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居清贫乐》第133章


☆、春秋大梦
依照惯例,女客们会去新房看新娘子。杨雪也不避嫌,抱着儿子也去了新房。常子秀初到婆家,面对的大多是生面孔,正觉惶恐,看到自家嫂子侄儿大觉心安,抱着楠哥儿不肯撒手了。
杨雨看到不禁取笑常子秀:“新娘子这么喜欢孩子啊,别着急,明年这时候你就可以抱着你自己和沉表哥的儿子了。”常子秀的脸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子,羞涩道:“表嫂胡说什么?”
杨元莲立马纠正:“错了,新娘子怎么能喊雨姐儿表嫂,该她喊你表嫂才对。”“对对对,这个可不能乱喊的。”其他的女客纷纷附和。常子秀羞窘得躲在楠哥儿的小身子后半天不露面。
正巧宋沉进新房来取东西,女客们立时促狭地问他:“新郎官啊,你说你媳妇是该叫雪姐儿嫂子呢,还是该叫表妹?”宋沉嘿嘿两声后落荒而逃。“哈哈哈,新郎官比新娘子还害羞!”女客们齐声大笑。
宋沉狼狈逃窜的样子把常子秀也逗笑了。看着常子秀满脸娇羞的模样,杨雪不由感慨万千。当初觉着小姑子和表哥两个人这桩婚事,根本没有半分成功的可能,谁想到最后竟然成了。
这门亲事之所以能成,表面上看起来是小姑子凭着自己那份悍勇和执着抗争得来的,往深里一想,还是因为常家长辈对常子秀的那份疼爱。其实仔细一想,为人父母和自己孩子之间的战争,最后赢的往往是孩子。因为父母心里装着对孩子深入骨髓的爱,这份爱让他们不断妥协退让。
第二天吃过早席,杨雪就和杨雨打道回府。挨近年关,天气又冷,常家人都窝在火塘边剥桐籽。杨雪因为小孩子放在火箱里烤火更安全,整个冬天基本都是带着楠哥儿窝在自己房里,常子胜回家之后更是一心守着媳妇孩子,每天不嫌麻烦地搬几筐桐籽回房剥。
常子胜将剥好的桐籽壳倒掉,然后去旧房子那边搬一筐继续剥,回来后对杨雪道:“去年三哥三嫂都在新房子这边的火塘烤火,根本不去旧房子那边,今年却天天守在那边。看来,大家都猜出很快就要分家了,所以都挤在长辈身边探听讨好。”
杨雪道:“是呀,咱们两个这般窝在这一边,不去长辈跟前凑趣儿,你就不怕到时候吃亏。” “祖父行事自来有分寸,家怎么分才算公平,兴许他老人家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岂是他们说两句好话就能改变得了的。”常子胜抱起胖儿子颠了颠,浑不在意地道。
杨雪笑了笑:“你倒是了解祖父他老人家。”常子胜亲了儿子一口,得意地道:“那是自然。”杨雪道:“隔了那么久了,该给楠哥儿把尿了。这孩子蔫坏,你给他把的时候他不撒,回头等你给他裹上尿片他就撒了。大冷的天,洗了好些尿片都干不了。”
常子胜在儿子的小屁屁上拍了一下,板着脸道:“小祖宗,还挺会磨人的啊。这回爹爹给你把尿,你再不听话,我就打人了啊。”楠哥儿以为自家老子在和自己逗趣儿,眨巴着大眼睛兴奋得直蹬腿。
父子两个开门出去把尿,可是才一会儿楠哥儿就不干了,使劲地挣扎着要回火箱。常子胜有心将孩子这坏毛病给纠过来,愣是按住儿子的小身子,强逼着他尿。事实证明,小孩子还真的需要高压政策才能降服,常子胜不妥协,楠哥儿坚持一阵终究还是尿了。
一番闹腾,常子胜的腿也蹲麻了。他抱着儿子慢慢起身,抬头一看,却见自家冬天给儿子熏干尿片的篾片罩被放到了屋檐下。“雪姐儿,你怎么将片罩放在外头了,外头风大,回头将楠哥儿的尿片吹到地上,多不干净。”将儿子放回火箱,常子胜责怪杨雪。
杨雪楞道:“没有,我一直放在披屋里,不会是你放到了外头吧。”常子胜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这么做。”杨雪纳闷了:“那会是谁?不会是三哥三嫂他们吧,可我们片罩放在披屋里又没碍着他们什么事,他们动那东西做什么。”“不管了,我去将片罩搬进去,顺便看看里头的炭火还有没有。”常子胜起身往外走去。
常子胜放好片罩回来,杨雪给儿子喂了一通奶,楠哥儿吃饱喝足很快就睡着了,没有孩子闹腾,两口子安心地边剥桐籽边说话,很快一筐桐籽就剥完了,又该去旧房子那边搬了。
常子胜端起装着桐籽壳的箩筐开门出去,杨雪则轻轻捏着酸疼的肩膀。“檀哥儿,你个泼猴你做什么,皮痒了是吧!”屋外常子胜忽然大声嚷道。
杨雪吓了一跳,飞速穿鞋跑出去一看,自家的片罩又被搬了出来,上头烘着的尿片还有几块掉到了地上。常子胜见妻子走了出来,忙道:“是檀哥儿搬出来的,那混账东西被我一吓,跑过旧房子那边去了。你去捡一下,我过去教训他,小兔崽子太不像话了!”说完气冲冲走了。
杨雪跑过去将片罩再次放进披屋,至于地上那几块尿片,表面上看起来不怎么脏,但想到那是要贴紧宝贝儿子小屁屁的,杨雪哪敢将就,即便已经干了,她还是决定用开水烫一遍。
只是楠哥儿这孩子,好好地怎么老跟自家的片罩过不去。自家的片罩和他家的片罩都放在这间披屋,这孩子不搬他家的,偏就搬动自家的。丈夫方才气得不轻,气头上可别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杨雪有些担心,加上也想去那边灶上看看有没有开水烫尿片,就锁了房门去了旧房子那边。
刚进堂屋门,就听到里头火塘边公公的怒吼声:“檀哥儿,这话是谁跟你说的!说实话,不然还要挨打!”“是,是我娘说的。”檀哥儿抽泣的声音传来。
“孟氏,你好大的本事。什么时候这家里的房子该由谁住,全听你的安排了!”罗老太太显然也气得不轻。杨雪不由纳闷,檀哥儿起先究竟说了什么话,以致长辈们这般火大。她心头好奇,不由靠近火塘门口去听。
孟氏慌了神,赶紧解释:“不是,我没教过檀哥儿这些话。我,我就是那天和他说长大了,就要自己睡一间房了。然后他,他就问他要睡哪里,我随口说披屋。谁知道这孩子竟然就上了心,以为那房子是他一个人的,所以,所以才将楠哥儿的片罩搬出来。”
常建礼淡淡地道:“你们两家的片罩都放在那间披屋,檀哥儿倒是分得很清楚,就将楠哥儿的片罩搬出来,却不搬自家的片罩。孟氏你这儿子教得可真好啊。”
“祖父,我冤枉,我真没这么教他的,是这兔崽子自己手痒。”孟氏吓得浑身哆嗦。
孟氏不辩解还好,一辩解反倒激起了常建礼对她的厌恶,再想到楠哥儿满月宴她踢的那一脚,心头火气蹭蹭蹭直往上冒,当即疾言厉色地道:“真把别人都当傻子呢?你这婆娘心术不正,教得儿子小小年纪就这么阴损,满心以为别人看不到就使坏!四郎这个做叔叔难不成还会冤枉了他?将楠哥儿的尿片甩到地上也就罢了,居然还用脚踩,那尿布上的脚印总不会是四郎按着你儿子的脚踩上去的吧!”
常建礼很少发这么大的火,孟氏被吼懵了,哪敢再说话。常子樵又气又羞,涨红着脸跪了下来:“祖父,都是孙儿没教好儿子,您责罚我吧。”
常建礼板着脸道:“三郎你起来,你这一年都在外头,管不到儿子怪不得你。”常子樵羞赧道:“虽说孙儿不在家,可檀哥儿终究是我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求祖父责罚。”常兴家脸黑了,厉声道:“跪给谁看呢,没听到你祖父叫你起来!“三弟,起来吧。”常子梁常子柱一起将常子樵拉起来。
杨雪听到这里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因为丈夫的告状,檀哥儿受到了惩罚常子樵和孟氏这回丢了大脸,自己若是再拿着尿布进去,岂不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罢了,趁着没人看见自己,赶紧撤吧。
不一会儿,常子胜就端着一箩筐桐籽过来了,杨雪还没问,常子胜就叽叽呱呱地说了起来。杨雪假装自己没过去偷听过,佯装气愤的模样道:“檀哥儿才多大,要说没有大人教,我还真不信了。”
常子胜道:“可不就是,幸好我当时将上头他踩过的留有他脚印子的尿片拿了过去,不然三嫂一定会死不认账。恶毒的婆娘,居然教得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就这么阴损。分家后一定要和他们分开住,不然非带坏我们儿子不可。”
“还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到这时候索性跟你说了。”杨雪将孟氏在楠哥儿满月宴时候的行径说给丈夫听,常子胜听完越加气愤。
杨雪道:“还是祖父英明,一下就看出了三嫂的图谋,三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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