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_陈阿塔》第59章


“我最了解她的喜好,这些都是我选的。”郑希音不可一世地扬头看着沈知寒,“我可比你了解她得多。她迟早会回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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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 郑希音始终一言不发。
她听闻林子凡的新闻就从苏黎世赶回来,马不停蹄地查找姜瑶的消息。
得知她此刻安全,一颗心才落地。匆匆倒个时差; 就来找沈知寒谈话。如此马不停蹄的行程安排,身体倦极。
但一想到姜瑶正和一个不干不净的男人厮守,便又止不住恶心; 恨不能立刻将她带走。将她这个纯洁宝贝的女儿好好保护起来。
窗外风景变幻,树影倒退,混乱繁华的市区,塞满形形□□的人。
每一个人皆麻木; 面目模糊地行走在肮脏世界。
郑希音想起她那个永远梳着油腻腻头发的叔叔,那卷起的腻发打着绺贴在他粗糙的额头; 就像美杜莎丑陋邪恶的蛇发,将她缠紧; 缠紧; 她无法呼吸,被狠狠按在湿漉漉的厨房地板。
窗外电闪雷鸣; 狂风怒号; 沉沉的黑夜重重摇撼玻璃。
然而她什么也听不到; 只能睁着红肿的眼,在模糊水光中看到男人压在她身上时扭曲的面目。
他已经年近五十; 身体丑陋而臃肿; 发狠时有泰山压顶的蛮狠; 弱小年幼的她只能承受; 在嘶哑的无助中濒临崩溃。
那是她的第一夜,十七岁,在一种近乎绝望的境地中完成蜕变——抑或者说是毁灭。
十七岁的郑希音本应该阳光开朗,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入全国最好的大学。但事实却是,她在一种极残忍的方式中失去一个孩子,并且从此摊开丑陋的秘密,活在人们探询、好奇、诡异的目光中。
——“那个被亲叔叔强|奸的女孩。”
——“那个不顾家人阻拦,一定要叔叔坐牢的可怕女孩。”
群体的同情不乏新鲜的刺激,怜悯的背后藏有锋利的伤害。
比起这更让郑希音痛苦的是,她被永远剥夺成为母亲的资格。
越失去越渴望,考上大学离开家乡的郑希音频繁参与各种志愿活动。她帮助残障儿童,去农民工学校支教,学习如何做一位母亲。
然后她就遇见了姜瑶。人人都以为她看上姜北安的钱,实际上她看上只是他的女儿——不,应该是她的女儿。
可怜的小姜瑶失去母亲,而她想要一个孩子,她们是如此得般配。
而且姜瑶是那样可爱,小小年纪就显出美丽的雏形,任何用衣着粉饼堆积出来的人工美,都不及她毫不矫饰的天真烂漫,以及害怕时无助牵住她手,低低甜甜的那一声:“郑阿姨,你终于回来啦。”
那一刻,郑希音知道她找到了她多年前在冰冷器械中失去的那个孩子。
她颤栗。
颤栗地高兴,也在颤栗中回握住这个女儿的手。
从此,她要给她最丰盛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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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郑希音送来的那些衣服,沈知寒并没有拒绝,但他也没有接受。他只是权作敷衍地收下,然后扔放在车后箱再也没有动过。
姜瑶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满心期待地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求职面试中。
这些天她在家里歇也歇够了,是时候找机会融入这个不熟悉的世界了。
过去她被保护得好,基本被养成一个废人,生活经验、社会历练完全为零。想要靠自己站立起来,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再难,也是必须做的呀。
姜瑶打电话跟夏薇薇聊起她要去面试的事情,对方感受到她的忐忑不安,在电话里好心地多传授了几招面试宝典。
对于夏薇薇这种完全经过应试筛选上来的能人来说,面试、答辩什么的完全就是小case。姜瑶谨遵教导,默默记住。
挂断电话,估摸着时间,姜瑶去卧室换了一身比较庄重的套装。换好衣服出来,正巧瞄到门后有一个袋子,想起来,这是夏薇薇送过来的沈知寒的东西。
姜瑶拾起袋子,翻了翻,竟然是几本书,什么《电工技术基础》、《电力电子数字模拟电路》之类的很高深复杂的东西,看得出来翻了很多遍,书都被翻厚了,纸业上有密密麻麻的注解和草稿图。
没想到他学习起来还挺认真,当初入行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姜瑶轻轻一笑,把书塞回去。然而下一秒笑容便冻结在嘴角。
她看见了什么?!
姜瑶顷刻陷入震惊,她不可置信地从袋子最底端抽出一条丝巾,一条无比熟悉且已经破旧褪色的丝巾,只觉得血液凝固,呼吸都被抽走。
整个人死死僵住,动弹不得。
膝盖忽而一软,跌坐在地上。冰冷寒气从瓷砖生发,丝溜溜从每一寸惊恐的肌肤钻进身体,缓慢爬上脊背,令她身心俱凉,俱恐,久久难言。
这条丝巾是母亲在英国的萨维尔街定制的,全世界只有两条,一条是她的,一条是母亲的。
这些年她一直带在身上那条是母亲的,而她自己的那条,早就丢失在那个荒诞绝伦的一夜。
绝无仅有,不可复制,唯一的指向性,无法辩驳的证据。所有的所有……姜瑶手指颤颤发抖。
太荒唐了,荒唐到丧失语言,荒唐到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巧合?!
姜瑶浑浑噩噩站起来,不小心跌撞桌角,痛苦得弯下腰,倒抽一口凉气。
肢体的麻痹加速血液的回涌,纷乱而复杂的情绪顷刻间占据她的大脑,无数声音,无数混乱,那一夜男人凶蛮的撞击,皮肤上黏腻的体汗,压抑不耐的闷哼,都变作一把利斧,重重劈开她的心肺。
姜瑶想哭,却又觉得茫然。
睁着眼,茫茫然四顾,有不知身处何处的滑稽。
还有没有还转的余地,还有没有善意的可能。
比起知道沈知寒曾卑微到如此地步的痛苦,她更感到无比剧烈的心痛。心痛他的贫穷,心痛他的困苦。
心痛他没有她参与的过往是如此阴鸷,乃至他从未提及。
是的,他从未提及。
他的过去包裹在一个黑匣子里,被他深埋在不可见底的深渊。
那么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那一晚不是他,他不曾低贱到需要委身……姜瑶像溺水的鱼,攫着一丝可怜的侥幸,勉强站起。
她告诉自己要镇定,她马上就要去面试,不能带着这种糟糕的状态。
对着镜子,再次朝脸上泼了一把水,姜瑶勉强震住心神。
她擦净水渍,再一次深呼吸,竭力找回镇定。
然而却有人不肯放过她——李晶晶站在门口,冷冷地对她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姜瑶一怔,不愿让她进来:“他不在。”
李晶晶盯着她明显发红的眼眶,面无表情地打量:“我是来找你的。”
“我想,有一些话必须要告诉你。”李晶晶摘掉墨镜,露出有些憔悴的整脸,毒意刺骨,“姜瑶,是你们毁了沈知寒。你们姜家活该落到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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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霞屿镇吗?你爸以前带你去过的地方!”
……
“你那个风流有钱的老爸拐走别人的老婆; 害得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活该死得那么早!活该死得不明不白!”
……
“别摆出这副震惊的面孔!你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无辜?我告诉你,你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都是在替你爸还债!他把别人害成那个样子,活该女儿被人搞断腿!”
在李晶晶恶毒且前言不搭后语的诅咒里; 姜瑶两耳嗡鸣; 摇摇欲坠地拼凑出另一个家庭破碎的故事。
那是一个世风朴素的沿海小镇; 有一对贫穷且糊口过活的夫妻。男的是个普通工人; 女的是镇上出了名的大美人。
有一天,闭塞落后的小镇突然来了一个北方的大老板,大老板英俊富有; 温文尔雅。
在恶毒的流言中; 大家都笑话那女人爬上了大老板的床。
工程结束的那一天; 大老板也要回北方去,女人收拾东西,抛下丈夫和年幼的儿子; 毅然决然地追随大老板离开。
她的丈夫; 那个嗜赌如命的贫穷工人从此沉迷于酒精,流连于赌场; 对儿子不闻不问; 很快欠下巨额赌债。
债主逼上门; 差点要了男人的命; 男人吓得不负责任地连夜逃离; 剩下巨额债务和一个尚未成年的儿子。
父债子还; 少年从此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
为了赚钱; 他从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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