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虚实案(长寐生)》第50章


看着手里丁点大的蛋,佐吴起身,左手握着蛋又摇晃了几下。
“喂……别摇,我做错了什么?”头昏脑胀的阿古在蛋内闷着声问。
“你做错的事情很多。”
无论是当初将那把破斧头当作宝贝,还是不经同意将那个虚无缥缈的家伙带进他们的圈子,又或者为了些无谓的人将他抛给女娲,以及大义凛然舍生取义的人格……
她的这些做法都是错的,至少佐吴是这么认为。
不要将期待加诸在某个人的身上,只要不曾存在期待就不会有后期失望时带来的痛苦。
从建木神树上醒来的那一天,佐吴深刻的领悟到这一个道理。
那一刻,恨透了太古。如果要这般随意的抛弃,当初就不要创造他;如果是这般容易舍弃的东西,为何要陪伴他们经历那段漫长的成长岁月且处处温情?
只要不存在期待,就能建筑坚固的心墙。
持着这一觉悟,千万年来,佐吴练就一身的冷峻。
“你在生气?”阿古试探性的问。
“你以为自己是谁,值得我生气?”佐吴轻扬的嘴角恢复往日的弧度拿着手中的小蛋,朝自己的寝殿走。
“喂……如果你不是生气,倒是不要继续摇啊……”
太清境太极宫扫地的奴仆看着经过的宫主一身往日的冷峻,但走在路途时左手总是莫名奇妙的摇一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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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太古虚实三六案
近期太清境太极宫的奴仆特别敬业;这有赖于平日多不在宫的佐吴近日总呆在寝宫。
“你整日呆在这里到哪里弄钱维持这庞大的宫殿?”阿古在蛋里问。
她曾是农丰公庙的庙神,作为一庙之主为了维持神庙的日常开销;通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山到小镇化缘,庙内所有繁琐的事情都靠她处理,虽然辛苦;但那是作为庙神时快乐的回忆;又或者是经历?
如果快乐;叫做回忆;如果糟糕,便叫经历。阿古也分不清;那段时光;是回忆,还是经历。
“钱?”佐吴似乎没有接触过这一词语:“那是什么?”
过去曾经经历过沿路化缘的阿古只想说:“……当我没问。”
“将碗里面的水都吸光。”佐吴将阿古所在的蛋放在一个盛满水的容器里,阿古能通过蛋壳吸收水分。
起初阿古并不知道自己能够透过蛋壳吸收水分;直到某天佐吴忽然将蛋放进碗里命令她吸完碗里的水,阿古才知道自己虽然是只蛋还是能够进食。
每天入夜之前佐吴会准备一碗苦涩的水要求阿古一滴不剩的全部吸完,偶尔阿古嘴馋也会要求佐吴给自己准备点糖水。
“这水太苦了。”阿古一点一点吸收碗里的水,大吐苦水。
她曾问佐吴水里放了什么,他却不肯透露,但每天入夜时分,蛋里的阿古总能隐约听见利刀刮破皮肉的声音。
靠着佐吴每晚端来的水,阿古所在的蛋不断地长大,如今她所浸泡的已经不是碗而是一个盆。
佐吴从来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他自出生因被喻为太古之子深受动物敬仰,后又成道德天尊更是高高在上,只懂命令:“不能剩下。”
只要阿古正在吸收水分,盆里的水便会有波动。但经佐吴刚才的命令,盆里原先还在波动的水面此刻静如镜面。
佐吴屈指敲击蛋壳,力道极小怕会伤害到蛋壳:“继续吸。”
“我不想吸了。”持着自己在蛋里面,佐吴无可奈何,阿古大胆拒绝。
之前蛋还很小的时候,他会以摇晃蛋来惩罚不听话的阿古,但如今蛋逐渐变大,蛋壳变得脆弱,佐吴生怕摇晃会损伤蛋。何况,如今蛋已经足够大捧在怀里摇,也太不像话。
“为什么突然不吸?”明明之前端来的水她都有乖乖的一滴不剩的全吸光,佐吴不能理解阿古突如其来的情绪。
想起亘古时期沐莲因调皮从悬崖掉落而折断手,太古千里为她寻来鹿活草,沐莲却嫌鹿活草太苦不愿吃,于是太古做了只纸鸢哄她吃下。
为了随时能应对他和沐莲突然的病痛,太古开始自学医术,而后迷恋上药理。那段时光的太古,只会围绕着他和沐莲转,柔情目光始终也只会投射在他们身上。
只要他说一句:“太古,我痛。”
她必定是满脸焦虑扔下手中所有事情,将他揽到怀里轻揉他说痛的地方,然后焦头烂额的四处找解决的方法,从不曾意识到这不过是他的恶作剧。
那段时光,如五月枝头上的丁香花,清新淡雅,沁人心脾,如此美好。
“佐吴?你为什么突然轻笑?”
只是,锦时素年,却已是逝去不再折返的时光。佐吴收起笑容:“你想要什么?”
曾经是太古为哄他们吃药而头疼的想尽各种方法,如今则是他为哄她而苦恼,真是命运弄人。
等佐吴细想,才发现,他居然不知道太古喜欢什么。只知道她不断的在寻找一个或许不存在的人。
“我?”阿古在蛋里沉默良久,缓缓地说:“我想要回我的庙童……”
“你应该知道那只不过是天枢安插到你身边的式神,你已经离开,那两只式神或许已经被毁。”本以为阿古会想要些类似五灵丹、明月珠这类奇珍异宝,居然还想着之前的庙童,这在佐吴意料之外。
变幻两个式神对于佐吴而言易如反掌,他也能够尽可能变化出类似之前一直伴随她左右的那两只式神,但要替她找回原本的,绝对是不可能,他怎么能允许天枢的眼线布到太清境太极宫。
阿古的要求,佐吴没有答应。
蛋里的阿古不语,盘里的水轻轻波动,她又开始吸收水分。
盆里的水尽数吸光,阿古所在的蛋似乎又大了一点点。
佐吴亲自将蛋从盆中取出,拿起桌面一旁的锦帛擦拭蛋,而后小心翼翼的将蛋放进刻意垫了好几床被褥的床上。
蛋在床内侧,佐吴侧卧在外侧,面向内侧的蛋,目光莫名深邃:“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两只式神。”
“不了,只要接触就会动情。”阿古自然知道佐吴所指的式神是新诞生的式神。
长久相处久必定会动情,习惯这份存在,久了,习惯变成不可或缺,哪天忽然失去,她又势必痛心入骨:“我不想再动情了。”
“我再也不要期待。”那日从建木神树醒来的男孩凌然地站在建木神树的枝干上朝着遥不见底的脚下倾吐一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阿古的一句我不想再动情让佐吴回想起曾经,温热的手轻轻滑过蛋壳,他不禁喃喃自语:“原来努力的去恨,恨就会扭曲。”
“自古男人保护领地和女人,女人保护老人和孩子。只有能成为真正的盾,那份柔软和绕指柔情才会投注在他身上。若不是男人变强,就必须是女人变弱,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是不是……”
“男女之间强弱如何能划分得清,再强又如何比得上找一个适合的人肩并肩遥望这个寂寞的世界。”蛋轻微的摇晃,阿古在蛋内打了一个哈欠。
佐吴抿嘴沉默了一夜。
此后阿古又吸了足足三个月的苦水。
这三个月中每日白昼佐吴总外出,入夜前又匆匆赶回替阿古准备一盆苦水。
三个月时间蛋已经长到凡间幼儿般大小。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大盆上的蛋纳闷地问。
“时候到总会出来,不要乱晃,水溅出来了。”信符从屋外飞进屋内,佐吴翻开飘落在掌心的信符细看:“难怪天帝近期没什么动静,原来为的是妖界的事情,这次的百类宴总算热闹了。”
“妖界发生了什么事。”大盆里的蛋问。
“喝水,多事。”佐吴将信符燃烧殆尽。
翌日响午,佐吴外出办事,蛋照常被放在床内侧,床的外侧被一层被褥围起以防蛋不安分滚落。
蛋内的阿古觉得今天与以往有点不同,主要在于她的脚有点痒,蛋里的她意图挠挠痒。
一不小心不安分的双脚穿透了蛋壳。
“哈?”
感到一股凉意的腿让阿古惊讶,随即她的双脚就能感受踩踏在床褥上时的柔软。
因为看不见,她从床上翻落时的失重感使阿古本能的伸手防卫。
一不小心双手也穿透了蛋壳。
目前,她的四肢都接触到蛋外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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