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荣宠_薄荷貓》第10章


不过郭姨娘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脸上仍旧是带着温柔的笑意:“您多虑了,您公务繁忙常常不在家中,自然多有疏忽,但您知道这件事之后,不是罚了夫人和二姑娘吗?想来顾家舅爷也是能够理解的。”
贺闵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他在外处处谨慎,从来不轻易得罪人,他知道顾家人护短,生怕日后同朝为官的时候,顾云璧会当面嘲讽他,那他的面子就没法挂了。
贺闵拍了拍郭姨娘的手:“这家中夫人糊涂,多亏你了。”
郭姨娘将喉间要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若无其事道:“妾身当不得老爷赞誉,只是兢兢业业做好老爷吩咐的事便是了。”
贺闵眼底浮起满意,一把搂过郭姨娘:“还是玉玲知人善意……”
郭姨娘本想趁乱再踩张氏一脚的,只是猛然想起了大姑娘对她说的话,说是老爷向来多疑,又喜爱用平衡之术,她若真的下死力去踩,反倒会让他心里的天平往张氏那边倒去,倒不如不说不做。
如今看来,知父莫若女。
郭姨娘想到自己差点就犯了错,打破目前的良好局势,背上都起了一层白毛汗,哪里会想这时候和贺闵亲热,便推脱道:“说起来,妾身这倒还是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
“什么事,说吧。”
郭姨娘定了定神:“如今大姑娘尚且还住在西屋,若是到时候老爷要请舅老爷来家中,看到大姑娘住的房子,只怕……”
贺闵眉头一皱:“正是。”他想了想,“我记得潇湘阁还空着呢,就让大姑娘搬那里去吧。”
郭姨娘心中暗笑,那潇湘阁是夫人为自己早夭的二女儿所置办的,若要让她知道大姑娘搬进去住了,只怕气都要气死。
郭姨娘自己没有女儿,自然也就懒得打那阁子的主意,笑容越发甜美:“老爷所虑甚是,大姑娘也会感激父亲一片爱女之心的。”
贺闵也笑起来,又揽过郭姨娘的腰。
郭姨娘欲拒还迎,两人这般走进了卧房。

在主院,张氏听到婢子报来的消息,还想要砸杯子,却一把被张奶娘给拦住了:“夫人您消消气,哪里值得和那种小人计较,没得气坏了身子!”
张氏咬牙切齿:“不就是因为舅舅考上了进士吗?有什么好得意的,竟然还想搬进潇湘阁,她做梦!”
张奶娘只得劝道:“老爷怎么会突然想起让大姑娘搬到潇湘阁,指不定是什么人在嚼了舌根。”
“定是郭玉玲那个贱人!”
张奶娘叹口气:“夫人,如今老爷发话了,大姑娘住进潇湘阁已成定局,您要摆出嫡母的模样,不可让老爷生气。而那些始作俑者,到时候您出去了再收拾。”
“凭什么!我的芸娘小小年纪就故去了,不曾留下一星半点的东西,我身为母亲替她留一间屋子难道不行吗?”张氏说着就掉起眼泪来。
张奶娘想起那软乎乎的小姑娘,心里也是一酸,可是她也知道眼前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仍旧劝道:“夫人,奴婢知道您在乎四姑娘,可是二姑娘还在庄子上等着您,还有鸣哥儿,他可是您的命根子,您真的要为了这个跟老爷对着干,让其余两个孩子吃苦吗?”
张奶娘劝了许久,最后张氏只能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消息传到南风轩,郭姨娘正在写字,一个“忍”字被她写的锋利十足,听到消息她也不太意外,她知道夫人的性情,也知道张奶娘会劝着她,最终夫人还是会妥协的。
只是让她觉得惊喜的事情是,在夫人手下铁桶一般的后院总算是出现口子了,这个婆子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郭姨娘温言对婆子说了几句话,才道:“你做得好,去领赏吧。”
婆子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郭姨娘漫不经心地放下笔,欣赏了一会自己的字,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个“忍”字上头的“刃”。
第十章 
到了殿试那日,鲁安道一早就赶到乾清宫,问自己的徒弟福宝:“陛下呢?”
“陛下在练武呢!”福宝回答,又补充了一句,“快一个时辰了。”
鲁安道心中有数,这才走进乾清宫的后院。这一大片空地被改成了练武场,自从登基之后,承平帝寒暑不辍,每日早晨都要在这里练一个时辰的功夫。足足六年时间,连生病都不曾拉下,连他的武学师傅都感慨他也太刻苦了一些。
然而真相只有赵瑕自己才知道,他永远都忘不掉刺客扑过来的时候,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眠挡在了他的面前,鲜血溅了自己一身。午夜梦回,他总是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他无比悔恨,如果自己当初在武学上多用点心,如果自己的功夫再高一点,是不是就能挡住那个刺客,就不会让阿眠为自己而死了?
可是没有如果,但从那以后,赵瑕就如自虐一般每日学武,不敢有丝毫懈怠。
鲁安道到的时候,赵瑕已经练完了,一把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一边擦一边往殿内走:“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鲁安道恭恭敬敬道:“准备好了,士子们早早就等在了宫门处,到了辰时再入场。”
赵瑕点点头,然后走进了净房。
待到他出来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摆上了早食,而副总管木清也站在一侧。
赵瑕一边吃,一边听木清汇报士子们的各种情况,他并非一味以学问来选士,对于这些即将成为大晋的栋梁,他更关心他们的品行。
赵瑕看似一心两用,实则木清说的他都听进去了,好在这一届的士子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欺世盗名之辈,甚至还有不少人在乡间有美名。赵瑕不仅在听,还问,总算是心中有数,这才让木清下去。
吃过早饭,鲁安道伺候赵瑕穿上朝服,又戴上冕旒,这才随着御驾一同去了前殿。

因是科举取士,自然就没了早朝,奉天殿里早早摆好了桌椅和笔墨纸砚。士子们经过一道又一道门,一道又一道检查,总算站在了这个学子们所期盼的最高的殿堂。
顾云璧一向自诩算是个冷静自持的人,竟也紧张地手脚有些冰凉。
士子们都老老实实地站着,不敢发出丁点响动,四周都是全副武装的侍卫,待到辰时的钟声敲响,才有一列小太监走出来,带领他们鱼贯走入奉天殿。
殿内人数不少,除了高坐御座的承平帝,两侧还站着百官,只是所有人都不曾说话,只能听见衣角晃动的声音。士子们早就已经学过礼仪,跪伏在地上,在礼仪官的带领下拜见帝王。按理,他们是不能直视帝王的,但顾云璧的位置靠前,所以他还是看到了承平帝冕旒下的半张脸,并没有蓄须,露出如同少年一般光洁的下巴。
待到行礼完毕,士子们这才入座,等到负责计时的太监点燃香,宣布“开始”,他们才打开试题。
顾云璧首先就看到最后一道策论题。在殿试之前,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一次殿试的题目,其中海运是被提及最多的,即便他们自己也知道,帝王之意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被猜出,但大部分人还是抱着侥幸看了很多有关海运方面的资料。顾云璧也是其中之一,如今看到虽然没有出海运的题目,但他心里也并不慌。
策论并不算高深,对于顾云璧来说并不算特别难,所以他很快就写好了,之后的经义题更是不在话下。然而在写到诗词的时候,他却忽然顿了顿,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茕娘所说的话。
虽说他们不能面见圣颜,但从承平帝的一些治国手段来看,他为人应当是大气稳重的,怎么会喜欢一些清丽的小词呢?他当时没有多想,后来细想时才觉得奇怪,贺闵也只是一个五品官罢了,他怎么能够时常伴随帝王左右,并且知道承平帝的喜好呢?更别提如果贺闵都知道了,那京中难道不应该都知道了吗?可事实是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不然就算是流言也该有所风闻吧。
顾云璧虽然想了很多,实则时间并不长,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去相信这种毫无缘由的东西,可是想到茕娘当时那笃定又自然的样子,他却又想要信她去赌一把。这毕竟是事关他前途的一场考试,顾云璧始终无法下定决心,直到那柱香都快燃尽了,他身边已有不少考生交卷,他才下定决心一般将心中的答案写了上去。

考试结束后,所有的士子都在偏殿等候,而礼部会将所有的试卷糊名,然后交由几位主考官看,最终选出前十名承至御前,由承平帝点出三甲和传胪。
这种时刻等待的士子自然是无法平静下来的,可考官们也不外如是,时常有因为士子精彩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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