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第420章


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有些情况,她还是有一定了解。
“你这醉鬼……”惊慌过后是拼命挣扎,可易怀宇哪容许她有逃离的机会?一手牵制住胡乱抓扯的双腕,一手扭过偏向一旁的脸颊,在易怀宇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下,司马荼兰眼睁睁看那张熟悉面孔越靠越近。
唇上一片柔软湿润,些许粗暴,些许迷乱。
司马荼兰忽地停止挣扎,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他吻的,或者说他想要吻的,究竟是自己还是苏诗韵?
在他眼中,她还是她吗?
大概是觉察到对方放弃抵抗,易怀宇的动作也柔和许多,唯有粗重急促的喘息依然如故。时辰已是深夜,除了醉酒归来的二人外,其他人不是离此处较远就是在外面喝酒吵嚷,谁也不会听到帐内出现不该有的声音,更不会想到,热血豪情泼洒的军营中正在上演春色无限。
司马荼兰几乎是颤抖着卸下浑身力量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清醒,也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正确,脑海里疯狂奔涌的冲动已经湮没理智,徒剩刺耳喧嚣——给他吧,让他留给自己一些纪念,明日梦醒,她仍是被遗弃在这段感情中的局外人。
只这一瞬能拥有他,足矣。
天未亮时,偶遂良顶着稀薄暮色走到帐外,平淡表情颇有几分清寞,看到不远处匆匆而行的身影忽然沉黯。
“司马小姐去了哪里?”
行色匆匆的司马荼兰被吓了一跳,看清走来的人是偶遂良才长出口气,语气似有几分遮掩:“昨晚酒喝多了头痛,早上起来四处走走,希望能好一些。”
“早上起来才出去的吗?”偶遂良笑笑,眼神古怪,“昨晚我去找过司马小姐,但是帐内无人,而且司马小姐这一身衣衫未免散乱了些。”
司马荼兰下意识收紧衣领,扭头避开偶遂良深邃目光,刻意装作不耐烦:“心情不好,在外面走上一夜不可以么?风这么大,谁能衣冠整齐保持不变?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没资格管我。”
司马荼兰的脾气众所周知,往常她闹情绪时偶遂良也都一笑置之,这次却不同,直至司马荼兰被他盯得发慌偶遂良才移开视线,没有说任何话,孤落身影独自朝易怀宇营帐走去。
司马荼兰不知道偶遂良是否有看到她衣领下点点红痕,她却明白,这件事瞒得过谁也瞒不过他,即便易怀宇酒醒后忘记、即便她只字不提,那个眼睛比鹰隼更加精准的男人一样会猜到。
前几天还说要让他去府上提亲,如今却被他撞见这幅模样……
冲动在寒风里渐渐退却,司马荼兰恍然发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不仅会伤害到偶遂良,更对不起那个翘首企盼易怀宇归家的温柔女人。巨大恐慌铺天盖地而来,可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司马荼兰站在原地呆立,许久,一滴泪悄然滑落。
江山故曲Part。20
宿醉醒来已是晌午,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易怀宇一直皱着眉头,起身想要找杯水喝,冷不防被坐在角落的身影吓得一抖。
“遂良?”易怀宇倒吸口气,“鬼似的坐在这里干什么?你是觉得我阳寿太长来帮忙吓掉几年吗?”
偶遂良看了眼易怀宇凌乱衣衫,垂下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殿下还笑得出来么?一夜贪欢的结果是什么,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什么乱七八糟——”大概也觉察到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易怀宇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状况简直可以用混乱来形容,更加触目惊心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毡毯上一抹干涸血迹。
易怀宇已经不知该如何反应,愣愣看着毡毯上一片狼藉,重重一拳捶在自己额上:“该死!我还以为只是个梦!”
把现实和梦境混淆了么?这倒不失为好借口。偶遂良裂开嘴笑想要露出笑容,却从身边水盆倒影看到,自己的表情比哭更加惨烈。昨晚他几经思索才下定决心去找司马荼兰说提亲的事,结果司马荼兰的帐中空无一人,他便傻傻地等着,以为她还在篝火边喝酒,这一等就是一夜。
星隐了,月沉了,他苦苦等来的是司马荼兰失魂落魄,等来的是一幅令人绝望的场景。
偶遂良想狠狠嘲笑自己一番,像个小丑似的在妄想什么呢?明知道这场纷乱感情里没有他的位置,何必假装不在意却又自取其辱?或许该怪他太胆小吧,许多话总是拖着、再拖着,不停告诉自己时机还不成熟,于是便拖到现在,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喜欢司马荼兰的事,应该早早明诉心意才对。
漫长沉默后是易怀宇颤抖呼吸,一双眼仓皇茫然:“荼儿呢?她……她怎么样了?”
“回她帐中了,她似乎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忍着几欲碎裂的心痛,偶遂良用淡然作为屏障,只是他不敢抬头,害怕看见易怀宇衣衫不整的样子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结结实实给他一拳。衣袖下拳头紧握,偶遂良起身走到门口:“这件事殿下请自己处理,我帮不上任何忙,也不想帮这个忙。”
听出偶遂良语气中厌烦之意,易怀宇惊讶仰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我所说,这件事是殿下自己贪图欢乐犯的错误,我没有帮忙的义务。”
易怀宇呆住,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面色平静的心腹好友。
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从拿着木剑互相比划再到沙场上彼此扶持,与偶遂良相识的二十余年里,总是默默为他分担重压和罪责的至交,什么时候开始不愿再帮他了呢?曾经有多少闲言碎语说偶遂良是他的忠实爪牙、看家恶犬,他们从不在乎,因为他们再清楚不过,把他们牵系在一起的是相同的抱负理想,是偶遂良年少时那一跪,是他认真约定誓死效忠的情义。
不过短短数年光阴,连他最信任的人也变了吗?
易怀宇孩子般的受伤表情让偶遂良心又软了下来,无声叹口气,停住脚步微微侧身:“我并不想埋怨什么,只是气殿下糊涂,殿下可有考虑这么做的后果?伤了苏姑娘的心不说还……你让司马小姐以后怎么见人?”
女人最大的资本就是贞洁,尽管易怀宇历来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可现实如此,一旦被人知道司马荼兰未婚先**,那些躲在暗处的敌手以及一堆提亲不成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苏诗韵与司马荼兰相似却不相同,她有易怀宇必将娶为正室的许诺自然不必太过担心,倒是身份高贵的司马荼兰举步维艰。
种种推想让易怀宇头痛欲裂,晃了晃身子,险些撞倒矮桌。
“现在怎么办?”问向偶遂良的同时,易怀宇也是在问自己。
“殿下不该问我,我现在不比你清醒多少。”掩藏住无法言喻的疲惫倦怠,偶遂良压低声音轻道,“事到如今只能守住风声,之后再试探司马小姐的意思——若她愿意,回到帝都后我立刻就去将军府提亲。”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易怀宇紧紧攒起眉头:“你还想着提亲的事?够了,没必要总把自己当棋子,发生了这些事后我不可能再让你娶她,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用处处为我考虑。”
“这不是为谁考虑的问题,我……”话到嘴边难出口,偶遂良沉吟片刻还是放弃要说的话。掀起帘帐,当空烈日刺目耀眼,映得偶遂良面庞有些苍白:“如果殿下不能接受司马小姐,总要给她找个合适的归宿才行,我想,也许我可以做到。”
易怀宇没有把话接下去,或者该说,他不知道要如何继续。
原本清晰的帝业道路自从融入感情后就变得模糊混乱,对苏诗韵,对司马荼兰,他越来越分不清她们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界限,闹到这种地步更说不清该怎么收场。
能够掌握天下大势的他,唯独感情一事混沌不明。
这一天易怀宇度过得异常艰难,不管是看偶遂良还是其他人都觉异样,几次走到司马荼兰帐前想要进去,最终却还是放弃,反倒是司马荼兰表现出出乎意料的平静,一如往昔说笑打闹,好似那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就在反反复复的纠结忧愁中,返回帝都的日子终于到来。
在与昭国对战中取得胜利是很多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其中最惊讶的人非皇帝莫属。抱着三分畏惧三分厌恶又有四分无奈面对二儿子,遥国皇帝除了半张着嘴尴尬干笑外再无其他反应,而朝堂右侧首位站着的太子干脆把憎恨态度表现得十分明显,只可惜易怀宇连看都不看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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