孩子,“泧儿怕什么?”
这一声“泧儿”轻柔,自然,听进耳里,亦如他平常唤我时的一样。
女孩腾出只手隔空朝我一指,撅着嘴,脆生生的,“她坏!”
上官若风讶异看我一眼,再疑惑看向自己孩子,“怎么了?”
女孩似是因为感觉有人撑腰,不复之前畏缩模样,双颊一鼓,告状说着,“爹爹,她欺负泧儿,她将泧儿从床上扔到地上,还叫泧儿滚出去,还……”
一句一句,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上官若风耐心听着,眉宇之间慢慢蹙起。
我在一旁看着,不觉好笑,“上官堡主可是要为府中小姐讨个说法?”
他微愣,皱眉,“泧儿她,可能胡闹了些。”
我扬眉。
他怀里的小人儿发觉情况好似有些不对,眉头一蹙,不满地一句,“爹爹!”
他低目伸手抚了抚女孩的头,弯腰低声将女孩从怀里放落在地上,语声温洵,“泧儿乖,先去别的地方玩,爹爹等会儿去寻你?”
女孩不依不挠,揪着他的袍子不放手,“爹爹坏!坏爹爹!”
上官若风柔和一笑,“听爹爹的话,过些日子爹爹带你晚上去逛灯会。”
女孩听到灯会,眼前一亮,欢呼一声,抬脸在上官若风脸上湿哒哒一亲,然后欢乐的蹦跶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浑身不自在得很。
待孩子走远了后他才缓缓起身,“你……”
“我……”
两人一齐开口,双目相对,俱是一愣,顿了顿会儿。
“你先说。”
“你先说。”
再次怔住。
他看我的目光游移,我看他的目光尴尬。一番静默,我抿了抿唇,口中漫不经心道:“西珏城下了聘礼,殇清宫收了。”
他目里暗了暗,语声淡淡,“我知道。”
眸色忽凉,我挑了眉,弯唇轻轻一笑,“我又要嫁人了。”
“恭喜。”简简单单两个字,飘进我心里,细针般扎的疼。
我故意直直盯着他,面上笑得自在,“表哥除了一句恭喜,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一句“表哥”出口,我见到他肩膀微晃了下。
他静静看我,眼底颜色愈见似夜暗沉,良久,哑声说出一句话:“苏城主不论家世、人品,都极好的。”
“是么。”陡然感觉足下虚软无力,我笑得牵强,“所以表哥是真心祝福我?”
他看我的眼神灼热,似有些许凄楚,更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愫,深深藏抑其中,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心中一哽,假作抬头看了看天,“天色不早,汐月该回去了。”
他握紧了拳,久久凝视我,眉目间的暗沉之色渐化作一片惨淡,淡淡四字,“表妹珍重。”
身子一颤,我又气又悲凉,紧紧抿了唇,转身就走。
我的脚步很慢,心中期待着他能从后追上来,一小截路走了好久,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往近而来,只有一声极清极淡的笑,寂寂然,寥寥然。
心底陡然只剩下一片空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落落的死寂。
绕过拐角,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顷刻间朦胧了我的眼。
巨大的落叶乔木,叶子火红火红的刺眼万分,足下一软,我跌坐在树下,泣不成声。
这回,你是真的不要我了。
一阵脚步声飞快从远处过来。
我陡的突然一惊,抬眸。
拐角出现一抹白影,跑过来的步履一滞,这里是个岔路口,他目中惊惶紧张地四处顾盼,各个路口看不见半点人影。他眼里一黯,失落落的瞟到树下,目光猛地一凝。
文章正文 结局篇(六)
夕阳的余晖橘黄染就了整个天宇,风过树摇叶落,斑斓的红影如同那满室大红的喜服、聘礼,缭乱得,花了人的眼。
“不要嫁,不要嫁给他。”上官若风缓步向我走来,明亮的目光凝在我面上,一点不移开。
一时间,我有些恍惚,迷失在他的眼里。直愣愣地呆立在那里,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过来。夕阳的余晖辉光温润,透过树叶斑驳,洒了他一身。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抚上我的脸,他的手指微颤着,擦掉我眼睛边上的泪,一句句,一声声,说得恳切,“不要嫁给别人。”
我倏然胸口一窒,倒退了一步,盯着他,不由冷笑,“不要嫁给别人?上官堡主拿什么身份同汐月说这句话?前夫?还是表哥?”我倘然看他,“若是前夫,这话就免了。若是表兄,汐月的婚事,怕也轮不到表兄做主。”
他目里眸光潋澈,浓密长睫掩下,稍带了一丝我难看分清的晦涩落寞,“月儿。”
我偏头错开他的目光,“别这样叫我,谁知道你喊的是谁。”
泧儿、月儿,读音都同月,他神色微滞,忽然沉默下来,沉默了许久。周遭复又剩下沙沙的树叶摇晃轻响,平白无故的扰人心烦。
我站了一瞬,见他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眼底一黯,方才重新燃起的些微喜悦瞬间消失殆尽,在脑海徘徊许久要说的话,凝结于心,只余无尽悲凉。
“快落幕了,汐月没有掌灯,上官堡主既然没什么话,汐月要就走了。”我垂目,绕过他往前走。
风飞叶落,打碎了一地的斑驳光影。漫天舞着的红色,看得人心里发酸。
“没有休书。”
他淡淡一句,我止了步,“白纸黑字,堡主当汐月是瞎子看不清上头写了什么吗?”
他语气勃然激烈,“那是假的,没有印鉴,没有按章,做不得数!”
我挺直着背脊,不回头,冷淡着的口吻,“那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我只是想逼着你自己留着印中——”
我截住他的话,陡然的怒意自心底涌起,“休书你想写就写,人你想休就休,三年前随便发生点事情你就想一纸休书摆脱我,谁知道今后再发生些什么你又会——”
话到了一半我忍不住想回头去看,回眸的刹那那白衣猛地贴至身前,一只手有力地卡住我的腰,一只手绕过我的肩按住我的后脑,被迫得抬起头的那瞬,他俯面下来,狠狠吻住了我的唇。
他就像是在深山老林里被困久了苍狼猛兽,唇在我唇上压着,牙齿毫不怜惜的在我唇上一咬,趁吃痛嘴巴微张的功夫,火热的舌尖用力抵开我的牙关,舌头缠绕席卷进去,霸道得让人连呼吸都缓不过劲来。
任我奋力推他、锤他、打他,他都将我搂得死死地,一点儿也不松手。
这一吻吻到暮色熹微,周遭慢慢暗下来,天空染就一片瑰丽玫红色。
我大力推开他,扬手就朝他脸上掌掴过去,却在中途被他一手抓住手腕制住。他盯着我,目色冰凉骇人,森寒的语气,用我的话回了我:“四小姐拿什么身份落下这一把掌,若是在下的前妻,这一巴掌小姐打不起;若是在下的表妹,这一巴掌在下受不得;若是……上官堡的堡主夫人,随你如何怎样。”
腕上一松,我想也不想挥力打下去。
寂静的空气里清脆的一声大响,伴着那声大响,还有从他口里大声蹦出的一个字:
“爽!”
我怔住。
他侧脸偏回来,目里满是璀璨笑意,拉过我的手,掌心握着贴到他被打的侧脸上,语声轻柔,“夫人打的妙。”
我手一抖,从没见过这么死不要脸的。
想要把手抽回来,他握得更紧。
头顶树叶摇晃,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下,他的面上被阴影斑驳盖去了一半,视线停顿的瞬间,恰瞥见男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下巴的弧度精致,以及那眷眷深情的目光,所有的一切,看得我微微失了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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