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第330章


皇后和遥皇的沟通悄然进行,神秘人正在角落里闭目养神,易宸暄则继续着他的话,冰冷阴鸷。
“和老七斗了这么多年,如果他简简单单就死去反倒会给我造成困扰,别看我给他带来那么多痛苦,心里却是很惦念他的,总也舍不得让他死。”张狂笑声在内殿回荡,皇后扭头朝易宸暄看去,那张本该俊朗秀美的面容已经扭曲,状若疯魔。大概是没有觉察到皇后的目光,易宸暄面上狰狞笑意丝毫没有收敛:“白绮歌……白绮歌……这女人当真是个宝贝,没有她的话我怎么能教老七吃这么多苦头?敬妃死了,老七只剩下那女人当宝贝似的捧着,可我偏要砸碎他的宝贝——我想看看,老七为了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疯了,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皇位,而是能满足你那颗卑劣之心的玩物。”皇后淡淡启口,一双宁静的眼仿佛看穿易宸暄表相,深入他的每一寸骨骼。
易宸暄并未动怒,耸耸肩,满不在乎:“随你怎么说,百年之后谁还会记得你这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后?百姓们只会记得两个耻辱太子以及一个在混乱中力挽狂澜匡定天下的英明太子,也是未来的君王,是我,易宸暄。”
易宸暄蓦地变得平静,前后巨大反差令人毛骨悚然,一双毫无温度感情的眼移向遥皇。
“父皇知道我一直都在做的美梦是什么么?”话都说不了的遥皇自然不能回答,易宸暄笑笑,声音愈发阴冷,“记不清有多少次,我总是梦见,老七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父皇,真可惜你不能同行,不然眼看着最心爱的儿子被我羞辱,你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吧?”
皇后心一沉,厉声斥道:“易宸暄,你想干什么?!他们是你的父亲和亲生兄弟!”
“不,他们不是,在这世上能称为我亲人的,只有我自己。”
抛下冷酷无情话后,易宸暄不再与皇后纠缠,径直走到神秘人身边拍了拍手,神秘人睁开眼睛凑近,二人耳语几句,再之后易宸暄回过头,脸上带着令人窒息的阴邪笑容。
几天来亲身经历各种诡异难以想象的画面,皇后知道这是神秘人要开始控制遥皇了,不由双拳紧握,一丝冰凉自心底涌遍全身。
所谓的摄魂术对施术者与受控者都会造成极大负累,遥皇的身子本就不好,连番折腾已经让他奄奄一息,这样下去,只怕他熬不到有人来解救的那天。作为幕后主使的易宸暄当然不会考虑这些,挥挥手,神秘人走到遥皇身边,铜铃一震,清脆带着蛊惑节奏的铃声叮伶响起,而后在遥皇耳边低语几句,那双挣扎着不想被控制的眼便渐渐失去光泽,模糊黯淡。
早没了力气的手臂在可怕力量催动下微微抬起,潦草地写下圣旨,皇后看不到上面写的是什么,焦急眼神不停呼唤着遥皇,可是始终得不到回应。易宸暄收起写好的圣旨放在袖中,又稍稍低头对神秘人叮嘱了几句,随后唤陶公公取来油纸伞,似是打算离开。
“这里的事情暂时交给陶公公你了,烟罗公主的护卫马上就会过来,希望我不在期间陶公公不要做什么糊涂事让人失望。”柔软语气内含威胁,陶公公满头大汗连连应声,易宸暄露出满意笑容,临出门前还不忘朝皇后鞠了一躬,敬意全无,不过装模作样罢了。
比起这个,倒是他留下的话更让皇后暗惊不已,心头一片冰凉。
“我要去昭国走一趟,看看七弟也顺便带去父皇的旨意——要么手刃白绮歌提头来见,要么以合谋篡位夺权之罪论处,皇后觉得这游戏如何?”
第300章 雪上加霜
每次战鼓响起都意味着一场硝烟临近,河山泣血,百姓流离,自古以来从未停歇。
风雨中屹立百年不倒的城墙上,白灏城巍然而立,黑如夜的眼眸望向城下——那里是中州最为强悍之国的四万雄兵,寒衣铁甲,刀戟雪亮,六方队列整齐有序,傲然神情凝刻在每一个将士脸上。
沦为臣国又人丁稀少的小小昭国,有什么实力足以对抗遥军呢?这场战役,白家率领的守方终究不被看好。
“敌军主将叫卫环,是遥国近年培养出的年轻将领,行事果断,风格以强攻为主,实战阅历在遥国青年将领中算是比较丰富的。看他们前列排兵情况,三路都由骑兵打头阵,似乎是想直接进攻。”追随白灏城数年之久的副将就站在旁边,把遥军情况一一道来。
白灏城不动声色,抬手指了指城下遥军阵中一点:“是回龙阵。左路,偏右处,击破盾兵最薄弱的一点即可。我军不需上前迎战,传令弩兵架强弩绑火尾,盾兵一进入攻击范围就放弩箭,陈虎、刘武两位都统各率一千轻骑从两路包抄,只清理余兵,切勿追击。”
副将对白灏城的指挥从不怀疑,果不其然,传令下去不到三刻,遥军惊呼惨叫声隐隐传来。
“终归年轻,到头来还是纸上谈兵的书生将军,如果对方只有这点实力,想要守住都城并不困难。”阴霾苍穹下,平和面容露出淡淡微笑,一身亮银甲仿佛是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眼标志。白灏城侧过身,目光遥望向城中最高建筑:“对了,绮歌有人看着——”
“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到对面自投罗网。”
白灏城的话尚未问出就被打断,本该在王宫里的白绮歌一身素色劲装出现眼前,长发束在脑后,英姿飒爽。
“他走了?”
白灏城没有提及名字,白绮歌却知道在说谁,低头笑笑,没有半点惊讶神情:“果然逃不过二哥的耳目。宸璟一早就走了,让人发现对谁都没好处。现在他没有兵权,对面下什么命令都只能干看着,回去大概也是喝酒睡觉。”见周围人并未质疑二人间对话,白绮歌稍稍靠近白灏城,压低声音:“遥军粮草被护在大军中心,偷袭不易,倒是有一队护送土炮的人马还没赶到,若能绕过遥军视线大可从后方阻截,他们攻城就少一样利器了。”
“这好办,让许参军制定计划派出人手就好。偷袭粮草这条路不得不放弃,对方人多势众、守卫森严,即便偷袭成功也会折损我军不少将士,不值得去冒险。”轻松安排好之后行动,白灏城拉着白绮歌走到城垛边沿,遥指城下东倒西歪的遥军大旗,“绮歌,你看,这就是太子殿下被撤掉主将的结果。现在指挥遥军的卫环缺乏经验又年轻气盛,一心想着速战速决,排兵布阵都以攻势为主,可惜气势有余而经验不足,遥军战术上的缺陷暴露无遗。照这样下去,要打上月余的消耗战不成问题,而且吃亏的绝对不是我们。”
白灏城的语言动作极其自然,然而白绮歌心里终归介意他之前言行,不着痕迹缩回被拉住的手。
寻常兄妹年幼时拉拉手很正常,可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如此亲密就显得奇怪了——尽管白绮歌不是拘泥小节的人,但她不想让白灏城有一星半点的误会,尤其是在易宸璟黯然离去之后。
想起天未明时易宸璟离去的身影,白绮歌有些怅然。
没有争执,没有依依惜别,易宸璟离开时很安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他那人,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而没有获得支持总会如此,说他像个小孩子喜欢闹脾气一点不为过。白绮歌了解他脾性,因此没有过多为此纠结,反正他已经答应不会冒险做无畏的牺牲,对这场本不该蔓延的战争而言,也许这是唯一一件能够令白绮歌安心的事。
正如白灏城所言,遥军似强实乱的攻击根本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一连三天下来除了增加许多伤亡将士外竟连半寸土地都未能靠近,四万士兵在感慨白灏城用兵如神的同时也不由有些气馁,更有心灰意冷者私下嚷嚷着要逃走,不做莽夫将军下一个牺牲品。
军中低沉气氛易宸璟看在眼里,一声声抱怨也听在耳中,虽然乐于见到白家率军固守城池,但那些伤兵的*和追思战友的啜泣,终归让他于心不忍。
“这样下去只会增加伤亡,谁教你用将士们血肉来换取胜利的?”
“打仗岂有不死人之理,哪朝江山不是拼尽数万性命才拿下的?太子殿下已经不是主将,请不要干涉末将的决定,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面对易宸璟的斥责,卫环搬出遥皇这座无人能够撼动的靠山做挡箭牌,易宸璟无从反驳,只能眼睁睁看他胡乱指挥,一次次陷将士们于险境之中。皇命大如天,纵是他身为太子也不得不低头,谁让这是军中,一切都听凭主将做主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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