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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便是想这些太多,才会失去你。”宋铎痛心道,“听到皇上要起复我,我才会去接成郡王,才让萨冰有机可趁……”
他的眼角,有晶莹闪动,想起那时候的情景,他就无法控制自己。
那是心被生生挖走的痛啊!
他无数次后悔,若是自己安心做一个田舍翁,和她在辽东过寻常百姓的日子,是不是,就不会分开?
“表哥!”顾采薇抬高声音道,“那是一个意外!是伊屠顿早有预谋的,就算不趁着霆儿来,只要有机会,他们还是会付诸行动的!”
又很是劝解了一番,宋铎才告诉她,成郡王这几日要到了。
“什么,霆儿要来?”顾采薇喜出望外,“你怎么不早说?”
宋铎把她“死”之后,成郡王做的诸般事情都说了,听得顾采薇泪水涟涟。
“到底,你没白疼他一场。”
“他是个好孩子,表哥,快让人准备好东西,他最喜欢我做的饭菜。”顾采薇道,“他什么时候来?对了,怀恩呢?怀恩现在回到他身边了吗?”
“两日之后到。”宋铎道,“怀恩还在辽东,当初给你举行葬礼的时候,特意来祭拜你。后来又回去了,说是要和大哥一起,替你照顾好拂衣。说起来,这几日,他也该到了,到了周年祭了。”
想起那不知是谁的女尸,让那么多人流泪,受了那么多香火祭祀,宋铎就觉得气闷。但是转念再想,她也算是替顾采薇受了劫,又怕她回头找她报仇,又下令让人做了声势浩大的法事,消解怨气,这都是后话不提。
顾采薇听说两人都要来,欢喜不已。
该说的话宋铎都跟她说了,也就解除了她的禁足令。可是顾采薇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份尴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引起皇上那个喜怒无常的人的注意,出去的时候都戴着面纱。
除了邓博、隋易、刘辛这些宋铎最信赖的将领外,没人知道军营中突然多出来的这个深受将军宠爱的女人,就是他们深深敬爱并且怀念的小公子。
这也是因为顾采薇从前几乎没穿过女装,现在又瘦了许多,加之她刻意低调的缘故。
她在军中引起的注意,还没有大摇大摆带着两个孩子出入的巴云娘多。
甚至有传言说,巴云娘是宋铎的女人,怪不得风光无限的巴家掌门人消失了这么久,原来是被将军金屋藏娇,去生孩子去了云云。
“你说这些人,多能扯淡。”巴云娘跟顾采薇埋怨道。
顾采薇乐不可支:“他们没仗打,闲着也无聊。见你天天带着两个孩子出入,误会也难免的。都是些糙汉子,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的。”
巴云娘白了她一眼:“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为了让两个孩子多露脸,让人知道将军还有他们两个吗?”
顾采薇摇摇她胳膊,撒娇道:“知道,知道。巴姐姐都是为了我好。”
“我是为了两个孩子。”
“对,对。”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巴云娘突然道:“采薇,我要走了。”
顾采薇吃了一惊,道:“巴姐姐,你要去哪里?”
巴云娘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腰背挺直——无数历练折磨,都没有打断这个女人的一身傲骨:“去我熟悉的地方,从头再来。我已经跟将军说了,将军会派人保护我,也会借给我银子,你不必担心。”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顾采薇愣了半天,咬着嘴唇问道:“那,那你回巴家吗?你弟弟和母亲……”
“不要提他们,我和他们,是陌生人。”巴云娘冷冷道,“我不欠他们的。他们欠我的,我也不想讨回了,日后商场再见,是对手,不会是朋友。”
顾采薇心疼她,几乎想抱住她,可是她更明白,巴云娘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流血流泪,也绝对要自己躲回洞中舔舐伤口。同情对她来说,是侮辱。
她隐隐有些担心,若是巴绍亭这只白眼狼,用巴云娘被卖的事情侮辱她,该如何是好?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名声毁了,谁能跟她做生意?
东山再起,本就艰难,若是雪上加霜……顾采薇不敢想。
看着巴云娘志在必得的神采,顾采薇一冲动,拉着她的手道:“巴姐姐,如果有人问起你失踪这段日子去哪里了,你就说,就说在表哥身边吧……”
巴云娘愣住了,眼底有可疑的晶莹一闪而过,随即爽朗大笑,拍着她肩膀道:“我可不敢。我怕你这个醋坛子,把我淹死。”
她知道,顾采薇对于这件事情,多么的介意。从前自己几乎耗尽身家,都没得她一句松口,现在,她却主动提出,愿意给自己这个名分,虽然,也仅仅是一个名分而已。
“又不是真的。”顾采薇低头道,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巴姐姐,我真的,舍不得你,一个人,那么艰难。我最困难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你最困难的时候,我却帮不上你什么……”
第五百五十八章傲娇
巴云娘听出她的哽咽,强忍着情绪,半晌后淡淡笑道:“我若是执着于那个名分,定然要去找将军名正言顺地要,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可是,现在我不稀罕他了,虽然我都三十了,但是未尝不能找到一个疼惜我的人,不是吗?”
“是,是。”顾采薇连声道,“巴姐姐定然能找到,到时候一定记得,让我喝一杯喜酒。”
“一定的。”巴云娘爽朗笑道。“好了,我要回去准备了,等过几日再走,到时候再正式道别。”
情绪翻腾,两人都需要平静。
顾采薇站起身来送她。
“刚才,”巴云娘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将军掀开帘子要进来,就在你说,让我说在他身边的时候。”
顾采薇吃了一惊,定定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
可惜,完全没有。
“保重!”巴云娘拍拍她的肩膀,“我还是把两个孩子抱走吧,省得一会儿有人太惨,吓到孩子。啧啧啧,有人竟然敢在宋大将军背后,把他偷偷卖了,真是胆大妄为,哈哈哈哈……”
她抱着两个孩子,笑着出门去。
宋铎在营帐外面来回踱步,巴云娘对他微微屈膝行礼,眼神正视他,一片清明。
往日的情意,终究都随风去了。
宋铎微微颔首,就在巴云娘已经准备要走的时候,听他道:“有困难,来找我们。”
“好,多谢将军。”巴云娘没有迟疑,笑吟吟地答道。
“我们”,巴云娘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知道,这两个字,包含着多少的坚不可摧。没有任何人事,可以插入这两人之中。
苦难之中,同甘共苦,她与顾采薇结下深深情意。慷慨解囊,大义相救,她在宋铎的生命中,至少也留下了痕迹。
这样,很好,已经足够好。
所以她要走,她珍惜这些情意,不希望它们在日后的相处中变质,而宁愿远远守着,回味着。更何况,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前面是否有那个属于她的人在等待,她都会坚定地走下去,哪怕,真是为自己而活,也要活得精彩!
“表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采薇有些心虚地看着进来的宋铎道,殷勤地上来伺候他脱外面的大衣裳,“又下雪了吗?这天气,也该暖和了,呵呵……”
宋铎安心地享受着她的服侍,然后坐到椅子上,冷眼看着她,好似在说,继续转移话题啊,我看你有多少话可以说。
“要不,今天中午吃锅子吧。”顾采薇知道,绝对不能主动提起巴云娘的事情,“隋易送来了一条鹿腿,吃锅子最好了,滋补又暖和。表哥,你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膀?”
宋铎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顾采薇乖乖地站在他身后伺候。
“再用些力气。”宋大爷道。
顾采薇翻个白眼,被突然抬头看他的宋铎捕捉到。
“嗯?”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威胁。
顾采薇吐吐舌头,不敢作声。
“你现在,倒是大方的很啊。”宋铎慢条斯理道。
“表哥,”顾采薇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就是觉得巴姐姐,实在太过艰难了。”
“所以,你便把我卖了?”
“哪里哪里?”顾采薇连忙否认,低头用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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