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顾采薇咬咬嘴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从何开口,讷讷地道,“可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宋铎伸手捏捏她的粉唇,不让她咬,扭头道:“与你无关。松手,让我看看额上的伤口。”
顾采薇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问:“那,那表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吗?”
满地都是碎瓷,有两个火盆也被宋铎踢倒,还好没有和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纸张发生亲密接触,书桌上已经空空如也,床上倒是放着一个纸包,有幽幽的香气慢慢挥发出来。
宋铎见她伤口没有大碍,指着纸包道:“给你买的香料,你拿回去。让水沉给你上些药,我今日不想见人。”
“也不想见我?”顾采薇仰头道。
宋铎艰难地点点头,见她眼神失落,又道:“悯敏,我今日心火难控,我怕伤到你。你先回去。”
顾采薇沉默片刻,道:“表哥疼我,舍不得伤我,那打算把火气撒到亲卫身上还是自己身上?”
宋铎语塞。
“表哥,”顾采薇道,“若是与我有关,是我错了,我可以道歉。若与我无关,表哥也可以跟我说说。外面都是你一手带了多年的亲卫,哪个能说打就打,表哥不怕伤了人心?而若是这股火发不出去,平白伤了自身,我也舍不得你。你便好好跟我说说,散散心里的火气吧。”
宋铎看着她,满眼担心,一向怕疼的她,对额角的伤口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声喊疼,只一味怕他难受,不由心里又感动又心疼。可是之前几个时辰的那些情感上近乎颠覆的变动,让他此刻真的没有心情再去与她互诉衷肠。
“我没事,乖,回去,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宋铎道。
顾采薇既不想勉强他,也想给他留出单独的时间和空间,于是点点头,又恳求道:“我不打扰表哥,可这一地碎瓷,表哥莫要伤到自己。我去厨下给表哥做些粥,拿到我营帐里温着,表哥想见我的时候就唤我好不好?”
宋铎本来想拒绝,然而看到她一双担心的水眸,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好”字。
顾采薇冲他展颜一笑:“那我出去了,等表哥唤我。”
宋铎点点头,害怕她扎上脚,把她抱到营帐门口才放她下来。
“回去上药。”
“嗯。”
顾采薇自己掀开帘子走出去。
等在外面的周路和几个侍卫,见顾采薇出来忙上前,见她按着沾上血迹的伤口,不由有几分内疚。
顾采薇笑道:“没事,刚才我不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大将军不想见人,你们都不要太靠近。周路,带我去火头军那边,我要给将军做些饭食,回头将军唤人,就只管来叫我,不管多晚,知道吗?”
周路点头,道:“您还是先回去上些药吧。”
顾采薇想想也是,便先回去给自己额头抹了些药。因为血也止住了,这里也没有创可贴这种可以粘的处理手段,若要包扎就要把额头围着绕起来,那般就太小题大做了,所以她索性没有包扎,上药后扯了扯头发,用碎发遮住伤痕——她可不想让人认为,宋铎对她家庭暴力了,刚才那几个人的目光就足够让她无法解释了。
给宋铎熬了粥,做了几样小菜,周路帮着她一起端回营帐温上。
顾采薇问清楚守着的侍卫,确认期间宋铎一直没有唤过人,才心事重重地在书桌前坐下。
水沉和苏合这才有时间上来关心她的伤口。
“没事,就是碰了一下。”顾采薇道,“你们俩休息去吧,我再坐一会儿,表哥会叫我。”
两人见她不想说话,安静地退到一边,也没去休息,在近乎黑暗的角落里默默站着,等她的命令。
顾采薇竟然没有发现。她左思右想,还是不知道宋铎为什么生气。在他去边城,给她买个香料的时间,到底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狂躁呢?
时间很快到了子时,顾采薇却毫无睡意,担忧地望着门口,盼望着周路来叫她。
“公子,您睡了吗?将军唤您去。”周路小心翼翼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这就来。”顾采薇站起身来。
第三百零二章温柔和粗暴
顾采薇端着食盘进去的时候,地上的碎瓷和火炭,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宋铎坐在桌前,恢复了以往的面瘫表情,眼底的深沉,却如冰冷的寒潭之水,无法看清其中的旋涡。
顾采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笑着把食盘上的几盘小菜和白粥、米饭一一摆放到他面前,道:“表哥许久没有尝过我的手艺了,尝尝可退步了?”
说完,站在一旁要给他布菜。
“坐着陪我用些,周路说你也没用晚膳。”宋铎拉她坐下,望着她的额头,伸手撩起她的碎发,满眼心疼地看过去,“悯敏,我……”
“表哥,快吃吧,要不凉了就失了本来口味了。”顾采薇笑着打断他愧疚的话,往后缩了缩头,又把筷子递给他。
宋铎给她夹了一块莲藕:“悯敏陪我一起吃。”
顾采薇“嗯”了一声,拿起筷子。
两人都有心事,实则都吃不下,不过因为担心对方才勉强各自用了些白粥,吃了几口菜。
吃过饭,顾采薇见他也完全没有提及今天事情的意图,就轻声道:“表哥,时间不早了,我伺候你盥洗,早点歇息吧。”
在他情绪最低落,她又一无所知的时候,除了温柔相待,她真的为他做不了什么。
宋铎看着今日格外乖巧柔顺的她,被寒冰冻得几乎碎裂的心,慢慢回暖,也不拂她的好意,点头道:“小心火石,别烫着。”
顾采薇弄好热水,绞了热毛巾替他擦拭一番,想起艾嬷嬷曾经那般细心教导她如何伺候宋铎,结果都是宋铎伺候她,今日她才第一次用上,不由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周路在外面道:“将军,火盆送来了。”
宋铎“嗯”了一声,他才带人把两个火盆送进来,见顾采薇正蹲在地上低头给宋铎洗脚,忙放好火盆,垂首退了出去。
顾采薇见到四个火盆又被补到六个,知道这是宋铎怕冻到她,心里又是一番感慨——即使在心绪如此无法控制之下,他仍是把她放在前面。
顾采薇自己也简单梳洗下,替宋铎更衣,自己也褪了衣服,被宋铎伸手抱过去,一起裹在棉被中静静相拥。
宋铎熄了灯,很安静地抱着她,一手环住她的脖子,一手搂着她的纤腰,让她贴在自己胸前,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
顾采薇也静静地由他抱着,不再聒噪地嫌弃他身上热,搂着他像搂个火炉。
“悯敏?”
许久之后,宋铎轻声叫道,黑暗中,顾采薇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压抑。
“嗯,我在,表哥。”顾采薇握住他的手,轻轻回道。
“我想要你。”
“……好。”
顾采薇本来以为宋铎必然会很粗暴,结果他动作异常温柔,比以往任何一次经历都温柔,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从上到下吻遍她全身,让她动情到无法自已才缓缓。
顾采薇却觉得,他在拼命压抑自己的一些情绪,压抑到她都能感受到难过。
“表哥,我在上面好不好?”
“好。”
也许是顾采薇在他身上起伏,故意扭动的腰肢和乱颤的高耸刺激了宋铎,让他隐藏的那些狂野被悉数激发,很快,宋铎翻身压倒她,把她掰成跪趴的臣服姿势,重重。
顾采薇长出一口气,终于感觉到从前的那个霸道的宋铎回来了,精神的放松和身体的不可控制的骤然紧缩,让她身上仿佛有一股奇异的电流流过。
她愿意要一个霸道到粗野的宋铎,也不愿要压抑到温柔的他。
“悯敏,说,不会离开我。”宋铎突然重重在她臀部拍了一巴掌,声音喑哑道。
意乱情迷的顾采薇道:“我不离开表哥,不离开……”
云消雨歇,宋铎又恢复了沉默,默默地如同往常一样替她清理好身体,上药,不过没有用顾采薇深恶痛绝的东西。
“刚才打疼你了?”宋铎搂着她,轻轻在她臀部问道。
“没有,”顾采薇顿了下道,“从前打得更疼,我也没说什么,是表哥心里有事,所以才想的多。”
宋铎缄默。
顾采薇想,“不要离开他”,难道他受的刺激,果真跟自己有关?
可是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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