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第425章


微眯凤目带着一丝冷然,唇边翘起的弧度不是笑容而是一种近乎挑衅的态度。与姚俊贤和司马原想象相反,被揭穿的易怀宇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以凌人气势好整以暇面对。
易怀宇不是不在乎关系恶化,他只是看清了姚俊贤为人。
作为司马荼兰的兄长,司马原的确有为妹妹考虑未来的真心,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好夫君;姚俊贤则不同,这只老狐狸满口虚情假意,嘴上说为司马荼兰好,实则处处替自己着想,对外甥女那份疼爱终究不如对权势的贪恋。眼下正是两方牢固关系的关键时刻,姚俊贤怎会轻易撕破脸皮悔婚?
说到底,不过是从司马荼兰腹中孩子身上找到了更大利用价值。
“老夫原以为二皇子对荼儿无心,所以才把她交给偶遂良,结果殿下对荼儿做出那种事还让她身怀六甲,如此状况怎能再成为偶遂良妻子?反正不是什么专一痴情之人,殿下同时娶苏姑娘和荼儿不就可以了吗?”姚俊贤不喜欢拐弯抹角,见易怀宇那边似是有商量余地,直直将心里所想说出。
易怀宇动了动嘴角,面无表情的同时心里冷笑,指尖敲击茶杯发出叮叮脆响,在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的堂内异常突兀。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给司马将军和姚大人一个答复。”伸出手指晃了晃,而后易怀宇揉着额头闭眼,“来人,送客。”
逐客令已下,司马原和姚俊贤再没有待下去的余地,反正易怀宇已经许下三天期限,继续闹下去反倒无理了。
二人走后易怀宇立即派人去找偶遂良,等比往常更加沉默的心腹好友刚一露面,易怀宇毫不犹豫拎起偶遂良衣领把人按到墙上。
“是你告诉他们我和荼儿的事?”
“都是有心有眼的人,我不说他们也猜得到。”偶遂良面不改色,或者该说有些麻木。
易怀宇死死盯着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偶遂良,过了好半天才放开手,深吸口气,暴躁情绪有所收敛:“姚俊贤是想拿孩子威胁我,他知道我最重名声,一旦手里捏住我的把柄便会重提与荼儿的婚事。这次是我失算了,若是不能找到折中解决的方法,最后结果只能是娶荼儿进门。”
偶遂良只静静看着易怀宇,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以前易怀宇有什么想法都会说出来,偶遂良则作为忠实听众并提出自己的建议,像这样保持沉默实在罕见。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话后易怀宇终于发觉偶遂良不太对劲,微皱眉头回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满:“想什么呢?不过是退婚而已,何必太在意?与司马家的婚事本来就在预料之外,再说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没什么丢人的。”
“殿下以为我是在担心颜面问题?”对易怀宇离题万里的想法,偶遂良唯有报以近乎叹息的低笑,“司马小姐喜欢殿下,喜欢到不惜一切的地步,殿下一次犯错就够了,现在还要把她当做争权夺势的工具吗?如果殿下是因为孩子或者万般无奈才同意娶司马小姐,那么我看大可不必如此勉强,倘若司马小姐得知自己和孩子将会成为殿下负累……可能发生些什么,殿下没理由猜不到。”
司马荼兰性情刚烈不逊男人,待易怀宇又是心甘情愿付出,假如易怀宇表现出一丝半点被迫与她结为夫妻的意思,其结果定然是司马荼兰决绝退出,孤身承担所有后果。
“司马小姐绝对不可能放弃与殿下的孩子,届时也许殿下会轻松很多,她却要承受千百倍痛苦,失去利用价值后姚大人还会善待她吗?周围的人又会以怎样的眼光去看她和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殿下为了自己的利益,宁可用无情去伤害一个喜欢你的女人?”
偶遂良的责问如蜂刺一般句句是毒,易怀宇心烦意乱想要反驳却找不到能为自己开脱的话,尤其是偶遂良幽幽目光更让他如坐针毡,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苏诗韵算作唯一借口。
“我心里只有韵儿,你清楚得很。那次在营中不过是酒醉乱性,偏巧荼儿又在我身边,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你以为我愿意见到?”
苍白辩解无力而可笑,偶遂良靠在墙壁上,唇角挑起的一丝弧度淡漠至极:“殿下所做一切不过是仗着司马小姐喜欢你,殿下呢,敢说对司马小姐没有半点感情吗?我只问殿下一句,那晚纵欲之时,殿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身下的人是谁?”
江山故曲Part。27
偶遂良的问题让易怀宇瞬间沉默,颀长背影僵直,常执刀剑劈开烽火狼烟的手紧握成拳,过了许久忽又无力松开。
舔了舔干燥唇瓣,易怀宇甚至不敢相信沙哑可憎的声音发自自己口中。
“那时……我知道。”
断续回忆如婆娑树影闪过,回忆里有酒香、有吵嚷、有灯光昏黄,有额上谁秀手温柔,亦有眼前温香软玉,耳畔喘息急促。他是醉了,但眼睛还在,他看得清楚承欢身下的人不是朝思暮想的苏诗韵,而是那个有时让他无奈有时又让他心动的任性千金。
明知是司马荼兰,他依旧没有结束自己的荒唐举动。
“想起来了吗?”看到易怀宇眼中怅然,偶遂良唇边冰凉笑意愈发疏离,“如果殿下只是贪图一时欢乐,我只能说这种做法禽兽不如;如果殿下是真的对司马小姐动过心,那么就请别再伤害她——她远没有殿下想象得那么坚强。”
曾经澎湃少年热血、满是理想抱负的交谈不知何时悄然消失,如今二人之间总在围绕一个女人争论不休,这种状况让易怀宇惋惜遗憾,同时也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不由得倒吸口凉气:“遂良,你对荼儿——”
“只是看不过殿下的行为而已。”偶遂良打断易怀宇,眸中燃起的光亮又黯淡下去,“姚大人把司马小姐当做利用工具来疼爱,并非真正的亲情;司马将军虽然关心却不理解司马小姐,也不能给她贴心守护。现在能让她眷恋的人也就只有殿下,若是连殿下都满不在乎地伤害她,你让司马小姐还怎么活下去?出生在司马家不是她的错,还望殿下能够善待司马小姐。”
嘴上不说,一言一行却都在为对方着想,偶遂良的举动已经彻底暴露的心思,再怎么抵赖也没用。
这两天“惊喜”接二连三到来,但唯有这件事让易怀宇最为惊讶,轻挑眉梢,居然有了几分笑意:“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如果是遂良你喜欢的人,我自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在一起。”
偶遂良抬头,哑然苦笑。
在一起……现在的他和司马荼兰,还可能在一起吗?
她的心一直都牵系在易怀宇身上,尤其是有了孩子的现在,他再也无法走进那个看似坚硬却比谁都容易受伤的女人心里了。
“我不奢望与司马小姐如何,只求殿下能善待她。”回眸望了一眼安静的偏殿方向,偶遂良压低声音,“殿下明明喜欢司马小姐,既然如此,娶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也许这样会惹苏姑娘伤心,但比起司马小姐的痛苦和大局,也只有如此才算两全其美。”
“你是说,让我接受姚俊贤的条件娶荼儿为妻?”易怀宇愣愣地看着偶遂良,声音小到近乎呢喃。
这个打算他不是没有想过,一边是一见钟情的苏诗韵,一边是能够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的司马荼兰,若能将两个人都纳入怀中不久什么都有了么?百般考虑后放弃想法是因为不忍看苏诗韵失望目光,也有一部分对司马原和姚俊贤会借机压制他的担忧。
不过,现在这种担忧已经没太大意义了。
易怀宇突然凝神问道:“遂良,你希望我怎么做?”
“殿下自己决定吧,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话罢,偶遂良径自离去,萧索背影残留视线之中,让易怀宇良久失神。
同样是被巨大变故笼罩的将军府内,得意笑声完全盖过担忧心急,隐隐酒香更透出谈笑者大好心情,就连冬日严寒也感觉不到了。
“这孩子来的是时候,来得好极!幸亏与偶家那毛头小子的婚事拖了三个月,否则这大好机会就错过了!”平素沉稳内敛的姚俊贤今天万分高兴,提起酒杯微眯着眼,满面红光显出几分醉意,“荼儿这傻瓜,早说和二皇子有过那事,我们何必折腾这么一出?不出意外的话,下任遥国皇后的凤座非荼儿莫属,你也是跑不了的国舅爷,到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姚家和司马家!”
“舅父说的是,荼儿能如愿以偿嫁给二皇子总比嫁给偶将军好,虽说都是英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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