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只见风花》第266章


站在那显然是新挂上去的镀金牌匾下,恋雪仰着脖子看着那在阳光下隐隐泛着金光的驸马府三个大字,许久,终究是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慢慢转回头,向身后那群不敢出声的人们平淡道:
“进去吧。”
这栋御赐的驸马府对绝大部分天池人而言都不陌生。它的位置和规模在整个皇城都是数一数二的,里面的山、水、湖、林,亭、梁、画、匾,更是无一不出自名家手笔,一直为权贵们所津津乐道,无限向往。就连初到天池不久的陈恋雪,在此之前都曾瞻仰过这栋空置数年的府邸大门,听人讲起过它的辉煌历史。
这里过很多皇族贵人,包括开国的临帝、后来的和帝,以及那个曾经才绝天下的前太女。
等推门进了前院,礼部已经有大队人马在那里等待了。
若大的府邸都要按照符合驸马身份的标准重新布置,并且要兼顾她的喜好,好在整栋府邸虽然一直没有主人,但始终有人专门照料,并不会破败。与此同时,皇子大婚的各种礼仪她都一窍不通,需要由专人负责从头学习。哪里该停下,哪里该走几步,哪里该跪,哪里该敬酒,什么样的路线,怎么样的步骤,等等等等,都要经过不断的演练。就连大婚的服饰,也是必须为了一个细节的服帖而反复试穿,再一遍一遍修整。
而时间果然是抚平痛苦最好的医生。特别是忙碌到没有一刻空闲的时间,更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占据全部精力,让脑海中再也没有缝隙可以钻进其他。
大婚当天,天色还大黑着她就被韶华唤了起来,刚净过脸,就有一大堆人呼呼啦啦的敲门进来为她画了薄薄一层淡妆,梳上繁琐的发式,服侍她穿上样式复杂的大婚礼服,然后又在颈子、腰间,挂上各种各样的沉重装饰。
她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木偶一般摊开双臂任人摆弄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也是淡淡的,就连喜娘兴致勃勃的在旁边说着吉祥话,也没有要出声应酬的意思。渐渐的,即使是全然陌生的新进下人们,也能明显感觉出女主角的冷淡,慢慢的都闭上了嘴,加速了手中的动作。
“驸马,七皇子前来贺喜。”
前来报信的显然也是新来的下人之一。若是原来韶家的人,必然不会如此称呼她,到现在,她们还在称她为家主。
未等出声,来人已然进了屋子。恋雪保持着摊开手臂的姿势,抬起眼皮看着面前已然是天之骄子的男子,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说些什么。毕竟是曾经那么相熟的人,以后也没有悬念的会成为夫妻,至少也应该打个招呼。然而,她费力的动了动嘴皮,努力的酝酿了一下,可到底还是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韩天显然也不在意她的沉默。随意对那些还在忙碌的人挥了挥手,不用他开口,那些最懂看人脸色的下人便已经手脚利索的收拾了各自手头的零零碎碎,一个个安安静静的从房间退了出去,甚至还有人随手将门带了上。
韶华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对去留显然有些踌躇。韩天却没有看向他,一双和气始终停留在面前一身大红的女子身上,语气平静的:
“恋雪。当初李宋秋曾送你一个荷包是吧?它还在么?”
荷包?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少好奇。恋雪一言不发的绕过韶华,三下两下的将放在床头柜子中的荷包翻出来,转身递给韩天,动作没有一丝停顿,也没有什么想要过问的意思。
而韩天似乎也没打算解释。
伸手接过荷包,韩天一步上前直接拉住恋雪的衣襟,将荷包很是平整的塞在大婚礼服的腰带内侧。
“今天是你迎娶六皇子的日子。我不适合在这里太久。”语气一顿,韩天看着恋雪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慢慢后退了一步,“我先回去了,恋雪,我们两个月后再见吧。”
“嗯。”
从头到尾,她就只发出了那么一声单调的音节。眼看着一身黑色披风的韩天消失在门外,恋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带,又转头看了看外面已然蒙蒙见亮的天色,转头对身侧的男子说道:
“韶华。你身子不便,今天就别过去了。一会我走了,你就再去睡了回笼觉,要注意休息,别累到。”
这大概是她这两个月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看着面前已经可以看出腹部的男子,恋雪想了想,又说道,
“我估计,短期内都没办法离开天池。你有身子,也别折腾自己了。等再过两个月这些事情都结束,我就把你也接过去,反正那边房子够多,你就在天池安心待产吧。然后等孩子大一点经得起折腾了,我再亲自将你们送回桃花镇。”
见韶华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恋雪笑了笑,安抚般的轻轻拥抱了一下对方,便转身出了屋子。
原本她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经过刚刚韩天那么一折腾,估计若她不主动出去,那些下人们恐怕不到最后时刻根本就不敢进来“打扰”她。
而果然,见她走出主屋,乌压压等在门外的一干人等脸上都露出松了口气般的神情。
一切都按照演练过的那样,各种各样的礼节都按部就班又紧锣密鼓的一项一项进行。现在的她已经明白,迎娶皇子并不只是两个当事人的事情。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看过去,整个城市都有如过节一般四处张灯结彩,道路两旁一个个挤在成一团团的脸上无一不是露出了欢天喜地般的笑容,更是能经常听到有人高喊着诸如:“你看你看,好特别好俊俏的新娘子……”之类的话。
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些时日,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长相多少和奉临人有些不同。虽然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并无明显差异,但她的五官的确是有种异于常人的特色,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出非本土人士。
如今天下皆知迎娶六皇子的,是一位来自远海的海客。路上那些望向她的眼睛,自然更是带了放大镜一般,一点点细微的差异都会被无限放大成异域风情,凸显在清一色的奉临民众眼中,宛如一种活生生的证据和可能。
礼炮开路,彩车先行。一路由穿着华丽礼服的皇家卫队相护,她绕了大半个天池城来到皇宫正门,下马行礼,四散彩银,然后盯着天下臣子齐刷刷的眼睛,迈过了皇城高高的门槛。
以前只能远远观望的皇家宫殿。她素未平生的新郎就在门槛那侧等着她,罩着红红的盖头,和一身同样大红的奢华礼服。
表情不变,动作也没有丝毫懈怠,她平平稳稳的牵起了那只陌生的手,走向通往皇宫正殿雕着凤飞于天的天阶,迈过铺了落叶生根图腾毯子的门槛,双双跪在正殿之下,接受那个站在帝国最顶端的女人的祝福。
果然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她跪在大殿之上,身体本能的随着那个宛如天边传来的靡靡之音叩拜,而心思却在飘远。
以那个人的身份,果然不可能参与这样的仪式。作为“嫁妆”之一,他大概已经随着那一箱箱的各色物件,到了她的驸马府吧?她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大殿地板上,心里却不断猜想着那个人可能有的反应。就在那里,他爱的人在他面前亲手敬了毒酒给他的母亲,他的人生也是自那里开始,从云端跌落至谷底。
而他和那个女子未曾使用过的大婚新房,如今却迎来了另一个人的婚礼。心思深沉如他,此刻会有怎样的心情呢?
从正殿出来,便是由她的正君带着她去拜天、祭祖。随后再一路欢腾的绕过半个皇城,才回到现在的驸马府。她接过礼部司仪递来的鞭子,整个甩开啪得一下打在皇子脚边的石板路上,据说,是取以振妻纲之意。听着周遭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都随之发出阵阵喝彩声,她却只觉得松了口气。总于,绝大部分的礼节都要结束了。
她是海客,举目无亲,如今娶得又是皇子,孝敬高堂之类的礼节自然都可以略过。任凭那些爱凑热闹的大家世子们簇拥着将皇子送入洞房,她却没有半分想要跟进的意思。只是做戏一般摆足了架势,开始亲自招待各桌酒宴。
皇子大婚,举城同庆。无论原本熟不熟悉,整个皇城但凡能叫出来一点名号的世家,几乎都有出席,有些甚至还是拖家带口的前来参观。
有礼部专员坐镇,她自然不担心主持的问题。面带着微笑的一桌一桌的走过去,掺了水的酒其实并没有喝进去多少,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尽可能的拖延。虽然,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拖延什么。
然而,来的人虽然多,但真正和她有交集的,却一共就那么几家。谷家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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