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商娇》第411章


叶傲天这才回过神来,挥动马鞭赶跑了几个还想围聚过来的孩子,这才驾着马车,一溜烟地跑走了。
待远远的把难民们给甩在了身后,安思予这才瘫坐在马车上,长长地松了口气,瞪了商娇一眼。
商娇惊魂甫定,看见安思予责备地眼神,心里也是愧疚无比。
在检视完诺儿身体没有大碍之后,她这才放下心来,想着刚刚那惊魂的一幕,心里却涌起一阵酸楚。
那些孩子,都是半大不大,有的甚至比诺儿还小上许多……
若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征役,或许他们现在应该待在自己不甚温暖却甚是温馨的家里,享受着父母长辈的疼爱,穿着新做的衣裳,呼朋唤友的玩着炮仗,喜庆的过着属于自己快乐的春节。
可现在,一场灾难突然而至。他们不仅失去了父亲,爷爷与其他长辈,还要要在这温冷阴寒的年节里,衣不蔽体,随着母亲或奶奶,在这荒效野外乞讨度日……
短短的几月时间,天地翻覆,不外如是。
商娇的脑海里,还不断的在回想着刚刚那惊魂的一幕。
那些哪还是天真烂漫的孩子,看着他们在地上滚爬,不断地与同伴、与大人争抢一口食物的模样……
简直就与一头饥饿的恶狼无异。为了一口食物,为了能够生存,他们早已没有了天真,没有了礼义与廉耻。
可造成这些变化的,便是那道该死的敕令!
抱着诺儿坐下,她的脸紧紧贴着诺儿,轻声问安思予道:“大哥,现在连济州这边,时局都已经这样了么?那么多的孩子,那么多的妇妪……都只能沦为难民了么?”
安思予闻言,也沉下了脸来,久久沉默不语。
或许,在他的心里,济州这个南安王辖区内短短数月所发生的变化,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而现在,离南安王被朝廷下令禁足,才过去了不过四个多月……
于是,安思予摇了摇头,重重地一叹:“若王爷再这么被禁足下去,只怕再过两个月,时局会如何发展,尚未可知……”
说到此处,安思予却又似想起了什么,朝商娇艰涩地笑了一笑,道:“可王爷自太后死后,这十数年间,近乎斗志全失,也很少过问政事……原本抗疫之事,王爷处置并未有半分错处,却被胡太后以破坏两国邦谊而斥责问罪……此时就算解了王爷禁足之令,只怕他也再难亲理政事了……胡沁华,她是想将王爷困死在这小小的济州城啊!”
商娇抱着诺儿,静静地聆听着安思予的话,许久许久,终于轻飘飘地说出了两个字:“是吗?”
然后,车上的三个人,终于陷入一阵沉默当中。
经过刚才的一番惊吓,安思予显然有些累了,闭着眼,仰靠在车壁上假寐。
而诺儿自知闯了祸,也吓得缩在商娇怀里委屈的撒娇,没过多久,竟也睡得沉了。
颠簸的马车中,但只有商娇一个人敛眉静气,似在沉思着一件大事。
一件一直压在她心里,已苦苦压抑了十几年的大事。
当年,这件事由她而起。她为这件事付出了一生中最惨痛的代价,却依然选择为了苟活而压抑,而保守这个秘密。
可如今,当看见燕儿一家惨死,路边的面黄肌瘦的孩童为了一点摔在泥地里的食物而如饿狼般争相抢夺时……
她突然意识到,她的隐忍,她的苟安……
或许换来的并不是一世的安稳,反倒是在再造杀孽!
她的沉默,她的苟且偷生,就是那个帮助胡沁华,再造杀孽。
而她,就是那个永远无法将自己摘净的帮凶!
也许,是时候了。
当年由她而起的一切风波,也该由她来平息了结。
思及此,商娇的手,越握越紧,蜷握成拳。
她的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11、利器
411、利器
由于刚刚受了难民拦路的惊吓,叶傲天再驾车时,已不敢有丝毫松懈,一路逞强斗狠,策马狂奔,再遇难民也横冲直撞,强逼难民闪避让道,一路下来,倒再也无甚阻力。
终于到得济州城下,果见济州城城门半阖,重兵把守城门,盘询着往来出入的行车与马车,验明正身之后方才可出入城去。
商娇见状,再次在心里映证了济州城中面对难民涌城的情势之严峻。
好不容易排队侯到官兵前来,一番盘查之后,官兵又掀开车内轿帘查看了一番,确认车中并无难民之后,这才下达了通行令,让商娇一行的马车缓缓入了城。
入得济州城,商娇撩开车帘,远远望去,却见济州城的大街上虽官兵戒备森严,街道上百姓往来,虽不似往年喜庆热闹,倒也还秩序井然。想来这济州城毕竟是南安王如今的辖地,官兵再是奉诏征役,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所以大大的济州城,尚还维持了现状,并没出现丝毫混乱。
由此,商娇也终于对难民成群涌往济州的原因,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南安王,南安王……
他再是自我放逐,偏安一隅,远离政事……
但毕竟他现在是皇室里唯一的宗亲、亲王,先皇太后的亲子,先皇的亲弟。
只要他还在,就依然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也是唯一制衡胡太后,还大魏百姓盛世太平的一柄利器!
想到这里,商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她不知道,这个隐瞒在她心里十数年的秘密一经揭露,会造成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南安王会如何震怒?胡沁华会不会对她心起杀机?
甚至,她连自己还能不能平安的走出济州,都无从得知。
但心里既然已有所决定,她就不能再后悔!
陈子岩的死,她这十几年来的苟且偷生……
她都可以忍。
但唯有这次,当商娇亲眼目睹一批批平民百姓被衙役拘走,充作苦役,去修那不知何年何月,耗费多少国帑的通天巨佛;
亲眼看见燕儿一家三口冰冷而死不瞑目的尸体与哭得力竭的孩子;
亲身经历在安济镇外那一批凶悍如虎,在泥地里打滚找食的孩子与妇孺悲惨境遇……
商娇觉得,这一次,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
她无法,也不能,再为了自己能苟全性命,而让身边的人,所有的人,整个大魏的人……
因为胡沁华一人的疯狂,而陷入绝望的境地。
所以,她沉默着,沉默着,偏头将安思予安静的睡颜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想深深的镌进自己的心里。
安大哥,对不起……
这一去,前途未知,吉凶未料。
原谅我,终不能让你永伴在我身旁了。
到底,是我负了你,负了你的才情,你的理想,你的幸福……
大哥,如果有来世,你遇见我,千万千万,要记得绕开我。
不相遇,不相知,便可不相忆,不相思。
大哥……
若以后我真不在了,请你,一定,一定要幸福的生活下去!
还有,我的诺儿……
他是陈子岩一家对我的嘱托,而现在……
也是我对你的嘱托。
思及此,商娇不舍的摸了摸怀里诺儿柔柔的头发,深深地亲吻了一个他的小脑袋。
一滴泪,落在诺儿乌亮的发里,转瞬间不见了踪迹。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南安王府门外。
商娇最后一次深深地,留恋地看了一眼安思予,将怀里的诺儿放在车里,当先出了马车。
早知商娇今日会来的刘恕见商娇从车里走出,立刻上得前来,向商娇打揖问安,说着年节上的吉利话。
安思予本就并未睡熟,此时车一停,他立刻便清醒了过来,却见商娇不仅不唤他出来,反倒将诺儿也遗在了车上,顿时皱了皱眉。
“娇娇?”他自车厢里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车下的商娇,轻轻的唤。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泛起些微的不安。
尤其,当商娇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他的那一瞬间……
他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绝决,一丝告别。
安思予微微怔了怔,有些震惊,有些懵懂地看着商娇,一时不知为何才短短一两个时辰的工夫,她的神情却变了这么多。
似乎,在她的心中,下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却与他无关。
“娇娇?”他心里于是更加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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