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当家已经得知韶公子于昨天进了别院,不过目前尚无动作。”
谷天梅一向沉得住气。
“钟家那边,昨天不是报说钟君快到了么?”
“回小主子,今早传过来的消息,钟君一行人已经到了桃花镇。不过钟君似乎不急着来明滨城,看样子有在九天楼住上一段时间的打算。”
“哦?”韩天抬起了眼皮,饶有趣味的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换了一个比较专注的姿势,问道:“说道九天楼,我听说当年韶家的当家凭借一手好剑,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不知这九天楼在万青眼中如何?”
那女子的眼神一跳,显然很是意外韩天竟会问她这个问题。斟酌词句般沉默了半响,女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小主子,韶家的剑法不同于传统门派,一招一式不拘形式很是另辟蹊径,当年的确是风光一时。只是可惜后继无人。至于说九天楼……小主子可能有所不知,九天楼在江湖之中不算名门明派,走的是暗路。”
“暗路?何解?”
“这……想必小主子也知道,韶家虽然倒了,但九天的产业依旧在。听说,九天的产业大多都是……消息集散之所,所以江湖之中想要知道什么信息,很多都会去桃花镇找九天楼……”
消息集散之所?韩天歪着脖子看着那女子局促的样子,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风月场所!如今的九天一半产权都在谷家手中,难怪谷家各路消息都那么快。
看着自家小主子那张若有所思的面孔,女子犹豫了半响,决定借机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来:“小主子。听说,九天的另一半产权如今在那个海客的名下。主子何不借用那海客的名头,收了这半份信息网?”
闻言,韩天微微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随意说了句容他想想,没有接下女子的话头。
九天的那一半在谷天梅手中,想要利用一半的信息网而不被谷家牵制,谈何容易?别说他本身没有那个能力,就是他有,以他的身份立场也无暇兼顾。何况涉及到江湖事宜只要毕王府出头就会牵扯到万青门派,那万青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眼神闪了闪,韩天心头突然有了注意。
☆、退婚之以退为进
小牧和韩天都不在,领着三个男子在别院逛了整整一上午,纵使再风景如画,也会生出惰意。商量了下,一行人干脆去了恋雪的小院让小厮婢女做了些家常吃食,在报寒树下直接摆起桌来。
秋后的午间,太阳温暖却不燎人,清风相抚,花香正好,加上佳人相伴,美食在桌,实在不失为一种享受。恋雪软趴趴的歪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懒洋洋的看着桌上三人,脸上也是挂着舒心惬意的笑容。可心下却早没了享受的心思。
依附于韩天的确比依附于其他人要更为安全、顾及更少;但与此同时,也会让她更加的不舒服。从对等的朋友立场变成了依附的寄人篱下,她在面对韩天的时候,实在很难不觉得底气不足。虽然她也知道,这是如今的形势下她所能做的最佳选择。
夹了口小菜在嘴里继续和三人谈笑,恋雪暗暗打量着韶华和陈莫,心下微微有些犯难。她要如何安排这两个人呢?特别是韶华……
抬起眼,恰逢一阵风过枝头,一树的报寒迎风而降,花瓣打着旋飘荡在韶华周围,纷纷点点的紫红映着那双含笑的光华流转的眼睛,身后是满地的落英。察觉到她的视线,韶华侧过头,见她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便微微一笑,回头和陈莫继续之前的话题。
恋雪只觉得胸口一紧。
谷天梅曾向她要过人。虽说后来因为她受伤而耽搁了,但眼下她的伤势已经大好,年关又将近,难说那位谷家的当家不会再来开口。今朝不比往昔,如今的她已经不能轻易离开毕王府,更不能陪韶华去桃花镇。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即使韶华名义上还是她的人,但这次若松了口,这个人今后便不再与她相关了。
这个人曾经为她而战,她也曾经用身体去保护过他。这样一个人,要她如何能放得开手?
眼看着恋雪的视线总是偷偷停在韶华身上,江南风墨色的眼眸一暗,不动声色的抬手夹了一筷子恋雪面前的菜,用手腕隔开了女子的视线。见海客的女子如梦初醒般带着点掩饰的冲自己一笑,江南风手上动作未停,脸上也回了一个温情脉脉的笑容,就好像那笑意能达到眼底那样。
探出手去轻轻握住女子在桌子下面的手,果然看到恋雪眼睛一亮,脸上也随着透出丝丝甜蜜来。江南风继续保持着脸上温柔的笑,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眼中的缠绵足够让女子的眼底心中只剩下他。那样含情脉脉的对望,其中的绵绵情意已经鲜明到让周遭所有的人都为之侧目。用余光探过去,果然韶华和陈莫停下了话题,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向她们,又纷纷被两人之间的气氛惹的红了脸撇开了视线。
慢慢松开女子的手,江南风收回了周身的磁电,只留给恋雪一个回味悠长的轻笑。
只要他想,就可以让这个女子的眼中只能容下他。暗暗叹了口气,江南风抬手让身后的小厮将杯子满了上。只是事情发展至此,这种程度的独占,对他已然没有意义。
酒足饭饱,恋雪带着两个婢女去了心心念念的活水温泉。陈莫约着两个男子想要一同去小书库看看。顿了一顿,江南风带着一脸歉意的笑,说了句自己乏了想歇歇,然后便站在原地看着韶华和陈莫并肩离开了小院,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褪去了脸上的笑,江南风面无表情的静静站在报寒树下许久,身侧的小厮也不催他,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身后,等着他的动作。
又是一阵风过,满树报寒落英纷飞,片片飘舞至身前,是满眼满目的红。伸手接了一片至于掌中,他细细看着花瓣上那细腻饱满的纹理,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对于旁人,这也许算得上是心旷神怡的美景。可惜,他早已看不到那些风花,这些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地的萧索。
甩手任由那片花瓣低低飘落,江南风挺直了脊背动作利索的转过身,对一直站在身后的小厮微微颔首,说道:“走吧,去哪里?”
闻言,那小厮客客气气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淡淡答道:“旁边的主院。江公子请,小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江南风推门进屋又反手将门带了上,又看着这个云淡风轻的男子做足了礼仪向自己屈膝行大礼,韩天心中一时感慨万千。和江南风这样的男子打交道的确是省心又简单,在那双膝盖对自己弯下的瞬间,对方的立场和态度就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微微点了点头,韩天始终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中,安安然的受了这份大礼。心照不宣。
待江南风礼毕,韩天扬手点了点一侧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再谈。
屋内就他们两人。自己这件间小书房看似普通,其建筑用材却是隔音极好的料子,加上事前就有所交代,如今这屋内无论说些什么,也断然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将桌上的几个册子推至江南风近前,韩天满眼和气的注视着对面这个坦然自在的男子,说道:“你先看看这些,然后我们再谈。”
带着一丝疑问和一丝探究,江南风狐疑的瞥了韩天一眼,到底拿起了其中一本。
眼看着面前男子的眉头随着翻开的册子而越皱越紧,韩天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延,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些便是毕王府在明滨城以及西海岸这边的产业名单。正如江公子所见,有明面上的产业,也有一些是见不得光的。我看中江公子的才能,也信任江公子的为人,若你愿意,相信我们会有一个长久而又愉快的合作。”
见江南风只是安静的一点点翻着手中的册子,并不答话,韩天意料中的轻轻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这句话之前我也说过,江公子的过往,我不会对恋雪提起半句。退一步讲,就是日后恋雪知道了,或者事态又有了什么预料之外的走向,即便那样,我也必定尽全力不会让江公子为难。这些,便是我的诚意。”
就像是这番话起了作用一般,江南风停下了翻看册子的动作,抬起头让一双墨色的眼眸直接注视进韩天的眼底。看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韩天保持着和气诚挚的笑容不变,坦坦荡荡的任由那双眼睛深深衡量着自己。
半响,江南风淡淡撤回了自己的打量,微微垂下眼帘挡住自己的眼睛,平声回道:“今后承蒙世子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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