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湛和宋铎见面的悲痛自不必说,他给宋承诊治,开了药,宋承的病情好了许多。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她。”
驿馆的院子中,月光凄惨,对面想坐,宋铎对沈洛湛道。
望着宋铎现在几乎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沈洛湛责备的话哪里说得出来,只不敢置信一再道:“我不信,悯敏就这般去了。难道她穿越时空来一场,只为了留下无数牵挂吗?了尘方丈说,她命格清贵,此生波澜无数,却都能全身而退,为什么?为什么?”
本来目光没有任何焦点的宋铎,听到他这一番话,忽然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怎么都没有抓住。
“你别去杀太子了,承儿还需要你。”沈洛湛道,“而且我总觉得,悯敏没有离开我。”
宋铎喃喃道:“我也觉得她就在我身边,可是我找不到她了。,”他突然激动起来,大力抓住沈洛湛石桌上的手,“悯敏说过,上一世,她是因为被人砸了,所以才到了大靖朝。你说,会不会她这次遭了意外,又去了什么地方,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他?”
“会的。”
回答他的,是不知道何时出来,负手而立的成郡王。
他听到两人的对话,并不觉得多么惊世骇俗。反而觉得关于顾采薇身上的许多谜团都可以解开——为什么她前后差异如此之大,为什么沈洛湛也是,为什么她和沈洛湛兄妹相称,这一切,她的奇遇都可以解释。
成郡王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欣喜,觉得她那样好的人,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其奇遇,那肯定会给她第二次。
宋铎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错过的细节,他猛地站起身来道:“穆彻,我要找穆彻。”
站在驿馆楼上,一直不放心盯着他动静都穆彻闻言沉声道:“我在这里。”
说着,他翻过栏杆,一跃而下,衣袂分飞,动作说不出的利落。
宋铎激动地上前,和他面对面道:“当初我去辽东的时候,你夫人就劝采薇不准她去,又跟她说虽然会有很多波折,但是一定能够转危为安,让她一定相信和坚持……”
穆彻脸上露出一抹茫然:“我怎么不知?”
宋铎想起顾采薇说过,顾筠薇也是有两世经历之人。从前他不以为意,现在却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道:“快,快去边城,说不得你夫人知道。”
穆彻望着近乎癫狂的他,皱眉道:“你冷静些。她能知道些什么!”
平心而论,穆彻也觉得顾筠薇有些“未卜先知”的异能,但是并不愿意宋铎把这唯一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第五百零一章拂衣
“不,她一定知道什么?我这就去!”
“宋文扬!你给我冷静点!”穆彻怒吼道,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你还是身负皇命,要去京城。顾采薇死了,你和孩子们都不活了吗?”
成郡王插嘴道:“穆将军,皇祖父那边我会转圜,请你,带表舅走一趟边城吧。我知道你不希望夫人受到打扰,可是事关重大,也只能权宜行事。而且你和表舅,本来也是连襟,都是一家人,也算不得外人。”
穆彻:“……”
这些人,一定都疯了。
但是他没办法拒绝,若是拒绝了,恐怕宋铎会硬闯,还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情来。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边城而去。
穆彻引着宋铎去见了顾筠薇。
“你不是说过,我和悯敏一定能好好地在一起吗?”宋铎见了她,情绪就异常激动。
窝在顾筠薇怀里的拂衣,抬眼看了宋铎一眼,回以小兽般凶狠的表情:“娘,别怕,我保护你!”
“拂衣……”宋铎看着跟顾采薇越来越像的女儿,不由哽咽喊道,冲他伸出手来,“我抱抱你可以吗?”
拂衣一扭头:“不要。哥哥说,不要坏人抱抱,会把我抱走的,就算给糖也不行。对不对,哥哥?”
她看向炕上坐着的穆离,好像在求表扬一般。
“对。”穆离道。
“拂衣,你先跟哥哥出去,娘和爹,还有这个……伯伯,有话要说。伯伯不是坏人,再说有你爹保护娘,你不用担心,对不对?”顾筠薇声音温柔道,又对穆离使了一个眼色。
穆离开口道:“拂衣,哥哥带你去捞锦鲤好不好?”
拂衣立刻高兴了:“好!”
奶娘上来抱了穆离,牵着拂衣,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去。
宋铎看着女儿看着自己,陌生而疏离的目光,心中滋味很是难言。然而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姐,”宋铎软了声音,带着丝丝哀求,“悯敏这般叫你,我也这般叫你。请你告诉我,悯敏在哪里?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顾筠薇泪水刷的就流出来了。
眼前这个已经完全看不出往日大将采,失魂落魄的男人,再想到顾采薇要受到的磨难,她难受得不能自已。
“蓉儿。”穆彻把手放在她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喊道。
“将军,我没事。”顾筠薇道,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对宋铎道,“我现在也很乱,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才不耽误你们。”
宋铎一听她的话,眼眸像是瞬间被点亮,“砰”地一声跪倒在地,拱手道:“三姐,请你无论如何告诉我。”
穆彻忙伸手扶起他:“伯涵,不要如此。”
不要如此逼迫于顾筠薇。
顾筠薇咬着嘴唇,扭头看着桌上自己最爱的那盆兰花,半晌道:“当初,我逆天改命,所以造成离儿这一生都无法扭转的伤痛。我觉得,那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所以从那以后,谨言慎行,不敢提及任何事情,害怕危及身边之人……”
穆彻心头一震,妻子竟然真的有异能。她明明知道许多事情,哪怕是悲剧,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发生,不敢说,不敢改变。她承受地太多太多了。
“所以,”顾筠薇感受着肩膀上来自于夫君宽厚手掌的温暖,仰头安抚地冲他笑笑,又对宋铎道,“你真的确定,你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吗?”
“三姐什么意思?”宋铎不懂。
“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上天都自有安排。”顾筠薇道,“所有的伤痛,都会过去。但是,如果你知道了不该知道了,改变了事件的进程,那我所知道的又有什么意义?”
宋铎望着他,若有所思。
顾筠薇继续道:“知道了结果,你会战战兢兢,所迈出的每一步,都会觉得异常困难。所以,你顺其自然吧,该回来的自然会回来。”
宋铎沉思了许久,半晌道:“我明白三姐的意思了。我只问一句,我们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顾筠薇郑重点头,却又道:“悯敏已经不在了。按照你的本心去做,事情定会有转机。”
“好。”宋铎目光中露出坚毅之色,“我不怕等,只怕不能再见到她。不管将来她变成什么样子,以何等身份何等面貌,要过多久再回来,我都会等她。”
悯敏,你一定要回来。
若是从前,宋铎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可是现在,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太需要这样的预言了,他也害怕任何变数,所以他会好好的,假装她真的不在了,回不来了,然后卑微地等待命运给予的施舍。
顾筠薇自己,其实对于顾采薇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太多。因为前世那时候,穆彻已经开始混沌度日,她只隐隐听说顾采薇死了,然后过了似乎不短的时间,才死而复生。
中间,宋铎做出了许多乖戾荒诞的事情,在朝中和民间,也引起了许多争议。而顾采薇回来后,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成郡王带着宋承坐在穆家花园中,奶娘带着拂衣和离儿走过来,拂衣好奇,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歪着头看宋承:“你是哪家的小弟弟?”
穆离在后面唤她:“拂衣,回来。”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但是小小年纪,已经很是会察言观色,看着成郡王的服饰和身后的排场,知道这是个“大人物”。
拂衣吐吐舌头:“我哥哥叫我了。”
成郡王却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望着她的一双水眸,失神道:“你是拂衣么?”
拂衣点点头:“哥哥你真聪明。哦,不对,我哥哥刚才叫我了,所以你知道对不对?别拉着我,我得去找我哥哥了,要不他就生气了。”
说着,她仿佛只是轻轻一拉,就从成郡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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