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女_么么愚》第291章

明珠和顾采薇的注意力却全在徐祭酒身上。
可惜的是，徐祭酒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
皇上的发作，来的让所有人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审问，把宋铎关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就忽然来了个十日后问斩，朝堂上一片哗然。
“多谢您。”顾采薇听完，向徐祭酒行礼道，“事情既然没有转圜的余地，那您能不能帮我找找人，我想去天牢看看她。”
事到临头，她反而异常冷静。
“这个倒是不难。”徐祭酒摸着山羊胡子道，“已经定下了刑期，会让家属探望。不过这事情，未必真的没有转圜余地。我先着人去找我的学生安排下，让你们先见面，你也问问宋将军，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走。我也再想想，回头再商量一番。”
“那就谢谢您了。”顾采薇又行了一礼，对哭的不能自已的明珠道，“明珠，别这样，你看到你这般，也放心不下。带我去厨房吧，我给你做些饭食，下午去看他。”
看她这般，明珠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害怕，跟公公行礼告辞，带她出来，忍不住拉着她袖子道：“顾姐姐，你想哭便哭出来。你这般，我心里好没底……”
顾采薇回头冲她勉力一笑：“哭？我没有想哭，我马上便能见到他，高兴还来不及。快走，我去厨房看看，若是缺东西，让人去采买，应该也来得及……”
生不能同衾，死却能同穴，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现在已经不去想，命运不公，皇帝昏聩，只想见宋铎，发疯一般地想。
徐夫人正指挥着下人往外端饭菜，见两人相携而来，笑道：“饭食我都准备好了，老爷也回来了，一起去吃吧。”
明珠用询问的眼神看看顾采薇，劝道：“姐姐长途劳顿，先用些东西吧。”
顾采薇摇摇头：“我不饿，多谢亲家太太盛情。我想给我表哥做些东西，下午去看他……”
明珠见状道：“那我陪顾姐姐。”
徐夫人叹了口气，对下人道：“把午膳送到老爷书房，让老爷和少爷在书房用。我陪着顾姑娘，你们也都下去吧。”
顾采薇有些不好意思，徐夫人却拉着她的手，长叹一口气：“我懂，都懂，走，进去，我给你打下手。”
顾采薇感激地点点头。
天牢之中。
宋铎自早上接到圣旨，一上午盘腿坐在榻上，一动未动。
他是单间的牢房，里面家具、文房都很全，甚至每天可以让狱卒打水洗澡。除了没有自由，剩下的都跟在外面差不了太多。
他问了狱卒今天的日期，算起来，顾采薇的预产期，应该在半个月之后。而刑期却在十天之后，难道他们的孩子，要成为遗腹子。他连孩子性别都不知道，就要带着无尽的遗憾去了？
宋铎之前从不畏死，此刻却心有千千结。想到顾采薇接到噩耗，恐怕他已经身首异处，到时候她会如何伤心欲绝，她还没生产，可能承受的住？他想起三皇子妃生第二子时候的凶险，心里像了一把尖刀，汩汩流血。
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却不能在她身边，还要雪上加霜，想到这里，宋铎便觉得心痛到难以形容。
狱卒如往常一般，把四样菜送进来，宋铎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狱卒对他很是尊敬，动动嘴唇，却觉得没什么能劝说道，半晌道：“您有什么吩咐便叫我。”
宋铎木然地点点头。
狱卒想了想后又道：“我刚才听上面说，下午您有故人要来看您，您想想，可有什么没做的事情嘱咐……”
宋铎眼皮动了动，略想了想，也没想出来哪个故人回来。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临盆的顾采薇，对此也不是非要提前知道，反正人来了，见了便知道了。所以他又点点头，没有作声。
狱卒叹了口气，轻轻带上门，复又锁上牢门出去了。
“多谢您。”顾采薇穿着一身男装，提着重重的食盒，对帮她开门的狱卒道，不动声色地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这里很干净，也很安静，都是单间。一路行来，虽然阴暗，但是并没有想象中又脏又乱的情形，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宋铎本来坐在里面闭目眼神，猛然间听到顾采薇在外面说话的声音，眼睛立刻睁开，却自嘲地笑笑，真是思念太深，几乎入魔了吗？
外面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他又提起精神，往门口看去。
下一刻，顾采薇含笑的面庞出现在他面前。
“悯敏……”宋铎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个好重，表哥呆了吗？还不来帮忙？”顾采薇笑吟吟地道。
宋铎从榻上几步迈过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手摸着她的脸庞，手上温热的触觉和身上传来的柔软，让他从恍然中清醒过来。
“表哥，让我先把饭菜放下。”顾采薇有些困难地道。
宋铎把她连人带食盒抱到榻上，捧起她的脸，噙住她的朱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顾采薇被他吻得意乱情迷。
忽然，宋铎放开她，手摸上她平坦的小腹，带着几分惶恐望着她：“孩子呢？悯敏，我们的孩子呢？”
顾采薇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眼中闪着泪花轻声道：“她很好，拂衣很好。只是她知道我太想你，所以提前些日子出来了，才能让我来找你。”
宋铎吊起的心这才归位，也轻声道：“拂衣，拂衣，我们有女儿了。”
“嗯，表哥，你做父亲了。”顾采薇把头依偎在他肩膀上，硕大的泪珠啪啪掉落到他颈间。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你都知道了？”宋铎有些艰难地问道。
顾采薇趴在他肩膀上轻轻颔首，语气平静：“我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所以我更庆幸自己的选择，现在我来陪你了。
第四百零三章同生共死
宋铎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表哥，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饭菜，我也没用呢。我今天才到京城，咱们先吃饭好不好？”顾采薇如往常一般，带着几分撒娇道。
宋铎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闻言倒也轻松了几分，道：“好。我最想念的，便是悯敏的手艺。”
顾采薇这才仔细看了看天牢，一边摆饭一边笑道：“我还担心你在这里吃苦受罪，看起来其实还不错。”
“又胡说。”宋铎笑骂一句，依稀感觉两人回到了往昔一起用饭的美好时光。
两人一边吃饭，顾采薇一边小声地跟他说拂衣的事情。
“你不知道她力气有多大。离儿都被她踢哭了好几次，他可比她大半年了，我真怕她将来欺负离儿……”
“欺负就欺负吧，总比被人欺负的好。”宋铎夹了一筷子小河虾道。
“嗯。姐姐也说两个孩子高兴，不用管。说起来，把拂衣托付给他们夫妻，我真是很放心……”顾采薇轻声道，她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专心伺候起宋铎来了。
看着宋铎用得香甜，她也很高兴，不住地偷偷打量他。他瘦了，但是精神还好，没有想象中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模样。这样，真的就很好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尊严的活着，以及悲惨地死去。
现在她来了，她陪着他，她相信，他也会无所畏惧。
宋铎听她话中有话，放下筷子，望着她道：“悯敏，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拂衣托付给他们夫妻？那你呢？”
“表哥在哪里，我便在哪里。”顾采薇淡定却坚决的说，拿过他的碗，问他，“再来一碗饭？”
她如此淡然，以至于宋铎都有些恍惚，然而她话中的内容，却又让他惊心。
“悯敏，不要胡说。”宋铎有些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
顾采薇不以为意地笑笑：“表哥，你害怕吗？”
“我害怕，我害怕你做傻事。”宋铎紧张地道，“悯敏，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傻事。你还年轻……”
“那你舍得留我一个人，日日活在思念里？”顾采薇还是神色淡淡，望着他，“表哥，喝惯了糖水的人，是再也喝不了白开水的。爱上了你，便再也看不上旁人；被你爱上，再被谁爱上都不会有感动。”
如此动人的情话，她说起来却没有丝毫激动，手下动作不停，给宋铎重新盛好了饭，放到他面前。
宋铎不知道说什么好。若是她情绪激动地要要死要活，他还觉得是她不理智情况下做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