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一手)》第48章


当然以齐东的身份,他的靠山只是梅花向向家的一个外院管事,名唤向坤的,不过向坤虽不是向家的大总管,生母却曾经做过向尚的乳母,与向尚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奶兄弟,他亲爹就是眼下向家的大总管,还被赐了向姓。故而这样一个靠山,对齐东来说,已是绰绰有余。
大热的天气,小二跑的一头是汗,他自然不敢从正门去找人,而是熟门熟路绕到后头,找到向家平日倒馊水的后门,花了三钱银子才让看门的去帮他通传了一声。小二坐在门槛上半盏茶的功夫,方头大耳的向坤就急匆匆过来了,脸上还带着点不乐。
“你们食肆出事了?”
小二心里腹诽,脸上却都是笑,点头哈腰,“见过向大管家。”
向坤摆摆手,因小二称呼的好,再想到齐东每月送来的孝敬,还有齐东那个嫁给自己小舅子的妹妹,脸上神色好了些,“有事就说罢,今儿家里有事,没空跟你耽搁。”
“哎……”小二应了一声,赶紧道:“大管家,是咱们掌柜叫我来向您打听打听,这城里,不会要出什么乱子罢。咱们小本买卖,可赔不起啊。”
向坤脸色变了,上下打量小二两眼,看他吓得脖子都缩了起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齐东倒也机灵,你们是看见今日进城的那些兵了罢。”
“哎……”
“你过来。”向坤招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告诉你们掌柜的,这两日别开店子,把家里走得近的亲戚,全都接到兰华坊去住。”他看小二吓白了脸,有几分得意道:“你小子也算机灵,教你个乖,把你爹娘老子这就赶紧的收拾收拾,到齐东店里挤一挤,你不是还叫他一声叔,他不能见死不救罢。”
小二打了个趔趄,只觉得浑身发汗,干着嗓子结结巴巴的问,“大总管,这,这,总不会是蛮人又……”
“别胡说八道!回去好好呆着就是了,兰华坊挨着松安坊,你们老老实实呆在那就什么都没有。”向坤是念着情分才交待这么两句,他挥挥手,“赶紧回去罢,别乱说话。”其实他说的也不算什么机密要事,毕竟官兵都进城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会出事情。不过向坤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同,是向家的人,要是这小子出去说向家的人传了口音再瞎鼓捣两句,传来传去的,那味道可就变了。
看向坤脸上阴沉沉的,小二不敢再问,跌跌撞撞的回了食肆,把话告诉了齐东。
齐东听完愣了愣神,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那点流言蜚语,跺跺脚,“哎呀,这些人真是好日子不想过了!”他扯着还失魂落魄的小二胳膊,“傻小子,还愣着做啥,赶紧的,叔回去接你大伯他们,你小子也赶紧把你爹娘弟妹都弄来,向管事说得对,咱们这儿好歹挨着松安坊,不会有差错。”
“哎,知道了知道了。”小二感激涕零,一溜烟回去接了兄弟姐妹过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城中已四处戒严,三步一哨,五步一探,家家闭门,户户无声,到处都是风雨欲来的凝重沉闷,无声而又沉甸甸的压在每一个人心口。
☆、第32章 卡文了
“穆德广,你带着人马守东大街。”
“王天高,叫你手下的人把威风摆出来,敢放走一个人,老子活剥你的皮!”
“孙海,那班小兔崽子这回你得给老子看牢了,老子知道你亲妹子嫁在归化坊里头,这回你敢给老子徇私,老子抄了你全家!”
万安石气势汹汹五官狰狞的咆哮了一阵,看手下一群凶悍的将领这会儿个个面容端肃,老实的像孙子,心里才觉得有点底了。
他是西北猎户出身,当年穷的在山上一只野兔子都打不到了,这才干脆带着村里的几个村民一人拿着把破弓下山投了军。一道下山的七个同村弟兄,最后只活了他一个。他运程好,凭着一股子蛮力气,一步步成了五品的宁远将军,慢慢把住在山上的乡亲们都接到沙洲城,不过百来口人全靠他一个人养,西北本来就军饷不足,他还要靠手底下的兵马撑面子,不敢使劲克扣,一直过得紧巴巴的。直到李廷恩到西北,他跟在李廷恩身后,靠着悍勇逐步发迹,成为手掌天破军的大将。
万安石心中是想将来能给子孙后世留下爵位传家的,原本他以为凭着自己的功劳,亦是绰绰有余,直到涂天刀这曾经的好友兼对头犯下大错,他才幡然醒悟。
天下未定,他们这些手下的人就想划拉一块饼子到嘴里,却忘了最早发家的依仗,这,如何能行!
万安石整日在家坐卧不宁,哪怕李廷恩信任依旧,令他协助驻守西北,他依旧无法平心静气,好不容易眼下有了一道密令,他终于打起精神,这一回,他决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人出任何差错!
他吼了几嗓子,再去看边上闭目养神的朱瑞刚,心里有点不舒坦,还是难得陪着笑脸上去问,“朱兄弟,你瞧这咱们兵马都带进城了,四少爷那儿……”
朱瑞刚方才还能假作没听见,此时不好装样,只得睁开眼,露出一个有距离的笑容,“万将军,大都督令,一切皆听四少爷吩咐行事,您且平心静气。”
被噎了一嗓子,万安石毕竟久居高位,不想再去丢人,哈哈笑两声,转回去自己的马背上坐着,眼神却透过敞开的大门直直望向院中。
李廷逸正在缓缓擦拭手上的宝剑。
此剑名青峰,以千锻钢打造,剑身光可鉴人,乃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半年前,墨坊铸剑大师青龙子用一块上等精钢打造出此剑,便被李廷恩留下给了李廷逸。
李廷逸透过剑身与自己对视,他看到一双什么都没有的眼睛。
“四少爷。”自连着的厢房中进来几个黑衣蒙面的谍卫。
李廷逸头也不抬,只问,“如何?”
“李水友,李廷辉,李火林,李敬宗,李元生等五房皆有异动。谋术司汪旭,民生司陈生,商事司韩江,安宏,军械司孙庆广等人得知大军入城,已分别派出心腹前往联络秦韬,毛安民,赵柳芳几位军中将领,三人已出城前往各自所辖军营。”回话的谍卫顿了一顿,继续道:“遵四少爷吩咐,已放李敬宗等人离去,手下人回报,他们去了大老爷家中。”
李廷逸面色不改,将手中的长剑往剑鞘中重重一插,“李廷延可曾回沙洲?”
“五日前,五少爷被大老爷遣人秘密接回沙洲。不过听手下的人回禀,五少爷并不愿意回沙洲,还曾与大老爷争执,大老爷因此将人悄悄关在地窖之中,并不曾告诉任何人。”
“如此。”李廷逸脸上森冷的神情骤然松懈了些许,低头喃喃道:“一场兄弟,总要为长房留下一根苗裔。”
几人听得此话,立时低下了头。
“俣俣夫人如何?”
“已遵从您的吩咐,放她出去见了佢梁王。不过俣俣夫人并未带着新产的幼子,而是将孩子交给了姑太太。”
李廷逸冷笑一声,“左忠左义如何?”
“俣俣夫人离开前曾见过左忠,趁机盗走了左忠身上的石佩,还留话让左忠兄弟三人前去姑太太家住下。小人以为,俣俣夫人盗走的石佩应该就是左蠡王生前留下的兵符。”
佢梁王虽也威猛善战,然而比起带着戎族部落打下一片江山的左蠡王,威信还差得远。左蠡王去世,佢梁王继位,涂天刀能带着人轻而易举将厉戎人的王宫攻破,除了炮火厉害,也是因佢梁王乃是趁着左蠡王血脉年幼趁机篡权,使得厉戎部族分裂以致虚弱的缘故。左蠡王留下的兵符,佢梁王一直便未找到,不知何故,俣俣夫人对佢梁王倾心以待,却不肯将兵符的下落告诉佢梁王。佢梁王落入李廷恩之手成为阶下囚,俣俣夫人曾以左蠡王留下的兵符为条件,想要李廷恩放左蠡王一条生路。
可厉戎都被李廷恩打散了,佢梁王都成了人犯,李廷恩拿着兵符也不可能让骁勇善战的厉戎人就此拼死效忠,这块兵符,实在可有可无,故而李廷恩一直不曾答应。不过兵符的下落其实并不难猜,左蠡王对佢梁王早有防备之心,又偏爱俣俣夫人为他生的儿子,兵符会交给谁实在不言而喻,对谍卫们来说,就更谈不上是一个秘密。
李廷逸听得火冒三丈,额头青筋砰砰直跳,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的他一剑砍翻了面前的桌案,“她要寻死,今日便成全她!”
直至此时,他对这个表姐已再无一丝亲情可念。既然眼中只剩下一个佢梁王,那便去黄泉做同命鸳鸯罢。
李廷逸手握宝剑,开门走了出去,望着院中闻声立时垂头恭迎的几员大将,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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