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尔晴重生》第31章


纯妃穿过这层层帐幔,立定,以丝帕轻轻掩鼻,朝太妃跟前的方麽麽,笑道,“我特来看望裕太妃,想和太妃单独叙叙话,不如麽麽还能否行个方便。”
方麽麽转向裕太妃,见太妃点头,她与玉壶便依言退下,殿内只剩下纯妃和裕太妃两人。
“太妃近来病可好些?”纯妃的嗓音轻柔,似一弯汩汩清泉蜿蜒而过。
“多谢纯妃娘娘挂记,我这是老毛病了。”裕太妃面上显得憔悴异常。
纯妃朝前几步,抬手去拣那桌上的卷轴,“不知,太妃这誊抄的是什么?”
裕太妃大惊失色,忙解释道,“那些……不过是些修身的佛经,顺带给我儿弘昼祈祈福罢了。”
纯妃不理,抬手翻开几页,嗤笑,开口道,“依本宫看来,这些经文不像是修身,倒更像是……赎罪呢。”
“……纯妃娘娘慎言。”裕太妃说完,便捂着嘴,剧烈地嗽了起来。
纯妃掩唇轻笑,“是本宫唐突了,裕太妃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又从何来的罪要赎呢?”轻踱至裕太妃榻前,抽了怀间的帕子,轻轻拭起裕太妃的嘴角,已现出淡淡红色。
“你在笑什么?”裕太妃冷眼,问道。
“哈,”纯妃收回手来,缓缓道,“只是想到,太后与您一生交好,情同姐妹,平日里常同我们这些小辈说,裕太妃您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碾死,要多学习您的慈悲良善呢。”
又想起什么来似的,捏着手里的帕子抖了抖,作出一番委屈,“只是,若让太后娘娘知道,您这做额娘的为了维护儿子的声誉,竟亲自勒死了一个大活人,太后娘娘脸上的表情,倒真是让人期待呢。”
那裕太妃欲咳欲烈,一双枯槁的手紧紧抓住纯妃的腕子,“你……”
纯妃挑眉,抽开手,道,“您当时用的是哪只手?这只?还是,另一只?”顿了顿,接道,“当然了,若是和亲王得知,自己一向和善的母后,杀人就同碾死只蚂蚁一般容易,那神情,想必会更加精彩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裕太妃双手垂在身前,已放弃了挣扎。
“这后宫人人皆知,皇后娘娘素爱侍弄花草,而我则一直觉得草木无言,了无生趣,可最近钟粹宫新进了一盆千日红,闲来无事我就执着银剪修修枝杈,您别说,除了那些碍眼的无用的分叉,这花儿倒真真儿开得更艳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裕太妃?”
纯妃从袖间取出一个瓷瓶,郑重其事地交在了裕太妃手上,“您护了和亲王一辈子,可您也缚了他一辈子,您这是不是也到时候,该放手啦?”轻拍了拍太妃的手,柔声道。
纯妃衣袂一转,缓缓踱出殿外,玉壶作势扶上她的胳膊。
行至方麽麽面前,轻轻问道,“方麽麽,依您说,和亲王若是问起裕太妃最后所见之人,该是谁派来的呢?”
方麽麽冷汗涔涔而下,还未开口,便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老奴……老奴不知。”
“真不知?”纯妃沉声反问。
那方麽麽伏着身,磕起头来,磕了约摸有十来下,才猛地抬起头来,战战兢兢道,“是……是太后派来的。”
纯妃满意一笑,转头对着玉壶,轻飘飘一个字,“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 少爷回家了~~~~
☆、第三十七章
次日,裕太妃薨。
那和亲王弘昼,平素里以爱好大办丧礼闻名,时常在府上大办丧宴不说,更将棺材置于正堂之上,四周安排锣鼓仪仗队大奏丧乐。而他自己,则坐于大堂之上,边吃祭品,一边大声调笑,因而被百姓们称为“荒唐王爷”。可如今一看,这裕太妃的丧礼却颇显清冷。
此刻来吊唁的也只寥寥数人,平日里行为乖张的和亲王弘昼,像是不忍扰了母妃的清静,披孝坐在一旁,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弘昼皮相光细,如今却明显蔫了不少,连那双眼也深深陷了下去。
他扶着额,眉心轻轻跳动着,得知母妃的死讯,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尤其是裕太妃死前口唇青紫,眼下渗血,那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模样,握成拳的手又紧了紧,乾隆、太后,你们未免欺人太甚。
他和亲王如今荒唐,却也并非从未清醒,早在先帝在时,他被加封和硕和亲王,那会儿才仅仅二十一岁。可后来糊涂惯了,荒唐惯了,倒也渐渐分不清疯与醒了。
弘昼哑然失笑,想起母妃对他的劝诫,当时他心头不是未曾挣扎过,到最后也认了。倘若糊涂几十载,能换来他母子二人一生平安,倒也合算,可如今……
“和亲王……”女子柔糯的声音随轻移的裙摆同来,弘昼抬眼,见纯妃立身,正定定望他。
“前几日听说裕太妃身体抱恙,我这还未来及探望,谁知再见竟是天人永隔……”纯妃以颇伤感的语气道。
见弘昼颔首,只看她,却不开口应她,纯妃怏怏,接道,“您节哀,我这先行一步。”
回转过身,只听身后的男子开腔,“纯妃娘娘留步。”
纯妃顿下脚步,面上露出一丝道不明的笑意,回首看向弘昼。
和亲王的眼神微微亮起来,“纯妃娘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纯妃抿唇,莞尔一笑,“自然。”

朝堂之上,边疆的捷报一封封传来,当今万岁爷的妻弟富察傅恒,归期已有期。
可又传傅恒在前线,伤了右肩,推迟约半月方可回京。火舌卷进亲手抄写的红笺小字,尔晴披着外衣于灯下枯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偏偏又病倒了。
尔晴身子不适,打水伺候皇后娘娘梳洗,自然就落到了明玉身上。
这明玉一大早,刚把铜盆里的水洒在庭前,回过身来,只听后面有人唤她,“明玉。”
有些怔愣地转头,竟见到……富察侍卫正站在进门处,一时间吓得翻了手里的空盆,发出极大的一声回响,明玉嘴里先是喃喃而语,接着便大叫出声来,“娘娘!娘娘!”边叫边往富察容音的寝殿里跑。
留在原处的富察傅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纳闷儿,难道自己变得如此面目狰狞,竟将这丫头吓成这样了?
富察傅恒肩上受伤不假,可他却丝毫不听劝诫,只快马加鞭往京城赶,为的就是早日回宫,跟姐姐报一声平安,还有便是能早些见到未曾谋面的小外甥永琮,以及那个教他朝思暮想深入骨髓的女人。
“你这丫头,怎得这般莽撞,永琮这才刚刚睡下,若是被吵醒了,可又得哄上半天呢……”富察容音听见门外的动静,细声斥了明玉几句,右手轻轻掩起婴孩的被角。
摇床里的小阿哥永琮睡梦中听得纷扰,不由得嘟起小嘴,伸出小手来动了动,不会儿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娘娘……不是的,是刚才,刚才……”明玉这会儿顾不上喘气,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富察容音叹气,“要不然你先喝口茶,再慢慢说来。”
明玉急得直摆手,随即指着门外道,“富察侍卫他……回来了,就在外面!”
“什么!”富察容音大惊,站起身来,往门外瞧。
那富察傅恒此刻恰好进屋,着了一身深青便服,面上黑了瘦了不少,却更为凸显出那一双星眉剑目,炯炯发亮,沉声道,“姐姐,是我回来了。”
富察傅恒走近摇床,探头去看那睡得正香的小阿哥,忍不住伸出大手抚了抚永琮胖乎乎的小脸。
“姐姐这些日子身体可好?”转头向富察容音道。
“都好……都好。”富察容音还未从惊喜中缓过神来,一时语塞,“你怎么提早回京了,皇上那竟也没有知会我一声,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傅恒只摇头笑笑,“无碍,我此番入宫先是去见了万岁爷,得了准许才来的长春宫,特地来看小外甥一眼,”又轻轻戳了戳永琮的小脸,软下声音去逗他,“你说对不对呀。”
直起身来,环顾四处,唯独不见尔晴的影子,难掩疑惑的神情出卖了他此刻内心所想。
“尔晴病了,在房里歇息呢,怎么?还未成亲,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姐姐了?”富察容音同他玩笑。
傅恒语塞,半天憋出一句,“我……我去寻她,瞧一眼再走。”这上得战场,杀得敌军的富察傅恒还是改不了先前的老毛病,耳根倏地红起来。
富察容音和明玉相视,两人忍不住嗤笑出声,果真还是那个如假包换的富察少爷。
富察傅恒不想理会这俩人,转身便欲去寻尔晴,隐隐还能听得背后的取笑声,耳根这下更是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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