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愤怒,她竟然脑海中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失望,他不相信她,甚至他不尊重她。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对于顾言来说,太过于苛责,他现在正在盛怒中,怎么能要求他冷静,更何况,连她自己曾经也相信了,她有什么理由取得顾言的信任?
可是,她有千万个理由说服自己不从这方面想,然,徒劳无功,猜忌就好像一个个沾满毒液的蔓藤将她整个人都缠绕住,让她失去了包容与理解。
他疯了,她也疯了。
“顾言,为什么要这样?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这样。”
以前,这个词语杀伤力太大。谁都回不到以前,而现在却被否定。
“以前,唐唯心,你和我说以前,以前你爱我,而现在的我,让你害怕了,所以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顾言敛眸,嘴角挂着一丝散漫的笑容,单手扶额,他也没有想到,现在他居然还能站在这里,和她说着那些让痛不欲生的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唯心看着他笑容,觉得这样的他太过于极端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不爱他。
‘以前’这个词语被他来回的强调,她这才惊觉,他眼中除了愤怒,还有化不开的悲伤。
“以前的我不杀人,宠你,给你一切,在你眼中是个英雄,而现在的我杀人不眨眼,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你回到我身边,所以我在唯心眼中,已经是恶魔了,是不是?”
顾言放慢着脚步,缓缓的走到唯心的面前,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抬起,伸到唯心脸庞前面,在距离她脸一毫米的时候停下,然后画着她的轮廓,嘴角勾着一抹自嘲。
唯心原本心里对于顾言这样突兀的动作感到不舒服,就要向后退一步的时候,她看见了顾言的表情。
冷漠、绝望、痛彻、凉薄。好似幻觉,瞬间就消失,镜花水月般的光影,叫人直觉刚才看错了眼。
她再想去看,已经无迹可寻。
她心里知道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却找不到词语反驳,的确,杀人,在她的世界中太过于罪恶,她不能接受。
眼前的顾言,忽然洗去了所有的暴戾,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冷漠,所有的绝望,眼底漆黑一片,而眼中倒影全是她,温柔得不像话,一如从前。
他忽然笑了下,笑容柔软,她只听得他缓缓开口一“……好可惜,对不对?”
“……”
“真的,好可惜。……唯心喜欢的顾言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顾言,他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配不上唯心了,是不是?”
唯心看到顾言这样反常的样子,忽然一下子清醒,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多么的伤人,心里狠狠一紧。
她做错事了一一!
“不是、不是的……顾言、你听我说一一”
他捂住她的唇。
太晚了。
他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精通对手心理。更遑论,她刚才,已经说出了那些关键字。心思缜密如他,已经全然明白。
顾言抚摸着她的脸,笑容柔情似水,专注的眼神简直动人。
“我明白,我明白的,”他忽然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温柔得眩天惑地,一字一句替她说下去:“……唯心爱的只可能是原来的顾言。堂堂顾家少爷,中国最年轻的海军少将,干净不染一丝黑色,这样的男人,才是适合唯心的。”
唯心听得全身都炸了起来,终于明白自己闯了大祸。
有一件事,她很清楚。
顾言疯起来,真的是没有底线的。
她急急想去拉他的手,“不是这样的!顾言、顾言你听我解释--”
他退开一步,缓缓起了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顾言忽然淡淡地问:“你的道德观是什么?”
“……”她不解他的意思,茫然看着他。
顾言淡淡的笑了下,“杀人偿命,对不对?”
唯心骇然,下意识地想去拉他的手,可惜,他已经不是她可以拉住的人了。
而下一秒,顾言屈膝弯腰,单膝跪地,拽起唯心的的右手,动作强硬,毫无反抗的余地。
唯心吓得失声叫起来:“你干什么一一?!”
他死死握着她的手,不容她拒绝。而她的手里,是枪。
枪口对准了他自己。
“你看见了,我杀了人。你知道的,我顾言杀人,以我的身份,不会有人来追究,更何况是发生在意大利。但是,你是例外,我给你一个机会。”
顾言看着她,看进她眼底,要她记住他的全部。
他把她手里的枪顿准了自己,对准了他的胸口,心脏的部位,致命的位置。
“我现在是一个杀手,你现在不杀我,将来在你身边的,只会是这样一个血腥的我。”
他死死抓着她的手,整个人平静得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步步进逼,强迫她开枪。
唯心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瞬间被彻底吓住,看着他平静的脸,她哭着摇头,求他不要这样,她不是那个意思,她知道她说错话了,她可以解释可以道歉的。
唐易摸了摸她的脸,微微笑了下。
“唯心……”他唤她名,温柔得不像话:“对你,我从来不玩的……”
话音未落,他眼里闪过狠意,按下了她的手指,扣动了她手中的枪。
伴随一声沉闷的枪声,唯心失声尖叫的声音一同从室内传出来,凄厉、惊恐,近乎绝望。
如此惊天动地,守在外面的绝和四少大惊失色,立刻条件反射地冲了进去。
冲进门口停住脚步,望见里面卧室的景象,饶是从小和顾言一起长大的绝和四少也忍不住被吓得魂飞魄散。
顾言的左肩,妖艳红色盛开一片,缓缓浸透他的衬衫。
腥红液体滴落下来,一滴一滴,接二连三,粘稠、浓重,无情血腥味顿时席卷整个空间。
而他却浑然不觉有多痛。
释放了全部的华丽,淡如雾的笑意挂在唇边,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整个人透出堕落的气息,带着自我毁灭的倾城艳丽。
唯心哭得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她哭着摇头,求他不要这样子,求他放开她的手。
刚才他强迫她开了枪,她用尽力气让枪口焦点偏了方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子弹穿膛而出,硬生生穿进他的左肩,他却浑然不觉,脸上表情一点波动一点起伏都没有。
她哭着道歉,哭着告诉他,她刚才不是故意的,她是被他吓到了才会口不择言,以后她不会再说那种话,来伤他。
他置若罔闻,没有温度地笑起来。仿佛下一秒就算世界崩溃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呵,唯心,你都不知道,你无意言明的话语,才叫人最伤。
顾言仍然单膝半跪在唯心面前,他握紧了她的手,强迫着她的姿势不放。
他定定地看着她,微微笑了下,纵容的表情。
“打偏了……”他淡淡地问:“……你是舍不得,还是不敢?”
不等她回答,他便给了她选择。
“……如果是不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绝和四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言一一!”
在自动手枪直接命中四肢的情况下,死亡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而眼前的顾言,在如此失血的情况下还不肯放过自己,分明是在玩命。
“谁准你们进来的?!出去一一!”
一瞬间,整个空间静了一秒。
对顾言,他们早已习惯了遵从,他们几个人出任务时,多少次因为他在他们身边,他们才能圆满的完成任务,久而久之,他的每个字,每句话,每个动作,长久以来都是他们习惯遵从的命令。仿佛已经是一种直觉,一种本能,不反抗他,全心在他身边,跟随他的脚步。
反抗顾言,是要有十二万分的勇气的。
绝咬了咬牙,快步向前。
顾言大怒,“绝--!!我说出去!”
“对不起,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玩命!”
无视他的命令走向他,在他身后快速出手,一掌下去,控制了力道,恰到好处地让顾言进入了昏迷。
绝抱起顾言,看见顾言左肩被鲜血浸透的衬衫,绝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向一旁的唯心大吼:
“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是来救你的,而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
唯心不知道说什么,她也不想这样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顾言已经出事了。。。。。。
四少走过去拍了拍绝的肩膀,示意绝不要再说下去了,看着唯心惨白的脸,知道她也不好受,可是这一件事情,她的确有责任,确实做的太过。一谁都没有想到像她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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