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商娇》第244章


陈子岩心痛如绞,几番按捺,终于压下心中苦痛与酸楚,轻扯出一抹笑容,向商娇轻轻点了点头。
“好的,商娇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说到这里,他用力攥紧双拳,强忍住心中撕裂般的不舍与痛苦,向商娇缓缓点了点头,“……告辞。”
说罢,他与她错身而过,带着无边的孤寂,缓缓向软轿走去。
炙烈的日头下,一切都泛着白,他似乎连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那个他曾经爱过、珍惜过的女子,嘱咐他,要往前走。
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从此后,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行到软轿前,他才发现,原本行进的轿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高小小——他的妻子,正挺着近五旬的身孕,站在轿前鬼鬼祟祟地向着这边观望着。
看他抬头注意到她,她赶忙转过身去,还想装作无事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做事的小女孩。
但那脸上的期盼,眼中的委屈,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陈子岩走到她的身边,默默地看着高小小,直到看得高小小再也禁受不住,一张小脸绯红,无措地站在轿边,飞快地绞着手里的手帕。
他终于长叹一口气,唇际牵出一丝笑意,缓缓地向她伸出了手。
“等很久了吗?”他温言问道。
高小小闻言似遭了雷击一般僵立当场,继而迅速地抬眼看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确定陈子岩是在对她说话时,这个曾经飞扬跋扈的任性女子突然泪雾了双眼,双颊飞红。
她眨眨眼,使劲眨去眼中泪花,摇了摇头,咧唇笑道:“没,没等多久……”
说罢,她赶紧抬起手,飞快地握住陈子岩向她伸过来的手,犹恐自己是在做梦一般,再不敢放开。
陈子岩也笑了起来,扶住她坐入轿中,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浅笑着向她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一句带着暖意的话,一句“我们”,便令高小小再禁不住心中的委屈,泪落当场。
软轿又起,载着高小小往陈府而去。
从此后,那里才是她真的家。
走了不远,眼见轿子便要转入一条小巷之际,高小小忽然抬起身,掀起轿身后的小帘,向着身后的商娇望去。
那个女子,她还站在那里,孑然而立,目送着他们的轿子渐行渐远。眸子里,也同她一样,有着期望,也有着痛苦。
高小小突然懂得了,为何陈子岩会如此爱着商娇,纵然与她分开,却终不能忘怀的原因。
商娇忤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身后夏花纷落,阳光冰冷,她才红着眼,抬头去寻着那一抹月白的身影。
再不舍,也要舍。
人生本就是一辆前行的马车,不能后退。
那我们只能彼此努力,在红尘中,在别人的身边,努力寻找自己的幸福。
所以,再见了,我的子岩。
你会幸福。纵然你的妻子,或许令你有些不快,纵然你们一生也许都将吵吵闹闹……
但只要你愿意畅开心扉去接纳她,只要她心里视你如她的唯一……
你们便依然有幸福的可能。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婚姻不都是这样吗?
有的时候,也许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不见得会是你最爱的人。但你与她磕磕绊绊,吵吵闹闹,油盐柴米……
一世便也就这么过了。
也许,直到你们老了,有人先离开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才是你最深的牵挂。
子岩,子岩,再见了。
商娇反复地念着,反复地安慰着自己,直到看到那抹月白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她才终蒙住脸,蹲在地上,悄声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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伲子言:有时,再见的含义,是再也不见~~~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30、国丧
230、国丧
那一日午后,商娇只给安思予及常喜留下一句不必找她的话,便只身出了天都城,向着城外的景致最好的东效行去,边走边游览着夏日景致,权作散心。
待得天黑,她却也不理会自己到了何处,索性找了一家路边的小客栈,要了一间房,几大瓶酒,闷头闷脑的喝了个天昏地暗,然后倒在床上,酣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一阵沉闷的钟声,嗡嗡响彻整个天都,她才从黑甜的梦乡中醒了过来。
睁眼时,天还未亮,外面黑沉沉一片,只东方的天际渐渐泛出了一丝鱼肚白。
商娇慵懒地翻身坐起,抓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还泛着酒味的酒嗝,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汲鞋下床,正想去床下倒杯水,忽然,那一阵阵沉闷的钟声再次响起,虽不至震聋发聩,却也扰人清梦。
商娇不满地嘟嚷了一句:“搞什么?”便下了床,大步拉开了房门,叫道:“小二,小二!”
早起正在外面拾掇,准备开张的小二听见商娇的喊声,赶紧应声跑了这来,点头哈腰地冲着衣裳不整,面色不善的商娇笑道:“姑娘,可是有何吩咐?”
商娇便挠了挠耳朵,不满地道:“能不能让外间清静点儿?你们这里挨着什么寺庙么,天刚一亮就这么吵……”
“哟!”商娇话还未说完,店小二就赶紧一脸谨慎地示意她噤声,“姑娘可休得胡言!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什么?”商娇一脸莫名其妙。
店小二便指了指上头,提点她道:“姑娘再仔细听。”
商娇更是莫名其妙,却从善如流地蹩起眉,仔细听着那远远传来的钟声。
“嗡——嗡——嗡——嗡”四下钟声,悠远而荒凉,似饱含着无尽的悲伤,传至耳中,阵阵作响。
其后,那远处的钟声停顿片刻,再次响起,依旧四声,仿佛极有节奏般。
商娇不明所以,只得问小二道:“这钟声……有什么奇怪吗?”
店小二见自己提点,商娇却确然不知,遂跺跺脚,低声道:“姑娘怎么就不明白呢?”说罢,他贴近一些,一指上面,故作神秘地一指上面,对商娇道:“这是皇宫内苑的丧钟……大内有主子崩了!”
“……什么!”待商娇回过神来发生了何事时,立刻惊得一声冷汗。
她一把攫住小二衣领,疾声问:“你说什么?”
小二也吓了一跳,赶紧道:“我说,这是丧钟,是皇宫里的丧钟……”
“……可能从钟声中听出是哪位主子驾崩了吗?”商娇又问。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元淳皇帝带着病容的,削瘦却温润的脸庞。
他是睿王的亲兄长,胡沁华的爱人,也是整个大魏的皇帝。
若他死了,若他死了……
小二被商娇紧紧地攫住衣领,勒得直翻白眼,赶紧喘着粗气答道:“不,不知道……但能让敲钟的,必是国丧……”
未及小二说完,商娇便一把放开了他,冲将下楼。
找到掌柜,商娇匆匆结算银钱,方才知自己竟然醉了一夜一日,如今早已是第三日清晨。
商娇于是心下更急了,索性向掌柜租了匹马,跳上马背,问清城门方向,便飞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商娇终于回了天都。
此时天已大亮,商娇才至城下,便见城中无数禁军戒严,城门把守士兵增派两倍有余,对往来人等严令盘查,连城门的上空,似也回旋着肃杀的气流。
一番盘查之后,商娇好不容易入了城。一入城门,便见所有街道、百姓家中白襁高挂,所有百姓皆无令不得外出,商户不得开门营业,原本热闹繁华的街市如今看来清冷无比,商娇走入其中,只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恍若一梦。
明明两日前她出城时,一切都还好好的,怎生的她就大醉了一场,耽误了两日而已,再回城时,便变了天日了?
她这般想着,心中更加笃定是皇上驾崩了,不由得对那个温和多情,却命运多舛的君王更多了一丝怜惜。
那个年轻的君王,自幼亲情缘薄,一生生活在太后、外戚阴影之下,纵得红颜相伴,奈何红颜有几多恩情?
便连唯一的孩子,也并非他的骨血。
而他,也终还是死于了皇权纷争之下。
这是否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
只是,皇上这一走,胡沁华要怎么办呢?
她的孩子,毕竟是皇长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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