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铎觉得畅快地去跑一天,能缓解一下心中憋闷,于是就应下来,第二天当真带了一群侍卫去山林中围猎。
顾采薇看他坐在马上,英姿勃发,心中也放心不少,笑着送他出门去。
宋铎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等他一出门,事情就找上门来。
顾采薇本来正在伤兵营里查房,有几人抬着受伤的人匆匆而来。
她大吃一惊问道:“哪里又起了战事?”
周路道:“小公子莫慌,我刚才问了,只是有人来军营中闹事。偏偏那人力大无穷,伤了我们几个人,不过他只有一个人,不必担心。”
顾采薇查看了几个人的伤势,都只是扭伤肩膀之类,并无大碍,起身皱眉道:“谁敢单枪匹马闯军营?”
这个人是傻了吗?
周路摇头:“属下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一个傻大个子,用板车拖着老母,说是来找哥哥的。问他哥哥叫什么名字,也一问三不知,还要硬闯,不过他那老母倒是着急,嘱咐他不要伤人,所以出手都有分寸。”
顾采薇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严肃道:“周路,快带我去!”
周路本来想说危险,但是看她变了脸色,又想着侍卫众多,于是叫了人,匆匆往军营门口去。
吕豹没有武器,赤手空拳,虽然力大无穷,也难敌五六十人围攻,顾采薇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众人合力拿下,正要把他五花大绑。
而他身后的平板车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无力阻挡的,不是上次买屠苏遇到的妇人,又是哪个?
“住手!”顾采薇大声喊道。
众人看了他一眼,守门的这些军士对她不熟,没人认出她来。可是周路众人都认得,见周路也挥手示意让停下,赶紧停了手。
那妇人见了顾采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喊:“公子,那位公子,麻烦你过来下,小妇人有话要说。”
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带着不正常的令人心惊的,身上盖着的破棉被,滑落下来。
吕豹见此,挣开几个人的压制,跑到车前,抱起她,撕心裂肺地喊:“娘,娘,你怎么了?”
妇人已经晕了过去。
顾采薇见状,跟周路商量道:“我先去给她诊脉看看。”
周路看一眼战斗力惊人的吕豹,出手拦住她,很是坚决地拒绝:“不行。那粗人太危险,若是您出了差池,大将军怎能饶过属下等?”
顾采薇对张飞一般的吕豹,也生不出畏惧之意,只觉得这是个大孝子,但是她也明白周路等人把她安危看得重,于是冲吕豹道:“你往后退退,我是大夫,我先给你母亲诊治一下。”
吕豹看看顾采薇,心粗的他并没有看出她女扮男装,有些迟疑。
顾采薇道:“你母亲病得如此重,再不诊治恐怕就耽误了。我这般瘦弱,也不能把你母亲如何,你尽管放心。”
吕豹看着她,粗声粗气道:“你这等小白脸,肚子里坏主意才多呢。”
顾采薇被他气笑了,道:“你和你母亲,有什么值得我打主意的?”
吕豹眼珠转转,想想好像也是这个理儿,于是往后退了几步,周路道:“不行,你再退后十步。”
吕豹瞪大眼睛道:“你们若是真心想救我娘,我保证不会伤了你们。”话虽如此说,他到底又退后几步。
周路等人这才护着顾采薇上前。
妇人发高烧,顾采薇诊脉得知她早年身体受过伤害,这些年又没得到好生将养,身子底子十分薄弱,再加上郁结于心,只是一场普通风寒,便要了她大半条命去。
按着妇人那瘦可见骨的胳膊,她心里十分酸涩——这是宋铎的生母啊。
“把她抱到我营帐里,我要立刻替她施针。”顾采薇当机立断道。
周路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见她伸手唤吕豹:“你来,把你母亲抱起来,跟我走。”
吕豹十分警醒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顾采薇白了他一眼道:“你们找谁我不管,最起码得让你母亲活下来,才有命去找。”
吕豹咬咬牙,很快做了决定,抱起母亲,跟在顾采薇身后。
顾采薇听他嘟囔一句:“我们要找我哥哥。”
周路着急地拉了下顾采薇的袖子,顾采薇回头冲他一笑:“别担心,将军也认得这妇人,回来不会责怪的。”
说着,她步履匆匆带着人往自己营帐中去。
“把她放我。水沉,取我的药箱来。”
因为吕豹进来,周路也带着几人跟着进来。
“行了,你们都出去,我要替她行针。”顾采薇走到水盆前净手道。
吕豹睁大眼睛,一副被侮辱的样子,扬起拳头就要冲过来,被周路拦住,两人缠斗一处。
“都给我住手!”顾采薇暴喝一声,被吕豹这个傻大个子气得都要灵魂出窍,见几个侍卫都是知道她身份的,她气冲冲地伸手头上的发冠,一头飘逸的青丝瞬间滑落。
“蠢货,现在放心了吗?”顾采薇怒道。
头发放下的顾采薇,平添了许多女子的娇媚,吕豹看傻了眼,指着她道:“你,你是个娘们……”
顾采薇没好气地道:“还不给我滚出去!”
就是周路几个,也被这个傻大个子弄得哭笑不得,见他是个憨的,一根筋,也不跟他计较,拉着他出门去。
顾采薇这才让水沉和苏合帮忙,替的妇人解了衣服,她自己胡乱把头发扎起来,替妇人仔细施针。
妇人身上瘦骨嶙峋,几乎皮包骨头,看得顾采薇更加心酸。
一刻钟后,把所有银针拔出来,她开了药方让苏合去军医那边抓药,自己和水沉合力帮她穿上衣服。
“我,我这是在哪里?”
妇人悠悠转醒,看看营帐,又看看顾采薇,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木有啦,我要吃点东西,赶回家喽
第三百零五章哭诉
“这里是军营。”顾采薇挥手示意,让水沉和苏合退出去,自己亲自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扶起妇人道,“喝口水润润嗓子,高烧容易渴。”
妇人要挣扎起身自己接过杯子,口里道:“麻烦姑娘了。”
头发松松挽就的顾采薇,女儿家的柔美展露无遗。
“您身上没力气,我来吧。”顾采薇喂了她两口水,轻轻把她放下,然后道:“您心思太重,身子底子差,所以一场风寒险些要命。把您的儿子急坏了。”
“他紧张我?”妇人激动地抓住顾采薇的手,对上她有些怔愣的表情,妇人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眼神有些黯淡,随即想起吕豹,面色慌乱地问道,“豹子呢,他在哪里?姑娘,他是个鲁莽性子,但不是个坏人,你跟外面人说一下,放了他吧。”
“婶子放心。”顾采薇柔声道,“我知道,他在外面等着,好好的呢。”
她的眼神真诚,态度温柔,妇人不知为何,从心里信赖她,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顾采薇看着瘦弱的妇人,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婶子,我叫您儿子进来?我给您开几幅药,回去好好吃上几天,再休息半个月,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半晌,顾采薇打破沉默道。
“谢谢你,姑娘。”妇人望着顾采薇营帐里的摆设,又看看她,嘴唇动了几番,终于道,“先别叫她,我跟姑娘说说话行吗?”
她眼神中带着近似卑微的乞求,因为担心被拒绝,双手紧张地握住被角,因为常年替人浆洗衣物而粗糙的手,青筋暴起。
顾采薇心中柔软的部分,一下子就被触及。
“嗯,好,”顾采薇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笑意浅浅,“婶子说。”
妇人看着她,斟酌半天,也没发出一个音儿来,脸色倒是急得通红。
顾采薇心里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婶子,那日将军回来说见了您,也提了一句您的身份,所以我是知道内情的。只是,有些事情,时间久远,未必能追究对错,这些年来,您不容易,将军也不容易,所以有些隔阂,也是不可避免的……”
“他真的,提起我了?”妇人激动地抓住顾采薇的手,随即眸色暗淡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对,他受苦了……”
因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顾采薇无从安慰她化不开的悲伤。
“我被豹子爹救了之后,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直到有了豹子,豹子三岁那年,他举着糖要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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